5、初拥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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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这并不是安吉路第一次来水城莱茵尔。这个城市到处都留着邓肯和那些长生种们的味道，腥臭但让人着迷的血味。
在‘那件事’之前，无论走到哪里都是他和邓肯两个人——确切的说，是一个主人带着一条宠物犬到处游玩。直到那天邓肯将‘那个人’带回来，已经习惯了八十四年的生活模式才完全改变。
安吉路走在最后面。它看着眼前正聊得甚欢的两人，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这是它第一次在脱离邓肯的控制下回到莱茵尔，可最初的轻松感呼啸而过之后，它只能感到一种要命的窒息——即使是邓肯说所下的那一点点残余的味道，都足以让他紧绷神经。
除此之外，还有‘那个’让他感到不安的人——正在朝莱茵尔市中心走去的莉莉丝。
她不知道自己正在走向邓肯精心策划的好戏中，他对她隐瞒一切的目的，只是为了看戏而已——看她再涉足两年前那件被肢解的案件时，害怕而痛苦的表情。
安吉路苦笑着，其实他也不完全那些活了这么久已经活到精神变态长生种们为什么喜欢看到这样的表情。
“我说，莉莉丝。”
爱丽丝的嗓门打断了安吉路的思绪。它抬头看向此刻已经亲密无间、正在聊天的两人。
“莉莉丝，你的眼睛为什么蒙着纱布呢？”爱丽丝终于忍不住一直以来的好奇，但又怕触犯别人的禁忌，只能压低声音，“……我是说，蒙着纱布，你好像也看得见的样子。”
“呵呵，你也说了，我蒙着纱布也看得见，所以无所谓啊。”
安吉路在后面喵呜了一声，赞扬这个女人打太极的功夫。
“那为什么又要蒙上呢？”爱丽丝好像没那么容易打发。
“嗯……”仰起头，莉莉丝好像在认真地回想着蒙绷带的原因。片刻，她仿佛忽然想到什么似的，竖起一根手指道，
“其实我遗传了美杜莎。”
“……美杜莎？！”
“是的，因为会把看到我眼睛的人变成石头，所以才要蒙上啊。”
“真的有人变成了石头？！”爱丽丝那神奇的冲天发髻再次竖立起来。
“恩……为了弥补我犯下的罪孽……我发誓从今以后再也不睁开眼睛……所以，我害怕把爱丽丝也变成石头啊~”
这是心情不悦的安吉路今天第一次想大笑特笑一番。
它很期待爱丽丝接下来的反应，说不定这个少根筋的姑娘真的会对莉莉丝的满口胡诌相信地五体投地。
时间静静地过去了几分钟，两人一猫的队伍虽然还在前进，不过是在极其怪异的沉默中挪动着。
最终，梳着六根圆柱发髻的女孩动了一下嘴唇。
“…………你骗人。”
“呃？”这次轮到说谎者吃惊了。
“……虽然我很笨，但还没笨到这个地步。”对于那个用来骗三岁小孩的谎言，女孩的不悦掺着淡淡的愤怒，“……如果不能对我说那些事，就直接说明白好了。”
说完，她便抿紧嘴巴，不再出声。
聊天陷入僵持，按照规律应该爆发的爱丽丝竟然不说话了。这不免让人感到有些沉重，也许这个单纯的女生已经真的把莉莉丝当作朋友，所以对于她这样的附和感到难受——虽然她不知道这就是莉莉丝拒绝自己不想谈的话题的习惯。
可惜这个我行我素的银发女猎人从来就不是那种会安慰人的老好人。好不容易把爱丽丝的戒心和隔阂都打破了，眼看现在又是前功尽弃。
“……这是我和一个家伙的约定。”
一个淡淡的声音飘进了爱丽丝的耳朵，更让吃惊的安吉路再次受了一次惊吓。
“既然是约定，就不能告诉别人。……抱歉了。”
“……约定？”
“是啊。”
循着莉莉丝的声音，安吉路默默地将目光移向她那张表情淡淡的侧脸，却猛然发现她隐藏在绷带下的视线也恰好从传来。在一阵短暂的惊异后，转变为安吉路所熟悉的笑。
“……你说是吗？”
莉莉丝忽然蹦出的这句话明显是冲着安吉路去的。但不明所以的爱丽丝迟疑地看看那一猫一人，一脸狐疑。安吉路跟在后面喵呜了一声，像是回应了莉莉丝的问话一样。
“啊，原来是这样呀。”仿佛忽然明白了什么似的，一转脸又是笑容的爱丽丝跑回来将安吉路紧紧抱住。“原来是主人和宠物的约定呀，真的好浪漫~”
“喵呜……”
莉莉丝摸着它耷拉的脑袋，也跟着微笑起来。这个微笑在安吉路看来仿佛就是再嘲笑某些自以为不笨但实际上绕了一圈还是会上当的傻姑娘——就比如说眼前这个少根筋的爱丽丝。
……当然，莉莉丝也没有完全说谎话。
约定是存在的。不过，那不是其他人应该知道的事。
莱茵尔的湖水倒映着两人一猫。
这里已经是莱茵尔城中心的区域。与一般的城市不同，莱茵尔的中心城是最安静的地方，因为到这里唯一的方式只有靠走路，但习惯以船代步的莱茵尔人，想到这里既没有与其他城市联系的枢纽，交通也更不方便，渐渐就将这本该繁华的中心城淡忘了。
根据莉莉丝的分析，二年前那还未完结的肢解案，如果再有发生的可能便一定会是在中心城区。这里是法阵的最中央，如果犯人真的打算进行仪式的话，那么莱茵尔所有的少女肢解案将在这里画上句号。
可是犯人会在什么时候出现，谁也不知道。
安吉路默默着低头沿白色的墙快步向前移动着，中心城区不多的商店门槛在它身旁倒退而去。直到一股引起它食欲大增的香味钻入鼻腔时，安吉路猛然在那家用暗红色漆装修地极为雅致的咖啡店门前停下了。
它抬头，发现面前这家店正是它和莉莉丝不久前才来过的——雇佣着那个可爱的女服务生的咖啡店。
“哦，这不是我们来过的咖啡店么？”莉莉丝也发现了，向这里走过来。
“怎么了？这家咖啡店？”
“刚来莱茵尔的时候就来这里吃过东西，店长还送给我一袋自制的糖果。这家店除了女侍长有点不近人情以外，都是可爱的人呢。”
莉莉丝把放在腰包里的鱼形糖块拿出来给爱丽丝看，并带着挑逗意味的语气对早就瞪着糖果的小猫安吉路晃悠着糖果袋，“小安吉路最喜欢吃这些了~是吗？”
安吉路狠狠地笑着，做了一个‘闭嘴’的口型。
爱丽丝可能觉得挺好玩，接过那个糖果袋也开始在它面前摇晃起来。引得安吉路猫性大发，一急伸手把糖袋抓破，五颜六色的鱼形糖块立刻撒了一地。
“哎呀，糖……”
“这下好了，怪不得别人哟，小安吉路。”
莉莉丝的目的好像达到了，她正一脸舒坦地耸着肩。
被逼急的安吉路不由分说便朝毁了它至爱的狡猾女人虎扑了过去，但就在这瞬间，它清楚地看到隐藏在咖啡店转角处异常可疑的人影。并及时蹬了一下莉莉丝的肩，转了方向挡在她身前。
安吉路警惕着凝视着这个黑影，它怪异的举动也被莉莉丝注意到了。
“哎……对不起，我不是有意偷听你们谈话啊。”转角处的人影慢慢走了出来，居然是戴着厨师帽的、那个咖啡店里腼腆的年轻店长。虽然额头被帽檐遮了起来，但依然掩饰不住他俊秀的脸部轮廓——他不断像莉莉丝一行人挠头哈腰，全然忘了手上还拎着一袋垃圾。
“是店长先生啊。”
“是呀……真巧，我刚好来扔垃圾。”他尴尬地提了提手中的带子，忽然想起什么似的转身跑向垃圾筒，又折了回来。
“真、真不好意思。”
“没什么不好意思的啊。倒是我们一直站在你们店前面，妨碍生意了。”瞥了眼从他的帽边露出的两撮暗黑红色发线，莉莉丝便意味深长地笑起来，拿出那套公式一般地客套话，“那我们现在就走了，店长先生。”
“哎、请等等。”
他叫住了准备离去的二人，瞄了眼爱丽丝手中破损的糖袋和满地悲惨的散糖。
“……不介意的话，再到店里坐坐吧？反正这里也冷清地很……”
两个女孩相对望了一样，露出同样的笑容。
“那就谢谢了~。”
安吉路张口结舌地看着好像因为捡到便宜而高兴的两人，嘴角不断地抽搐起来。因为这趟莱茵尔中心城区之行的目的，已经完全被遗忘了。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初拥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