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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抱了一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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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鼻子上有什么吗?”
这个问题,左银没有回答,正经回答的话,他也回答不上来。
于是,占完便宜就帮人家将毛线帽子边缘折叠上去,带着人回教室继续上课去了。
余幸心情很好,因为今天有几个女生夸她脑袋上戴的帽子好看,并且问她是哪里买的。
“啊?这个……这个不是买的。”余幸第一次被这么多人围着,有点手足无措,有带着点骄傲说:“这是左银同学织的。”
“哇,左银居然这么贤惠啊?”其中一个留着波波头的女孩儿惊叹道。
放了泡尿,回来正好听到了这句话的左银:“……”
做手工活儿这种事情,男生如果做得好,会受到女生的夸赞,但是,他会受到男生的嘲笑。
“那什么……”老学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来了!
左银扶额,为了避免被群嘲,转身想说帽子不是他织的,是买的。
结果老学表情有点不好意思,指着余幸脑袋,问:“阿银,你……能教我织那个吗?”
“……?”
姐妹,你……
左银以为,老学就已经够爱好独特了,没想到班上还有一大批和他一样爱好女红的,纷纷前来讨教。
“不是我织的。”左银被一群男生围着,实在不是很想开这个毛线帽子辅导班,“圆盘那儿的精品店里就有,自个儿买去。”
围着他的男生失望地散了,左银松了口气。
这时候他神经粗了点,没留意到呆呆站在那儿,神色有异的余幸。
她这种怏怏不乐的状态一直持续到放学的时候,被倒完垃圾的左银堵在教室门口。
这个年纪的孩子,读书作业全不行,吃饭撒欢第一名,到了放学时间,教室基本没什么人了。
“余幸,你心情不好?怎么了吗?”左银侧弯腰,偏着头问道。
余幸纤细的手指紧了紧书包带,摇摇头没说话。
“是不是谁欺负你了?”左银神情严肃,想起一些不好的事情。
这些天日子过得太舒坦了,他险些忘了,初中时期的自己,是遭遇过一些不太愉快的事情的。
余幸被他的重视敲动,轻轻张了张嘴,声音很轻,“我要回家了。”
“不行,一会儿再回。”左银揪着她一只袖子,把人拉到老地方去了。
不能让她带着这种情绪回家,胆小又孤独的人能把自己困死在这种情绪里。
科技楼二楼和三楼交接处的楼梯间里,背着书包的余幸垂着脑袋,左银一手插在冲锋衣口袋里,逼视着她。
“是不是谁欺负你了?”
“没有。”余幸摇头,“没有人欺负我,我想回家了,一会儿天就黑了,不好走。”
“不说明白你今天就别想回去了。”左银态度强硬,干脆一屁股的台阶上坐了下来,一副准备持久战的样子。
余幸一双手死死揪着可怜的书包带,纠结地想了好半天,嘴巴张开又合上,几番轮回,左银都没有任何打算退让的迹象。
“我……有一个问题想问问你。”天气虽然很冷,但余幸手心里有点汗,几乎要把那根细细的书包带给捏断了。
就为这个?
“问吧。”
“你给我的帽子……”余幸说得有些艰难,但也足够有力气,在空旷的楼梯间里撞击起轻微的回声,“是圆盘那儿的精品店里买的吗?”
左银怔了怔,稍微想了想,瞬间就明白了。
余幸以为自己送她那帽子是买来的,有点不高兴了,但是心里还是不确定的,于是在问与不问之间折磨了自己一下午。
“不是。”左银叹了口气,从台阶上站起来,伸手拨了拨她帽子上的绒球,轻声问她:“如果我给你的和街上卖的是一样的,你就不要了?”
余幸赶紧摇头,“不会的,只要是你送的,我都喜欢。”
左银被小朋友逗笑起来,还是说了实话,“我把这帽子送给你的时候怎么说的?送的还是织的?”
“织的。”余幸小声说。
“嗯哼。”左银不满地哼一声,“也就是说,我说的话你不信了?”
“没有!”余幸的脸又熟成番茄了,急忙否认,“我信的,就是……”
就是什么呢?她自己也不知道。
“就是什么?”左银下意识问了。
余幸支支吾吾半天说不上来,左银倒是自己悟明白了。
“因为我跟别人说帽子是买的,你不高兴了?”
余幸愣了下,脸颊渐渐烧起来。是这样吗?因为左银跟别人说帽子是买的,不是他织的,撇开了手工那一层心意,同时也拉开了一些距离?
“是不是?”左银心跳陡然有点急促,他往前靠两步,余幸退到墙根,被这种不知名的悸动弄得很无措。
左银一直目不转睛地望着她红色帽子底下同样红通通的脸颊,一直在等她的回答。
“嗯……”余幸这声出来时已经有点抖了。
左银一下子抱住她,平复一会儿心跳,说:“回家小心点,走大路,不要走水渠那条小路。”
初次被异性拥抱,余幸并没有抗拒情绪,反而觉得这种贴着彼此的姿势很舒服,很温暖,让人觉得安全。
对于他说的走大路虽然不解,但还是点点头,热着耳朵尖答应道:“好。”
……
左银为余幸织帽子这事儿,在班上还是溅起了不小的水花的。
可能是因为营养跟得上的原因,左银人长得高,初中生的年纪,一张透着稚气的脸就已经初见轮廓,颇有几分俊逸少年的意思。
学生时代大概是男生命最好的时段,乐器,篮球,数学,但凡擅长其中一项,都有女生着迷,但要是上了年纪,只要没钱,就没人喜欢了。
左银虽然成绩平平,但架不住生得好,性格也开朗和善,不时也会出现在篮球场上,技术虽然不怎么样,但女生们也不太在意这个,帅的人打弹珠都是帅的,丑的人打高尔夫都像是在铲屎。
总而言之,左银怎么也算得上个阳光少年,对他芳心暗许的姑娘们不在少数。
这个阳光帅气的少年,为他的同桌织了个帽子。
想象一下,一个高高大大的男孩子,手里握着两根比手大不了多少的木签子,坐在台灯下边儿,一针一针的戳,一线一线的绕,就为了给一个女孩子织个帽子。
这画面。
左银都想好了,如果女孩子们前赴后继地来追他,那他一定要让她们好好毒树,不要沉迷于他的盛世美颜。
结果,这事儿都过去一个月了,他也没收到哪怕一封情书……
进了腊月,天气逐渐变冷,距离过年还剩半个月不到的时间,左银这组的位置也从教室第一桌慢慢往后移动到了中后段位置,教室里坐着的小年轻们,心早已经一点一点飞了出去,不知道飘哪儿去了。
“咱们什么时候放假啊!”王宏亮下巴放在课桌上,一副灵魂出窍的样子。
王宏亮就是亮亮,那个小个子男生,老学心上人的同桌。
他下巴很短,是左银见过唯一一个几乎没有下巴的人。
对于老师来说,能让他记住的有两种学生,一是成绩好人又乖的,二是吊车尾的。
对于学生也差不多,能记住的无非两类,一类是自己喜欢的,一类是自己讨厌的。
左银这个人,记性不是特别好,初中毕业十余年,那些不怎么联系的同学早就忘记名字了,能记得名字的那些人一只手就能数得过来。
王宏亮就是其中一个。
倒不是因为他没下巴,而是因为左银少数的青春期阴影是因为他。
左银记恩,也记仇。所以,即使现在事情还没有发生,他对王宏亮也提不起多少热情来。
“快了吧。”他看着外面灰蒙蒙的天空说。
下了一节课之后,天色突然亮了起来,冬天的太阳没有什么温度,但这并影响人们对它的追求。
“出太阳了。”余幸望了望窗外,转头对左银说。
太阳一出来,在教室里缩着打颤的同学们都纷纷出去活动了,热热闹闹地在走廊里追逐着,打闹着,初一的学生,尚未被繁重的课业调.教过,一个个还是天真无邪的小可爱,给点阳光就灿烂得不行。
余幸一双明亮的眼睛看着窗外的情景,神情柔和,略微透着些许憧憬的眼眸清澈得引人跌落。
“一起出去晒晒太阳吗?”左银侧头看着她长长的睫毛,提议道。
余幸想了想,眯眼笑着说:“走吧,一会下雪了我们正好堆雪人。”
“对,现在开雪眼,要不了多久应该就下雪了。”左银起身走出课桌椅堆砌出来的逼仄空间,甩了甩一条腿,蜷缩了一整节课,已经有点麻木了。
“果然腿长也不是什么好事儿吗?”他嘟囔一句。
“噗……”余幸听得笑起来,“是好事儿啊,好看。”
“你刚刚说什么?”左银问。
“啊?”余幸试探着问:“好看?”
左银:“什么好看?”
“你的腿长,好看。”余幸自觉入套,哄得左银高兴得连北都找不着了。
左银嘿嘿笑着,“余幸,再说一遍。”
余幸脸皮薄,哪怕是夸别人的话说起来也是难为情的,要她下意识说出来没有什么压力,但要她一本正经再说一遍,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左银哄了好半天余幸都不肯说,遂遗憾放弃。
“对了,余幸,你收到过情书吗?”左银知道她收到过,但就是想看看她说出来时的表情。
意外的,余幸脸色变了变,笑容瞬间暗淡了下去,细看的话,甚至是有些慌乱的。
“没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