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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围巾变帽子 ...

  •   在那个时候,长头发是可以卖钱的,收头发的人多为妇女,街边三三两两站着,腰间横横背个小包,背包带间挂着一缕缕黑亮的长发,用橘色的橡皮筋均匀地分成等分,随着走动飘扬。

      那一丝一缕的,在别人腰间飘扬和在女孩子头上飘扬,似乎并没有多大的区别,但在腰间飘扬的是金钱,飘扬在女孩子头上的,是女孩子们爱美的梦。

      余幸的梦被剪断了,用橡皮筋绑起来挂在别人腰间。

      十几年的光阴过去了,左银始终不知道那群收头发的把头发拿哪儿去了。

      街边剪头发跟理发店里剪头发是不一样的,理发店里是怎么美怎么剪,街边那些,仿佛有丑脑袋业绩要求似的,一个剪的比一个丑。

      左银甚至怀疑,她们私底下会不会兴奋地讨论自己又刷新了记录,又一次丑出了新高度。

      余幸还是一样听课,好像什么都没有变,她抬头看一眼黑板,又低头做笔记,那一茬茬被剪到几乎要看到头皮的短发又一次猝不及防地戳进左银的眼球里。

      左银就这么看着,自我折磨一样,目不转睛。

      反应过来的时候手已经伸上去了,轻轻摩挲着那块儿完全塌陷下去的头发,声音里带着些湿润感:“别难过了,很快就长出来了。”

      不知道是对余幸说的还是对自己说的。

      “啊?”余幸抬起头来,茫然过后,她眼圈渐渐有些发红,嘴上却说:“没,我没难过啊。”

      她甚至还笑着,左银心里一下子更难受了。

      老师还在讲台上唾沫横飞地讲着,左银也不好继续说话,于是做了一件读书的同桌们都做过的一件事情:传纸条。

      左银没有专门的笔记本,两个人就用余幸那个印着小清新花朵的笔记本写字。

      左银:[我决定不给你织围巾了。]

      “!!!”余幸也不写字了,一下子转过头来,眼里的情绪是讶然和焦急,也忘记要刻意压着点儿音量了,“为什么?!”

      “嘘……”左银在唇边竖起食指,又指了指她两只胳膊底下压着的纸张,示意她可以写字。

      所谓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两个人坐在第一桌都敢这么明目张胆地传纸条,也就他们了。

      余幸:[为什么我的围巾没有了?]

      如果是别人答应给她的东西突然又不给了,余幸多半是不会开口问原由的,她就是这样的性格,温温吞吞,哪怕心里有失落,她也不会说出来。

      但是左银不一样,具体哪里不一样,她也是说不上来的。

      左银给了她一个“放心”的眼神,低头刷刷在纸上写下一串字,再递回去。

      左银:[换成别的了。]

      余幸耳朵边那缕头发没剪那么短,低头的时候能落下来一些,盖住耳朵尖,露出没有多少肉的耳垂。

      从侧面看过去,看不出一点女性特征,跟个小伙子没有多少区别了……

      左银注意到,她看着纸条抿抿嘴,慢慢笑了,可能是因为上课传纸条有些心虚的缘故,她连耳垂都是红色的。

      然后,纸条被慢慢推过来,前面写的那些也都还在,只是在最下面多了一个字。

      [哦。]

      余幸的句号画得特别圆,就像她这个人一样,慢吞吞的,却也认真得厉害。

      挺可爱。

      这天晚上,左爸左妈发现,他们儿子织的原来不是毛衣,是围巾,他们还发现,儿子把已经快要织完围巾全拆了!

      “儿子,这是……失恋了?”左妈犹豫着问道。

      “……”左银放下手里的毛线签子,感到一阵头疼,“妈,您不困吗?”

      “困!马上就困!”左妈快步走过去,坐到左银床上,兴趣盎然地问:“儿子,你妈没那么保守,你谈恋爱也可以,自己有个度就成,嗳,那孩子怎么样?”

      “很好的人。”左银开始后悔睡觉之前没有锁门,敷衍道:“哪里都好,美丽大方,热情善良,您快睡去吧,熬夜容易长皱纹。”

      “就知道打发我。”左妈下意识伸出手指摁了摁眼角并不存在的眼纹,站起来,朝着门外走去,“行行行,妈睡去了,你慢慢织,这次是织毛衣了吧?”

      “不是。”左银无奈地叹了口气,也不藏着了,大大方方起了一针,“我同桌头发剪毁了,送她遮丑的。”

      左妈一怔,随即笑了,“没想到我儿子这么有爱心,那你继续,继续。”

      左妈出去还给他把门给带上了,织帽子比织围巾省力不少,左银技术还算不错,到了快睡觉的时间已经完成了大半。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年纪的影响,左银到点就困,他收拾好木签子和毛线团,拉过被子盖上,关了灯,闭着眼睛准备睡觉。

      安安静静躺了好一会儿,“唰”一下掀开被子坐起来,呆了片刻,又把刚刚收起来的东西一样样拿出来,继续织。

      如果今晚织不好,余幸明天就还要顶着那颗头发剪得七长八短的脑袋出现在全班的视线里,在他面前晃。

      左银起身把房间门锁上,打着哈欠回床上坐着,硬是撑着把帽子织完了,又把剩下的毛线剪了一些出来,捋一根长的出来绑在中间,剪刀把其他的部分剪断,又伸手挠了挠,将原本直溜的线抓散一些,做成一个毛球放在顶部固定好。

      到这步,这个帽子总算完成了,左银又翻箱倒柜找了个礼品袋出来,把帽子好好地放进去,再放进自己书包里。

      做完这些,把床上都拍干净了才安安心心躺下睡觉。

      因为晚上睡得晚一些,这天早上毫不意外地起迟了,左银来不及吃早餐,左爸也直催,他只能嘴里叼着块面包就往外跑。

      最后踩着铃声进的教室。

      他已经算是到得晚的了,没想到余幸居然比他来得更晚,整整迟到了十多分钟。

      她站在教室门口打报告,教室里四五十双眼睛一下子盯住了她,余幸的脸和脖子一瞬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烧熟了。

      好在老师也没有为难她,点点头就放她进来了。

      余幸低着头走进来,放下书包,赶紧把书拿出来,摊开放在课桌上,小声地开始早读。

      “你怎么才来?”左银把书立起来挡住一点自己的脸,侧头问道。

      余幸摇了摇头,没有正面回答:“好好读书。”

      “……”行,年轻人就该好好毒树!

      早读和正课之间没有休息时间,左银找不到机会送礼物,只能等第一节课下了才把人拉到楼道里去。

      “你看看喜不喜欢。”他把手里扎着蝴蝶结的粉色礼品袋递出去,莫名有点不好意思。

      “这是我第一次给人织帽子,你别嫌弃。”

      “不会的!”余幸一双眼睛亮晶晶的道:“很漂亮!”

      “你都还没拆开看呢……”左银笑了笑。

      “反正好看。”余幸固执地说着,打开了礼品袋,小心翼翼地将里面放着的毛线帽子取出来,表情尽是惊喜,“左银同学,你太……”

      左银一直等着她说,心里还是有些期待的。

      结果,余幸想了半天终于找到合适的形容词,笑容灿烂地道:“你太贤惠了!”

      “……”左银嘴角抽了抽,叹道:“同桌,没有哪个男生喜欢自己被夸贤惠的。”

      “啊……”余幸太容易认真,左银说不喜欢,她又开始琢磨该怎么形容他织的帽子很好,自己也很喜欢。

      “那个……心灵手巧?这个可以吗?”余幸抬头征询他的意见。

      更娘了……

      左银笑了笑,“嗯,挺好的。”

      “你把帽子戴上我看看大小,不行再改一下。”

      手工编织的毛线帽都会多留出一截边缘,往头上戴的时候需要折叠一点出来,保暖又好看。

      左银昨晚赶工完成的,也没给折好,直接就往盒子里装了。

      余幸从来没有戴过这种帽子,当然不知道这个,她用手将帽子撑开一些,直接就套头上了,往下一拉,连眼睛都盖住了,就剩个鼻梁和小巧的嘴巴在外头。

      鼻尖冻得有点红,嘴唇上起了点皮,也算不上红润,总之,不是传说中那种让人一看就想亲吻的嘴唇。

      “好像有点长。”她说着,准备把帽子摘下来。

      “等一下。”左银按住她的手,阻止了这个动作,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心跳快得跟打鼓一样,他几乎能听见声音,不知不觉,距离慢慢缩近了,余幸的呼吸拂到了他的脸上。

      余幸当然也感受到了他的呼吸,她出声时,左银的嘴唇距离她的,只差两根手指的宽度。

      “怎么了吗?”

      左银猛然惊醒,屏住了呼吸,轻若鸿羽的吻落在她泛红的鼻尖上。

  • 作者有话要说:  来了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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