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大学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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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你和他们讲什么，浪费时间！”
“四姐，咱这是去哪儿啊？”
姐妹俩走了一路了，两侧的屋子倒是没怎么变，还是厂房只不过稍微更旧式一些，院子也要更窄小。
看起来是很早的一片家属房，红砖铺地的院子里倒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打扫收拾得也很整洁，不像她们家那边人多嘈杂，几排年岁已久的绿树令人十分心旷神怡。
盛秋月往她头上一拍：“不是你替你三姐委屈吗？当然是来找她啊！”
盛末缨却有点怯生一般只用眼睛左顾右盼，但就是寸步不离，给人当姐姐的整不明白了：“刚才不是还挺能说的吗？”
“我没来过这儿啊！”
盛秋月没办法，只能随着盛末缨腻在自己身边：
“这也是工人大院，只不过是另一个厂区！你的好三姐前两年在院里认了个和家里那个老王八蛋差不多大的‘干奶奶’教她唱曲，平时总跑来蹭饭，关系比亲的还像亲的！咱娘也就是不知道，不然一准吃味儿！”
“咱们该叫那个奶奶啥啊？”
盛秋月斜了她一眼：“是不是比亲奶奶强，让你也想认干奶奶？”
“要是也让咱蹭饭，咱就偷偷叫呗，反正奶奶确实也嫌孙女多。只要瞒着爹娘就行了！”
盛末缨直言不讳又怂怂的样子倒是有些好笑，盛秋月突然都有点想不起来以前这个五妹妹是什么性子。
总觉得，前几年跟自己说的话加在一起都没今天的多。
相比较过去虽然安静不吱声但挺独立不惹事儿，如今就是个快言快语的黏人小怂孩，倒是现在更招人喜欢一些，也更像个孩子。
“快到了，就在前面。”
话音未落，她们一先一后地停下脚步。
盛秋月顺着盛末缨的视线看过去，一时间也愣住。
不远处的，分明是盛秋娟和一个陌生男子在面对面交谈。
男子穿一身中山装，个头不矮，身形偏瘦，肤色也挺白。
可盛秋月没见过这男人，也没想到盛秋娟会见过。
“你叫什么？”
章德海面向斯文，说话的声音也好听。虽然五官上并没有多少出挑的地方，但胜在这凸出的文化人气质，看着就是比大部分大院子弟来得有面儿。
盛秋娟的粉团脸上还有点点印子，她就算不对男人害臊也的确不想丢这个脸，就没好意思说是在家挨了打，只是用碎发遮住了半边脸颊，支支吾吾地说：
“我，我叫盛秋娟。我来找章奶奶，练歌。”
章奶奶就是一个童养媳出身的孤女，死去的丈夫之前在厂里是中层领导。
看起来也是从童年到中年一路都苦哈哈的，但她丧夫后自学了胡琴且极其擅长唱曲，白发苍苍却每天都很有精神，性子也亲和，厂里办文艺活动的时候次次都是请老太太来把关。
盛秋娟无比羡慕这样有意义、受尊重的人生！
一直听说章奶奶如今是独自住在大院，除了嫁在本市的女儿以外，还有个儿子。小儿子并没有随着父亲在工厂里担任一份工作，而是自己拿主意成为了县级电业局的一名会计，挣得绝对不少，但不常能回来。
就是他吗？
章德海笑了笑：“我妈今早去我姐家了，你是不是还没吃午饭？”
盛秋娟之前没料到平日里顶多在大院里散散步活动活动筋骨的章奶奶恰好今日不在，自己又确实是打的来蹭饭的主意，被个陌生男子点出来后，突然脸上就有些烧的慌，被打了耳光的那块肤色也不显得突兀了。
章德海瞧她的面色愈发白里透红，笑呵呵地就开了门锁，要迎盛秋娟进屋。
“三姐！”
遥遥后方的一大一小两个人影突然就急步凑近了，盛末缨先乖乖地给章德海问了好，然后就可怜巴巴地盯着盛秋娟：“饿。”
盛秋月被突然出声拽着自己向前的盛末缨吓了一跳，但到了人面前后盛末缨只捂着肚子卖可怜，就剩她面对吃惊的盛秋娟和章德海，也没法不答话：“那个，我和缨儿路过这儿。”
盛秋娟虽然和这个双生妹妹关系拧巴，但猜彼此的心思那叫一个准，看盛秋月尴尬但又杵着不动的模样儿，她就知道大家都饿着肚子。
两个妹妹估计是被亲娘赶出来的看顾自己的，家里现在估计也是婆媳大战乱七八糟，她就算不领这个情儿也不能三个人干瞪眼就在外头瞎晃半天吧？
“这是我的双胞胎妹妹盛秋月，小丫头是五妹妹盛末缨。”
想到章奶奶人那么好，盛秋娟其实也觉得自己小题大做了，毕竟和二房的真亲戚比起来，大院的人才更像是正经亲族。当然前提是没人像二姐那样儿破坏集体荣誉。
“章叔，您看这儿。”
“呵呵，厨房里应该有点剩饭菜，你们不嫌弃的话就进来吧，我妈下午应该就回了。”
她们放轻松进了屋，两个姐姐不好意思直接坐到桌子前等饭吃，但也不好跟着章德海进厨房去，就一人牵着一边领着盛末缨说悄悄话。
盛秋月还是有点埋怨：“小缨儿，你刚才和那群抽烟的流氓斗嘴不是挺厉害，那你想蹭饭就说嘛，年纪小说饿了总比我开口来的好看吧？”
盛秋娟好奇了：“缨儿和流氓斗嘴？你不是胡说八道吧，她那么小一个女娃！”
盛秋月不乐意被指责胡说八道，但想了想刚才发生的，倒是自己先忍俊不禁，正想要开口却听见厨房里章德海说话：
“家里没剩饭菜了，菜和米啊倒是有，肉也有一块。但我完全不会干这些活儿！”
盛秋月纳闷地嘀咕：“不会做菜也不会煮饭？工人大院还有这么矫情的？”
这话确实出于无意，但真实中伤了她的双生姐妹。盛秋娟的厨艺惨不忍睹，盛孙氏因为这个骂了她无数次，骂她去了婆家会被打死。
“没准是学也学不会呢，我不就是？而且人家是大学生，可能小时候吃工人食堂，长大了吃学校食堂，现在也在电业局过得可好，没那功夫也没那必要去学呗！”
如此长的一段话，盛秋月却瞬间准确捕捉了“大学生”三个字，顿时两眼一亮：“大学生？你确定！？”
盛秋娟见双生妹妹的激动劲儿，不用想也知道是为了什么：“是啊，你听章叔是怎么称呼章奶奶的了吗？他叫妈诶！我们还叫爹娘呢，看人家多有文化！”
她话音刚落，章德海也正好走出来，扶了扶眼镜无奈道：“你们说怎么办？”
盛秋月“噌”地一下举起手：“我来煮饭做菜！”
盛秋娟捂着脸跟着进了厨房，神情复杂地看姐妹兴奋忙活：“你，你不是说下多了厨房容易让人失去面对厨房外世界的勇气，那个乱七八糟的一大堆吗？”
“那能一样吗？你要是早跟我说章叔是大学生，我早就毛遂自荐了！”
“啥叫毛遂自荐？”
盛秋月实在嫌弃极了，假意朝着双胞胎姐姐的方向踢了一脚：“你能不能出去？在这儿只能气我！”
*
盛秋娟出来就见到，小个头的盛末缨正踮着脚在桌子外圈摆碗筷，章德海不见了。
她纳闷地环顾四周：“章叔呢？”
盛末缨仰起头，眉眼弯弯：“去拿酒了！”
其实章德海出门前没说干嘛去，但盛末缨明确记得原小说里这男的是个酒鬼，随时随地找酒喝，一天不喝都受不了的那种。
有的酒鬼醉了发疯打人，有的酒鬼醉了睡成死猪。章德海发酒疯的方式就是爱吹牛，而且极其大男子主义，甚至会往下三滥的方向一路开车！
看外形，气质模样儿都很是过关的章德海绝对符合大部分人对“人上人”的幻想。
看谈吐，醉酒前的章德海也确实人模人样，文邹邹的很像个青年栋梁。
看年龄，甚至会误认为他对组建个人家庭毫无心思，脑子里只有忙工作。
其实只是人家骨子里的爱浪罢了。
“章叔叔说上次走之前埋了瓶好酒在树底下，现在就要拿上来喝。”
“哦，那好吧。”
盛秋娟一瞬间表情有点怪。
盛秋娟手里的碗筷被她拿走，等了半天只见这个三姐沉默地收拾桌子不继续问了。
只看转瞬即过的情绪变化，盛秋娟好像是不太喜欢人喝酒的样子，实际上不仅是不喜欢而是相当反感。
忍了好久，终于忍不住皱眉说了一句：“诶呦，咱们三个女孩子来吃饭沾一身酒味多不好啊。”
酒瓶藏地里，能看出不是一般的馋酒。
难听点说就是酒鬼。
盛秋娟一开始也觉得自己不能表现的过于嫌弃，说到底讨厌酒味是自己的个人问题，况且能来吃饭纯属是人家好心。但一想到要是被外人发现她们三姐妹和个四十左右的男人进了屋，出来的时候还每一个都满身酒味，这得多坏影响啊！好心也会办坏事儿的！
稍微脑袋清醒点的男人也不会和几个未婚少女吃饭时喝醉酒。
她踌躇地站起来，犹豫了一下走到厨房门口想叫人走，却在见到热火朝天大展厨艺已经忙活到第三个菜时的盛秋月时几度无法开口，叹了口气又坐了回来。
本来的感谢想法烟消云散，现在只觉得很麻烦误事的盛秋娟侧过身还对她叮嘱道：
“缨儿，你要是闻着味儿难闻就说晕的慌，三姐就带你走哈。等会儿抓紧多吃饭，少碰菜，别碰肉，你四姐估计也不敢切大块的。”
盛末缨表面上乖乖点头，内心却沉重摇头：原书作者太能玩儿反转了。
按理来说，确实是憧憬“大学生”身份的盛秋月更有理由爱慕章德海，现在看也是盛秋月更殷勤没错。
但实际上如果顺着剧情发展，真对章德海有情愫萌生的却是盛秋娟。
也是因为错信了这个海王，间接导致盛秋娟的悲剧。
不过原书里，两个人开始发展暧昧关系的时候，盛秋娟是没见过章德海喝完酒后的德性的。
四个菜都忙好后，她们把菜布置好后就围坐着干等。期间还有盛秋娟最后一次试图劝走人，被某种意义上来说“追星”上头的盛秋月刺了两句非常“矫情”后气得翻白眼的若干小插曲。
直到一声踹开门的巨响。
“好酒！‘何以解忧，唯有杜康’啊！’”
她们闻声抬头。
章德海分明已经面颊通红，两撇小胡子都好像被打湿了一般散发浓郁酒气，明显是挖出地里的酒瓶后当场痛饮了几口，醉醺醺地一路走回屋，不知道被工人大院里的多少人看见了。
盛末缨看见四姐无以复加地沉浸在“终于碰到了个文化人”的幸福感中，近视也要崇拜星星眼。
讨厌酒味更不想被影响到文工团考核背调的三姐则整张圆脸都抽搐了：
这得多坏影响啊？！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大学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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