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女人们的怒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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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马婶，你说你这话可能吗？”
徐秀兰笑呵呵地让盛末缨给长辈问好，盛末缨乖乖地叫了声好后就羞地往盛虎山大腿后面躲，倒是让马婶啧啧称奇连夸好几声“真俏！咋这么漂亮呢？看得俺心里都痒痒！”
盛虎山的大手摩挲着小女儿的发旋，语气缓和：“躲啥，马婶夸你好看呢！”
小丫头闻声于是探出头来，手还是抓着盛虎山的裤兜，只用天真纯良的大眼睛看向止不住打量她的马婶，脆生生道：“谢谢婶子！”
马婶见他们父女倒是有点啧啧称奇，心里不禁泛起嘀咕：盛工的五丫头倒是比那几个大的更黏他。
但那抱着的又是怎么回事儿？
“你有福气！两个小子不多不少正正好，但我家这不是有困难吗！”
知悉剧情的盛末缨也不意外这一幕，徐秀兰与盛虎山能想到来找这个马婶是有根据的。原书里出生就没娘没爹的盛棠周就是如此拜托隔壁已经给小儿子断奶，但自己依然有充足奶水的马婶帮忙喂了段时间，算是小说里极少数对原主他们有几分真心关爱也没有遭厄运迫害的正面角色。
“嫂子，丫头咋了？妇女能顶半边天，不信你问盛工，厂里是不是这样指示的？国家都是这么说的！我家那口子还怪我没给他凑成一个好字呢！”
马婶嘴上谦虚，视线还是不停往襁褓里打转。
毕竟她刚把儿子健健康康养到周岁，突然见到一个瘦成小猴子般的婴孩难免比别人有更多的感触，心境就不一样。
徐秀兰对上她的视线，立刻顺势晃了晃手中的襁褓：“说是这么说，但几个丫头日后嫁了人，婆家在头上压着不能动弹，谁也没法给谁撑腰，怎么说都还是有个弟弟支撑娘家门楣当靠山的好！”
这也的确是她的真心话，有个男丁在娘家总比一个男丁都没有的强吧！？
不远处一群穿工服的大院人多多少少被这段话吸引了注意力，正往这边走来，马婶也琢磨过味儿了：“那这是个小子？难道是盛工弟弟家的？”二房的侄子抱来大房养倒不是多稀奇的事儿。
“没有，是托人从我老家抱来的。那户人家也不知道是啥命，足足生了八个儿子，和我家是旱的旱死涝的涝死！所以就说定了，如果这胎又得男就干脆换换，我家有个男丁，他家得个闺女，要是有福气没准还能和哪个兄弟姐妹结成一对，也算是知根知底！”
徐秀兰差点把自己舌头咬了，心里呕得很。
虽然觉得有个儿子帮自己帮自己的女儿们才是最理想的生活，但她可从来没想过把任何一个女儿送到别人家换个带把的！别人家的儿子，换来干嘛呢？
马婶也吃惊：“这话咋说的？你们两口子要是想儿子想疯了，找我家换不是更知根知底吗？还都住在这工人大院！”
工人大院人多嘴杂，嘴杂的原因是所有人的心思都不可能一样，马婶虽然表示不能理解，但这会儿走近的那几个人里就有能理解这个说辞的人。况且“找我家换儿子”也就是愣子才会当真。
换儿换女这种事儿当然是两家不住一起更好，不然很多事儿就乱套了。
孩子整天跟亲爹亲娘腻在一处，心思哪里会定在养父母家呢？
“马婶，咋说得这么难听啊，你不是也拿芋头换我家的青菜吗？”
旁边的男人推搡了一把刚才开口的女人：“你就不是个会说的，哪有这样儿打比方？”
被推搡的女人瘦长脸，尖下巴，看起来就干练，说话也如机关枪，瞪了一眼她男人后大声道：“你懂个屁！七八个儿子的家里想要女儿，五个女儿的家里想要个儿子，有啥奇怪的？俺们村里做儿女生意的多了去了，事在人为懂不懂？老天爷哪里会事事都如我们意啊！”
“于家嫂子，你的意思是孩子也事在人为？”
“孩子更要事在人为了！你们想想生了八个儿子的人家拿的出彩礼钱吗，就算拿的出也不好分家啊！这时候找几个丫头到家来，又当女儿养又当儿媳培养，多省事儿！”
盛末缨前一秒还在甜甜地给这群叔叔婶婶问好，这会儿已经低着头不吱声了。大人们居高临下看不清她的神情，每次视线移过去入目的就只有顶着一头与印象里温顺恬静性格完全不相符的假小子短发的盛家小女儿垂头丧气的模样儿。
于工愁的恨不得直接上去捂住媳妇儿的嘴：“孩子在这呢，你消停点吧。"
一旁看热闹的人却突然想起来：“诶，那缨儿怎么还在家呢？”
马婶刚看他们口不择言，就想哄盛末缨到自己家吃卤面条，顺便也明白徐秀兰是想让自己帮一帮忙。听到这里倒是也不解起来，刚揽到怀里的小人儿则被盛虎山抱了过去。
盛虎山的身形高大结实，轻轻松松把盛末缨放在自己的肩上，再不急不忙地看向好奇极了正抓耳挠腮的大家：“不换了，缨儿就在盛家当女儿。”
众人面面相觑，这不白唠了吗：“不换了，为啥这小子还能给你们抱回来？”
徐秀兰一本正经地编故事，声情并茂乃至添油加醋地满足大伙儿的八卦心：“说起来也是小孩子命苦，本来早前说的是断了奶再抱来，结果他娘生了八个儿子早就亏了身子，竟然早产生下这个后就撒手去了！他爹觉得还要给这第九个儿子找奶娘太麻烦，就通知我们直接抱走，也不要啥闺女了。”
完了还沉重地叹口气，满脸懵懂的盛末缨坐在盛虎山的结实肩头装作糊涂的孩子模样儿，实际上内心满满都是为徐秀兰的演技之纯粹自然拍案叫绝。
影后竟在我身边！
马婶听完立刻怒道：“也太不是东西！虽然咱都是怀了就生，可谁家男人这么糊涂，就一点也不体恤媳妇儿！还有媳妇儿刚拼死拼活生下孩子，竟然转头就把孩子送了人？”
“后来听说，原来是他娘知道他爹在外面早就有了人，这才气成早产！小命也给丢了！”
徐秀兰添油加醋的话一出，立刻让刚才叽叽喳喳的女同志们不由自主齐齐一静，随即又是更为恼怒地破口大骂，刚才赶来听八卦但没开口的几个大院老太太此刻也唏嘘地加入进来。
男工们倒是心里有数，脑子转的飞快，七嘴八舌地猜测道：“另外八个儿子起码要送走一半，毕竟还得娶续弦呢，谁家姑娘能愿意给这家当后妈？肯定是那个男人早打好的算盘，儿子也值不少钱！”
徐秀兰重重点头：“还真是！你们男人够心有灵犀的啊！这孩子的爹就准备把儿子们送去不同的村里镇上，这样也不容易互相之间串门坏事儿。据说家都要搬了呢，干脆就要开始新生活了！”
一时间女人们的怒火掉转了方向，年轻媳妇儿的都抓着自家男人让对方发誓绝对不娶续弦，稍微年长一点的则虎着脸要求刚才失言的男人们承诺，如果是她们先一步丢了小命，他们娶续弦务必不能找恶毒的后母，更不能把孩子送去寄人篱下！
*
忽悠完整个大院，一家人默默抽离出热火朝天的工人同志集体，回到了屋内。徐秀兰带着盛末缨和小不点儿火速进了里屋，她还得赶时间给要回知青点的盛彩儿多装点营养品。
盛虎山给自己的茶缸里倒了杯水，刚端起来就看见老娘拉长了脸走出来。
“虎子，不是娘说你，你这命也太差了，不如你弟弟有福气！”
盛孙氏生养的两个儿子，分家后聚的并不多。她自己虽然跟着大儿子家里住，但一直都是心里与小儿子更亲近，还精心挑选了自己娘家的远方侄女给小儿子当媳妇儿，这么些年使唤折腾大儿媳妇，面上嫌弃但又不搬走，也有是心疼小儿媳妇的原因。
开玩笑！那是亲上加亲，比骨肉还骨肉，哪里是徐秀兰一个外人能比的？
别说不愿意给二房添麻烦了，她这些年可没少把大儿子屋里头的东西搬到二房那边。嘴上说的不外乎就是那几句，什么亲兄弟有什么大不了，经常匀一匀才能相亲相爱嘛。
徐秀兰却贼清楚这个婆婆打的什么算盘，如果真是亲兄弟互相帮忙确实是面子上过得去的合情合理，但盛孙氏却连二房的一粒土都不想带到大房——就是这么偏心！只是单纯想要大房帮二房罢了！
盛孙氏并不觉得自己偏心，谁让小儿子和小儿媳妇儿争气呢！
虽然头胎也是个孙女，但小儿媳妇儿后面的两胎都给她生了孙子，正所谓既有里也有面，最重要在完美传承了盛家的香火。
生男的就是比生女的强！
按照盛孙氏的想法，反正大儿子这房注定是要绝户了，还不如现在就把家什工作包括这工人大院的屋子都给他亲弟弟。
“你弟弟从小就不让人操心，最懂事！要不是你弟弟那房争气我都不知道咋活！你说说你怎么还真把那野种留下来了？诶呀，虎子你忒糊涂！”
盛虎山这边咕噜噜灌了一大口茶缸水，然后狐疑地看了眼老娘，面露茫然：
懂事？有福气？
这说的是谁？盛二牛吗？
要是被彩儿的事儿气到说胡话也就算了，可是老娘不会真这么觉得吧！？
要不是那混蛋玩意儿在厂里偷东西偷钱，能被扔到条件不好还没工人大院住的分厂？当初没自己这个大哥一路狠踹着盛二牛去厂里下跪道歉，求领导给这个没出息的弟弟留口饭吃，他连分厂都没得去！
就算被发配去了偏远的分厂，盛虎山也有所耳闻弟弟依然是争先进没他什么事儿，好吃懒做绝对第一名。看在老娘的面子上，以及自己只有这么一个亲兄弟，他也睁一眼闭一眼容忍了盛孙氏在分家后还总拿自己家里的东西贴补弟弟弟媳。
家家都能找出一个烂泥糊不上墙的废物点心，但盛虎山也不能任由二房的人饿死对不对？
可今天盛孙氏在亲孙女走过生死门，曾外孙好不容易才平安出生了的当天还在提二房那边，令他隐约意识到，老娘的心可能比表面上还要更偏。
或者说，盛虎山终于不得不承认，盛孙氏可能真的不在乎自己这房的人。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女人们的怒火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