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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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一家人等到盛棠周到厂里报完信，跟着盛虎山回来的时候，白白净净一张瓜子脸的盛莲眼疾手快捧着搪瓷杯就迎了上去。
“大伯，给您。”
明明盛莲才是工人大院的客人，不知道怎么想的抓着热水瓶就不撒手了，来来回回张罗给他们所有人端茶倒水。这茶叶是她和盛荣来的时候从筒子楼带出来的。
十七岁的盛莲对徐秀兰细声细气道：“我爹说大伯最好这口，叮嘱我一定要悉心对待。”
“小莲，你是说了哪家人？”
徐秀兰面上含笑，盛虎山坐到她旁边，扫了眼一溜小跑的盛棠周到盛秋月盛末缨身边一起排排坐在墙角后，倒是没看正对面的亲娘和侄子，只是继续顺着媳妇儿的问题对大侄女说：“今早去你们家，我没想起来问，还是你大伯母心细。”
“大伯，大伯母，虽然不是多殷实的人家，但我心满意足了。”
盛末缨没有去看那个如同一株小莲花羞羞答答垂下眼睫的表姐，忽视了耳边显然是因为气闷而嘀咕了几句的盛秋月，反而一直在注视端端正正坐在盛孙氏身边的“小荣孙孙”。
一直到盛虎山进屋，这个盛家年轻一代的长子只问好了一句“大伯”就再也不吱声。
全是他大姐盛莲的独角戏。
十六岁的年纪看起来像个成年人，壮实的块头在盛孙氏眼里那叫一个怎么看也看不腻夸不够，从盛秋月盛末缨回来的时候就碎碎念个不停：“小荣，奶奶带你去大食堂吃完饭去，好吃嘞！可不会让俺的乖孙吃不好！”
盛秋月用胳膊碰碰她，意思是让盛末缨藏好梨子罐头。
其实倒没有馋水果罐头馋到不愿意“分享”出来，但二房的人又是另一回事了。
想到原书里这家人没有任何歉疚地“吃绝户”行径，盛末缨把兜里的罐头从背后拿出来趁几个人在说话的功夫轻轻滚到了厨房的米袋后面。
这可是真“血海深仇”，所谓给点阳光就灿烂的一家亲戚。
其实是仇人。
总之绝对不能给一点好脸色！
盛荣还没开口，盛莲已经望向这边抢先对盛孙氏说道：“小荣老早就讲想在家里吃，好久没尝大伯母的手艺，咱们都馋的慌呢。”
徐秀兰听了都忍不住皱眉，这个小莲比她的双胞胎女儿还要小一点，说话却一套一套的。说是情商高嘴甜，又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话说回来，二房的孩子上次吃她做的饭菜那得追溯到猴年马月去了，那会儿这俩孩子不过几岁，他俩的弟弟都还没出生。
盛莲却又像是恍然大悟一般，被吓住一样惊慌地半捂住嘴，随后怯怯地不安道：“还是说大伯母今日不想开火？那我们去吃食堂也是可以的。”
盛孙氏立刻接到：“小荣想在家里吃，那就在家里吃！谁不让俺的乖孙吃饭！？小荣可是盛家这代的长孙！家里有啥好吃的，赶快都拿出来，后面的鸡......”
谁的家？！
搪瓷杯被重重放到桌面上，清脆的瓷器撞击饭桌声音后，盛虎山在寂静中单刀直入，和老娘开门见山：“今天为什么来？我说了晚上大房会商议，明早我亲自去分厂找盛二牛给答复。”
盛孙氏本来应该这个时候站出来主持一切，毕竟很显然是她偷偷去二房带着两个大活人回到工人大院。
长子长媳妇当然也都在等待盛孙氏，夫妻俩也不可能觉得能对着两个差了辈分的小孩吵出个什么答案。然而包括他们夫妻在内还有旁边板凳上坐着饶有兴致注视这一幕的三人却眼睁睁看到盛莲呜咽着跪倒在地：
“大伯，我说亲时给对方家里说的是我从小住在工人大院，我们一直都是被大伯大伯母当亲生一样抚养长大的。还说我们盛家没分家，除了我爹在分厂，其实我们以后也都会在总厂做事。”
完了还接了句：“大伯母，大伯，你们别生气！等我嫁过去后也不会给你们添麻烦，这后面都是随口说的没人当真。”
徐秀兰从第一句话就满头问号，不可思议地看向盛孙氏：“娘，你之前知道二房给小莲这样说亲吗？？”
其实她的心里话是：这不会是你出的馊主意吧！？
几乎是骗婚了吧？崇阳钢铁分厂又不是什么拿不出手的单位，盛二牛自己混的不好到现在人到中年还是最低级的普通工人，就要拿亲哥的工作去应付亲女儿的说亲对象吗？
老大不小了，怎么可以行事如此不着调？
盛虎山也觉得荒谬：二房不声不响背后给女儿说亲利用了自己是崇阳钢铁总厂厂主任的这个身份，顺便云安排了几个孩子的着落？
估计对方虽然不一定特别富裕，但也不会是特别穷的家庭。没准还有点身份？然而哪有这样的，分家了硬是当成没分家，明明都十几年不住一次也不太走动了。
“你怎么能确定人家是真想跟你结婚，你都不和别人说实话！”
盛莲咬唇，满眼忧伤：“他对我是真心的。”
“大伯，咱们虽然分家了但根上到底还连着，咱们血浓于水啊！”
徐秀兰站起来去扶还跪在地上哭红了眼的盛莲，她也是劳动大半辈子的女工出身，生下几个女儿后才彻底是留在家里。按理来说力气也不会小到哪里去，毕竟之前炼钢的功底摆在那里。
“先起来，诶呦！”
结果手上第一下力没扶起来，徐秀兰在坚如磐石的盛莲面前踉跄几步差点摔到，还是盛秋月眼疾手快过来扶她。母女俩四目相对都能读出对方心中的郁闷。
“既然对你真心，想必是不会介意你对他坦白实话的。如果是真心也不会只是为了厂主任侄女的头衔和你定亲，你担心什么？”
盛虎山冷冷说完，盛孙氏直接嚎起来：“虎子！你这话咋说呢？你自己的姑娘惯到天上去，你弟的姑娘就不用要脸啦？不就是住一年有啥大不了，大不了俺上吊吊死，省一口吃的一张床给小莲！”
“奶奶！”
盛莲就像心有灵犀一般，拖着柔弱的身躯大哭着就飞身扑倒在盛孙氏的脚旁，抱上大腿的刹那起投入表演：“小莲不孝呜呜呜呜，让爹娘操心，又惹大伯大伯母不乐意，不孝孙女没脸再让您受罪，小莲才应该去死！”
“多大点事儿，你们有必要吗？”
徐秀兰第一次深刻意识到二房是如此恐怖的存在，自己的女儿们如果是心气儿太高那种烦人，二房却是死皮赖脸令人糟心：“住住住，住一年拉倒！”
盛莲一抹泪水遍布的脸，刚才完全失控了般的泪腺一秒收住，转身扑倒在徐秀兰的脚边，把本来扶着亲娘满脸无语的盛秋月惊得连连后退：“大伯母，小莲谢谢您！但如果您是说得违心话，小莲也活不成的！”
这就叫以退为进。
盛末缨赞叹地几乎鼓起掌来，原来二房是真看兵法啊。
不过比起这场闹剧的主人公发挥好与坏，她更好奇的却是始终不言一发的二堂哥盛荣。亲姐姐都演到这份上了，这个二房儿子的戏份搁哪儿呢？
“小荣哥哥为啥也要来呢？”
盛末缨貌似天真地问了这个问题，却依然没有等来盛荣的回答。她没有刻意高声质问，只是如同用正常说话的语气随口问了声。但徐秀兰盛虎山他们都疼爱和重视幺女，就像此刻只是随口一问也令屋里的大多数人都被这个问题吸引了注意力。
然而还是盛莲帮弟弟张嘴，她对这个九岁大的堂妹亲切解释：“我爹娘觉得只有我住在大伯家不够‘逼真’，他们不放心。所以让小荣一起来陪我，反正他现在也不上学了。”
说的很轻松，两个快成年的孩子还真的能随手扔到另一户人家住几年？
二房居然连个伙食费都不愿意出！
忙得连轴转的堂姐盛莲仿佛赶场般刚给剧本打好彩蛋补丁，就又回归主线死拽徐秀兰的裤脚泫然欲泣：
“大伯母！嫁人对咱女人家多重要对不对？小莲不敢赌啊！赌没了亲事怎么办，赌毁了自己怎么办？我爹娘也是一片慈父慈母心，我就算是真去死也不能说他们半点不是啊！你肯定懂小莲的苦吧？”
徐秀兰感觉自己一身鸡皮疙瘩都凸起了，从来都没有哪个女儿抱着自己大腿哭着要死要活，突然就觉得那几个死丫头以前冷冰冰的样子也挺可爱。
作者有话说
第23章 莲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