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进六零年代虐文当团宠》夏日灼灼

22、匿名投票

　　第二十二章

　　姐妹俩回家的时候，徐秀兰正带着盛棠周搞卫生，五岁大的男孩有模有样地戴好袖套，像个换装娃娃。

　　盛末缨把半瓶橘子汽水举高高，乖乖道：“娘，你喝汽水吗？我就喝了几口。”

　　见徐秀兰不喝，她又张罗着要倒出来给盛棠周。

　　“缨儿姐，这太甜了。”
　　“小孩子就要吃甜！！就要就要！！”

　　这感觉就像是被真正的五岁小孩歧视成年人的口味过于幼稚，活了两世的盛末缨哼哼不忿道：“你不要，我就放起来迟一些喝！”

　　盛棠周正按照徐秀兰教的打结“旮瘩扣”，好在过年前用来做成衣服。这点技巧也难不倒他，没几下已经让布条在自己的小手中任意翻飞如同活了过来。

　　“推拿兼家务天才”因此一心二用，好心建议道：“要不要放到后院井里冰着？”

　　盛末缨正扭头要走，闻声立马掉转了方向又走回来，严正声明道：“棠周，你果然聪明。就听你的！娘，这可不我让你说的啊，大夏天就是要喝冰汽水！”

　　徐秀兰正拉住盛秋月要说话，听到那边两个小的在嘀咕什么，忍不住闷笑了几声。想着现在天确实热，前两天盛末缨又出去了一趟肯定累着了，就准备当没听到。

　　她一向也不忍拘着小女儿，只不过前几天随口说了一句小孩子不要总吃凉的会冷肚子。就这么一句也被盛末缨记到现在，还在那边耍宝，想来也是好笑。

　　盛秋月就是花钱给小妹买冰汽水的人，正准备当什么都不知道假装发呆的时候，被徐秀兰轻轻拍了拍手：“秋月，去后院看看。”

　　稀里糊涂地来到了后院，却发生了让盛秋月和连带着一起来看热闹的盛末缨都感到意外的画面。

　　又一辆崭新的自行车正停靠在家里的后院，旁边是盛家再熟悉不过的两辆旧二八自行车。

　　盛虎山正试着那辆看起来偏小一些的自行车的刹车好不好用，看见人走过来就说：

　　“你娘说的没错，不如直接给你买一辆新车。”

　　盛秋月真的呆在原地。

　　“月啊你看，高度是不是正好？这是26寸的，你来试试。”
　　“娘说给我买车？我没有和娘提过啊。”

　　“不是你提的，是你娘觉得你个子不算高，骑咱们的车不方便，一不小心哪天摔了甚至被撞到或者撞到人都不好。那还不如给辆新的呢。”

　　盛虎山就像是说“这地上捡的石子送你了”一样轻松，但自行车在七十年代初的现在是实打实的正经陪嫁之一，很多人婚后才有自己的自行车，毕竟自行车的购车票也不是那么好拿到的。

　　面前的26寸新自行车，就算不提小时候的事情也足够蕴含深意。
　　几个姐姐全都离开了家，现在盛家就剩下盛秋月一个“大孩子”，她既没有说亲也没有正式工作，且肯定后面要继续留在家里。

　　说来也是丢人。

　　她有压力，总觉得家里头没自己的位置，小时候能自顾自地埋怨和委屈，现在却自觉连埋怨的资格都没有，可能这就是十八岁的尴尬。

　　盛秋月能感觉到：如今一辆专属于她的自行车就是爹娘为了安自己的心。

　　工人大院的家中有九口人，总共有三辆自行车。
　　一辆自行车属于盛虎山，一辆自行车属于徐秀兰，还有一辆自行车属于他们的四女儿盛秋月。

　　这足够令她彻彻底底与过去的伤痛和解，治愈童年的苦涩阴影。

　　“四姐四姐，快去试试！”

　　盛虎山知道二丫头可能在自己面前放不开，准备去前屋的时候正好听见尤其兴奋高兴的五丫头的话，临走前就顺手招呼她去：

　　“缨儿，想骑自行车就去试，小心别摔着就行。”

　　本来准备上车的盛秋月动作顿了顿，看着盛虎山说完就走了的背影停滞了一会儿，从车上下来后扶着车把说：“缨儿，姐给你扶着。”

　　她扭头却见盛末缨嘟着嘴：“四姐，我不要骑车，我怕摔。”

　　幺妹好像真的害怕，有点害臊也要别别扭扭往后躲：“我在后面抱着四姐不行吗？”

　　“三节不是扶着你吗，别怕。”
　　“好高啊啊啊啊啊啊！”

　　“笨缨儿，你真是咱家最胆小的，小棠周都像你的长辈。我和秋娟小时候特别想骑自行车来着，你都不晓得。”

　　盛秋月嘴上怪了两句，却明显面上开心起来，立刻抱着她上了自行车。
　　当姐姐的确定盛末缨有紧紧抱住自己后，又安慰了两句就迫不及待地载着她来来回回在后院匀速转悠。

　　就这么慢慢转悠了几圈，盛末缨一点点放松本来几乎是紧箍住盛秋月腰背的双手，懒洋洋地边环抱边悄悄在后面晃荡脚：“四姐，我不怕啦！”

　　“真不怕了？那咱去文工团，给你三姐炫耀炫耀！”

　　盛秋月这才放心提速，终于肆意地蹬起脚踏，甚至狠狠幻想了一把骑车出去后会被别人怎么注视、

　　她们被新车载着刚到门口，徐秀兰又喊住姐妹俩：“去文工团问问秋娟，同不同意你们叔叔家的盛莲和盛荣来咱家住。”

　　盛虎山今天去二房家谈了这件事，虽然盛孙氏觉得这事儿根本没有谈的必要，但依然奈何不了盛虎山说要让大房的全家人匿名投票来决定是否要接纳那对姐弟的“打秋风”行为。

　　那你匿名投票怎么可能通过呢？

　　*

　　“当然不行！”

　　盛秋娟睁大了本来就很大的杏眼：“这不是开玩笑吗！？当年分家闹着玩儿的？怎么分着分着又住一起了！”

　　盛秋月还坐在自行车上没下来：“所谓‘分久必合，合久必分’，老太婆还挺懂兵法呢！’”

　　“那让老太婆到咱们文工团来指导指导，或者有这分分合合的本领还不如去军参谋处报道为国家收复河山大业做出些贡献！”

　　“你刚入伍没几天，就脱口而出这么多‘行话’，没想到啊！你以前背书怎么没这么厉害？”

　　盛末缨苦闷地坐在后座垫上听两个姐姐刚见面就斗嘴的日常，还得忍受来自三姐的捏脸攻击。

　　怎么双胞胎姐妹啥都不一样，偏偏在捏自己这个小妹的脸颊肉的爱好上没有半点区别！

　　盛秋娟边揉边捏幺妹的小脸蛋，还瞅着自行车唏嘘不已：

　　“我在家里还有地位吗？刚入伍没几天以为自己多幸福，结果盛秋月你在家一声不吭地连自行车都搞到手了，你可算是彻彻底底的赢了！”

　　这是句俏皮话，盛秋月开心归开心也知道双胞胎姐姐是在逗哄自己。

　　这种“主动示弱”是以前从未发生过的，以前那点神经心理战放到现在都已经是两个十八岁的少女面前，已经是可以用来互相调侃甚至主动调侃自己的乐事儿。

　　“还别说，感觉时代总是变来变去，但读书总是没错的。我在文工团里遇到的学员有一大半都想要争取成为‘工农兵大学生’，其他人就和你一样在温书。几年前我完全想不到进了文工团的人还得要琢磨以后的前程！”

　　“所以其实你是对的，当初中生甚至可能当高中生在以后都不管用，你得好好准备高考啊！”

　　盛末缨则告诉她今早她们去厂食堂的事情，盛秋娟倒是也觉得惊喜，但想了想还是蹙眉说：

　　“秋月，那你不会放弃高考了吧？别啊！我听说明年肯定会恢复！”

　　即将恢复高考的传言已经基本深入所有人的人心，差不多大家都默认了一定会真正在不久的将来迎来那个“好日子”，毕竟就连新华书店如今也直接写出了“高考辅导书”等等的宣传字样。

　　盛秋娟又低声对她们说：“我听团里的人说，高考恢复的话应该会连续几届尽量放宽年龄范围，可能三十岁也能考呢！你要是明年不想考，就后年考。”

　　这又是哄她了，猜测到双胞胎姐姐可能是觉得她胆怯了，盛秋月领情地笑笑：“高考是绝对不会放弃的，只不过我现在对食堂那边也挺上心的。就当作‘两只脚走路’嘛，有备无患！”

　　在旁边看着的盛末缨在心里松了口气。

　　盛秋月的“高考梦”其实就靠一个字——“熬”。

　　熬日子，熬精神，熬状态。
　　既是要熬别人，更要熬自己。

　　只有这个字，只能是这个字。

　　盛末缨可以想办法解决其他人遇到的困境坎坷，但对于这件事也只能做到陪伴盛秋月一起熬。

　　包括盛秋娟在内的其他家人肯定也是如此看法，今天的对话和那辆崭新且专属于她的自行车就足以证明。

　　太多人在1977年以前就荒废了自己的学习进度，其实也没法不荒废，因为无人知道究竟何时才能恢复，大家都是一群在夜里摸瞎寻路的人，这一寻就是十几年的光阴。

　　待到正式全面恢复高考的时候，她们之间有已经因为婚姻孩子被夫家乃至娘家束缚打压不准捡起课本的人，也有早就不敢妄想这条路的人，盛秋月这样在痛苦之下崩溃自尽的人绝不在少数。

　　十三岁到二十五岁的足足十二年岁月长河，被所有人冷淡忽视乃至戏谑瞧不起的坚持都只能隐忍在心底。其实还远不止十几年的时光。

　　盛秋月毕竟是从小开始憧憬更多学习机会的人，而她上一世等待了一辈子未能如愿以偿，如今还是只能靠等。

　　只不过以前的她精神压抑自我封闭，如今却有了感情的依靠，所以才有余力在这段漫长的等待之旅中稍稍歇个脚。

　　六十年代以后是七十年代，七十年代以后还有八十年代，她总会等待蜕变化蝶的那一天，未来那样广阔。

　　“秋娟，你在文工团里过得真的很开心？”

　　盛秋娟的眸中闪过些许情绪，但都是柔和的：

　　“是真的开心！你带来的小人书帮了我好多，我们连队因为黑板报得了表扬，给发了几个罐头呢！”

　　终于放过了欲哭无泪的幺妹，不再是忘我地揉捏盛末缨的脸蛋，盛秋娟从兜里拿出来一个差不多半掌高的小罐头塞到小人儿的手上，然后就摆摆手往不远处的大门走去：“知道小缨儿不爱吃肉罐头，这是水果的。拿回去揉揉脸吧！”

　　“等我两个月后回了家再给你们细细说来！”

　　*

　　盛末缨先从车上下来，捧着突然霸道总裁上身的三姐给的梨子罐头就蹦蹦跳跳进了屋。不过仔细想想，盛秋娟现在如愿进入了市文工团，也确实可以算作这个时代的“霸道总裁”！

　　她满脑子都是该怎么用走前交给盛棠周冰镇的橘子汽水和梨子糖水罐头放一起捣鼓点“消暑圣品”。

　　刚走到屋中却看见意料之外的一幕：

　　陌生的黑皮少年坐在盛孙氏手边，对面还站着一个柔柔弱弱的少女正给徐秀兰倒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