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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归家 ...

  •   第十八章

      盛虎山抱着小女儿回到工人大院时,已经到了夕阳西下的时候。

      然而相比妇女儿童,倒是没几个男的走近来与他们搭话,有群半大的小伙子本来在远处疯跑鬼叫,一眼看见盛虎山缓缓走来就一秒正了神色,尴尬地遥遥致意相当于打了招呼,然后立刻赶紧跑开了。

      盛末缨笑着赖在亲爹怀里,好奇道:“爹,院里的哥哥们为啥都怕你?”

      “做贼才会心虚。”

      盛虎山用鼻子重重哼了一声,一脚踏进家门就被等到心焦的徐秀兰一阵委屈地抱怨,赶紧交出盛彩儿的信才终于得空把幺女放下地,看着盛棠周立刻迎着盛末缨和自己走来,心里感到一些欣慰。

      刚到盛虎山膝盖高的盛棠周捧上搪瓷杯,高大的男人蹲下就着喝了口水,末了才又来到媳妇身边道:“给孩子读一读。”

      徐秀兰笑眯眯对盛棠周道:“你的,嗯你的大姨问你好!”

      男孩粲然一笑后和盛末缨互相对视,她眨了眨眼什么都没说,躺进自己的小屋里去了。如今两个双胞胎姐姐里的一人住进了文工团的宿舍,自然就成了盛末缨和盛秋月住一屋。

      盛棠周在外面和大人说了没几句话,然后神不知鬼不觉溜进了屋里,悄悄道:“缨儿姐~”

      “小棠周,来给你缨儿姐端碗蜜水回来。”

      她闭着眼睛听男孩急匆匆跑走又跑回来的脚步声,悠哉地睁开眼,就看到床头桌上是一碗香甜蜜水,还有小狗狗一样趴在自己床头的盛棠周:“温的吗?”

      “有点烫。”
      “那就先放着。”

      盛棠周眼巴巴道:“缨儿姐,棠周给你捏捏肩?”

      “哼嗯。”

      盛末缨就等着“愿者上钩”,心中雀跃又在明面上尽力作出平静余裕的样子,缓缓翻了个身,不久就感觉到奔波几天下来很是有些酸疼的肩颈被力度舒适地揉捏,酸酸疼疼的酥麻有让人困倦的奇效。

      五岁小孩的手看起来又小又嫩,却力道十足干脆利落体现出本人究竟是多么的早熟,完全没有孩子气的技巧通通不做保留地用来“伺候”她。

      “小棠周,你怎么连这个都擅长?”

      这么个早熟聪颖技能点点满的小孩如果不是存在这篇年代虐文里,她都以为是隔壁《天才宝贝计划:暴君总裁是我爸》那类小说的角色了。

      “缨儿姐,真的和你说的一样你们回来迟了诶!你真见到大烂人江庭了?还去了派出所?”

      小男孩盛棠周急切地趴在她耳边问,这会儿看起来倒是特别童真:“他真的好意思骂我妈?!”

      自从知道盛彩儿是自己的生母后,智商过人的盛棠周梳理自己的“一生”,很没有心理障碍地与全部家人站到了唾弃生父江庭的阵营里,同时对受尽千辛万苦给予自己生命的盛彩儿无比向往憧憬。

      他们虽然至今都没有完完整整相处过一天,但早在当初孤苦寒冷的半山腰上就是这一对母子彼此支撑对方存活。

      盛末缨都热泪盈眶了,三观如此正的孩子完全没有原书里那般破碎娃娃的病娇偏执感哇!太感激了,她可不想养出狼崽子!想过个轻松简单的日子有什么错?!爱恨情仇烂桃花滚啊!

      江庭出狱的这天,盛末缨算准了日子去解决掉这个“大麻烦”。
      如今姐姐的小儿子并没有像原书里对她产生腐烂私情,而是通过她无数次准确无误的“预言”产生了唯有纯粹亲情的敬仰,堪称模范小弟。

      她感受着肩膀的松软舒畅,不禁啧啧赞叹:这还是个做啥都接近满分的天才小弟!再加上几个步入正轨愈发出息的姐姐和爹娘,自己抱大腿当米虫的美好日子就在前方~

      *

      另一边,盛虎山正在揉中午剩下的面条准备放到明天烙成饼,撒点葱蒜再刷油可是香透了!如今生活越来越好,至少城里是不太会缺油水了,还在几年前的时候,依然有家家户户的人家会“偷油水”“偷辣子”。

      两种方法,要不用一块干净的布去偷偷擦榨油机,回家用水煮布渗出油来做菜,油多的话也可以直接把布往锅里擦一圈。

      如果是花生油和辣椒面都需要,那可以直接带一个碗先去打油,第一个一定是油,然后才是辣椒面。

      打完油后说自己钱不够,把油水倒回缸里的时候碗壁却已经沾上了一层油,就用这个碗去排辣椒面的队伍,最后依然如法制炮还是说没钱。大部分的辣椒面都倒回去,原本空荡荡的碗里却已经有了“免费”得来的油和辣椒面,够回去吃一顿了。

      当时的大部分地方其实对这种情况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一个是这种虽然常见但不会有某一家人每天都这样做事,顶多隔段时间到手头紧张的时候悄悄来这么一次。

      另外其实也就薄薄一层,只要不天天馋这口也不会有谁用这事儿下你面子。
      盛虎山自己小时候也是如此,那会儿谁不是靠小省小算支撑一大家子的家计呢?

      那会儿还是他带着盛二牛一起去,结果那小子硬要先打辣椒面,回家又被盛孙氏怪罪当哥哥的没记性。

      这点琐事儿,大部分时候他也想不起来了。
      毕竟他都成家立业几十年了,亲娘亲弟弟那边怎么处事一般也影响不了自己的心情。

      孩子里只有小女儿五丫头遗传了自己的嗜辣,平时最乖的孩子偏偏在吃饼的时候,爱求着讨一勺子辣椒面。

      盛虎山想着就把面团捏成小饼,比分给自己的要小一半。
      盛末缨吃饺子吃汤圆也总撒娇让他们专门给捏成小的,当爹的面上不言辞,心里却很受用小女儿的爱娇。

      “所以你和缨儿到底为啥迟回来半天?”

      徐秀兰把包袱收拾完走出来也没见他想起开口。

      “你坐下,我和你说一件事。”

      盛虎山清了清嗓子,徐秀兰不明所以地坐下来,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彩儿那边情况不好对不对?我就跟你说.让她回来!农场再好能有城.....”

      “不是,只是让你坐下来听。”
      “得了吧,要是没有会吓到我的事情,你会没头没脑地让我坐下来?”

      盛虎山吃瘪了:“那行吧,倒也不是吓着你,就是发生了一些意外的状况。”

      徐秀兰已经瞪大了双眼,绕是努力平静下来做好心理准备也还是被盛虎山后面的话吓到:“今天回来迟了,是因为去了一趟派出所。”

      “盛虎山!让你带五丫头去看一眼二丫头,很难吗这都能搞到派出所去?你把哪个女儿带到派出所去了?!还是都!?”

      “呃,秀兰啊,你先听我说完......”

      “见到江庭了,不小心碰上的。你记得我们五年前托人查过他是进了监狱吧?谁晓得他放出来了?结果他看见了缨儿,估计是觉得和彩儿长得像,立刻就追上来。你别急,我是让缨儿等着,我去问一问旁边的人上一辆车什么时候到的,江庭跑下车的时候我盯着他呢。”

      徐秀兰的脸色瞬息万变,纵然看得出来无比揪心但还是尽量沉着,只是的确过于出乎意料了:“什么孽缘,咋还能遇见那个人渣?啥时候放出来的?!当初不是说砍了人吗?”

      “可能没致死,在里面表现又好的话五年也够放出来了。江庭还骂彩儿没为他守活寡,我就干脆说那孩子当初就死了,根本没生下来。”

      盛虎山去洗了把手,回来的时候见徐秀兰的眉毛还是拧成死结:“所以你是咋?也和他斗殴了?”

      徐秀兰见他摸摸鼻子点了头,哼了一气儿:“我还以为怎么处理的,所以派出所怎么说?”

      “给人送回监狱了。”
      “这还差不多!”

      盛虎山用另一只手不着痕迹地盖住拳头上的擦伤,这才正经脸道:“其实我这次去报了警,就还挺失望的。刚开始我一手拽江庭,另一只手牵着缨儿,这么个行头一直到进了大门都没人理我们。”

      “人家不也忙吗!”
      “看起来还真不太忙,我后来找了个小伙子说有人拐我女儿,你猜对方说啥?”

      徐秀兰重新皱眉:“不在意呗,女娃......”

      “还真的是说‘一个女娃’,后来我要求登记,写到自己是崇阳钢铁总厂的主任,他们的脸立刻就变了!”

      两个人都沉默下来,随后盛虎山才又说:“如今的社会风气,很需要整顿。就我今天遇到的那几个半大的男孩如果是咱们厂里的,我得天天拎到面前做思想教育!”

      徐秀兰闻言睥睨他,见到丈夫不苟言笑一本正经的脸后忍俊不禁:“你晓不晓得啊,自从你当上厂主任,整个工人大院的男孩都不敢往咱们屋外转悠咯。啊其实副主任开始就是了!门可罗雀!”

      “秋月都讲大院里爱说些不三不四话的人现在见了她就像见了鬼一样撒开脚丫子跑,本来该路过咱们家的人都宁愿绕道,你还想训到派出所去?”

      “行啊,到时候你当女警!你以前不也和女工打过架,哦你也和男工打过,不比那几个嘴上没毛办事不牢的愣头青强?”

      “行了行了别臊我了!我要是真厉害,也不会被你娘任意揉搓。”

      盛虎山听出味儿了:“娘又找你说了啥,我走之前把她送到二牛那边,还说等我回来在来接她,啥时候回来的?没看到人啊?”

      “昨晚上回的,今天一早来找我说了个事儿。刚说我中午做的面太硬,出去遛弯了。”

      徐秀兰好笑地瞪他:“不是我小心眼儿啊,但你娘说的话我总听不明白!盛莲明年出嫁所以今年来工人大院住一年?这话搁你你听得懂吗?什么分厂宿舍太小挪不开脚,没有婚房的吗?嫁人干嘛往老房子钻啊?”

      她刻意没提盛孙氏发怒怪房子的事情,免得让丈夫心里苦。

      “盛荣也要住过来,他可才十六岁,理由都不给一个就说要来这边住下,也不说住多久,到底什么意思?我看你娘心里一直都不乐意住在工人大院的是咱这一家子!现在想方设法把二房的孩子往这边派送呢!”

      盛虎山记得弟弟二牛家里有三个孩子。
      还不仅仅是记得。

      他跟着盛孙氏去弟弟弟媳家里的几次里都见过孩子们。

      当时盛孙氏一口一个念着“小荣孙孙”的那个男孩在同龄人里算高和壮的了,小小年纪一身黝黑肌肉,但说话还挺和气有礼貌,和爱哭爱闹怕生的小弟盛宝形成鲜明的对比。

      长女盛莲又是其中最有眼色的,可能也是最年长甚至还有了婚约的缘故,端茶倒水不必说,还经常主动问问题和自己这个大伯交谈。

      盛虎山想了想:“你不会答应娘了吧?”

      “你说呢?”
      “最好别。”

      徐秀兰问他:“咋了,那几个孩子我也就分家前见过,你后来去瞅过不好吗?”

      “二牛家的孩子,好不好和我们有什么关系。管了是添乱,不管还是添乱。”

      盛虎山见徐秀兰的神情一下子放松下来,好笑道:“你犯愁这么个事儿?等我去回了娘!都分家了还总扎堆干什么,娘要是太想二房的人,这次干脆就整理清楚,她要住过去我们不拦着。”

      “说起来,当初没准就是分错了家。娘是和二房更‘适合’。”

      徐秀兰白了他一眼:“‘请神容易送神难’啊!送一返三你就等着吧!’”

      *

      盛虎山却不知道幺女在做笔录的时候发生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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