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芥]当芥川有了剧本》忘世音

24、第 24 章

　　“一定要这样做吗？”
　　朦朦胧胧中，芥川听到这样的对话。
　　“没办法，”另一个陌生的声音说，“本来对着尸体使用异能就很费力了。若他是活着的话，自然不必如此。”
　　可是事实是他们谈论的对象已经死了，所以才会有这样的交易。
　　“……”空气静默了片刻。
　　“下不了手的话我可以帮你。”那个陌生的声音继续说道。
　　视线是向着天花板的方向的，仿佛自己正仰躺着。昏暗的画面如同隔着一层磨砂玻璃一般充满恍惚的不真实感，芥川辨认出了属于太宰的那个声音。
　　“不，我来就好了。”芥川听到太宰这样说道，他的语气很轻，听不出什么感情。
　　话音落下，一个模糊的身影走到了芥川的身旁，虽从视觉上无法分辨，但熟悉的感觉还是让他很清楚地确定，这是太宰先生。
　　一种无法言喻的沉重感情在空气中弥漫着。太宰伸出手轻轻地抚摸了一下芥川的脸，很温柔，甚至令人产生一种对方在眷恋的错觉。不过许是有旁观者的原因，他很快就将手收回了。
　　下一刻，抵在皮肤上的是冰冷的刀尖。
　　有了这样的对比，芥川这才意识到太宰手指冰凉的程度——并不比那刀刃的温度温暖多少。
　　“对不起。”他听到太宰这样说道，轻盈地如同叹息，却又沉重地令人喘不过气。
　　芥川感受到了刀刃划开皮肤的触觉，并没有疼痛感，梦境般的不真实。
　　而后，本就不清晰的视野渐渐暗淡，一切凝固于黑暗，意识也渐渐远离，又归于沉寂。
　　少顷，有悉悉索索的身影传入耳中，夹杂着细微的草叶摩擦的声音。芥川感受到了轻柔细小的风抚过自己的脸颊。
　　睫毛震颤，他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映入眼帘的却是陌生的木质天花板。长期刀尖舔血的生活形成的警惕让他反射性地闭上眼睛，通过其他器官来感知周围的环境。
　　“呀，你醒了呢，芥川君。”意料之外的熟悉的声音出现。
　　“太宰先生？”芥川猛的坐了起来，他这才发现自己身上的伤已经被好好地包扎过了。是了，昨天他同人虎一起打败了组合的首领。
　　他本想就此消失，却在最后一刻被拉住，而约定了要活下去。
　　垂下眼帘，芥川环顾四周——这是一间很简单的屋子，明亮而整洁。
　　这便是太宰先生现在的住所么？
　　传统的推拉式木门敞开着，风将早上清新的草木的气息带进了屋子。太宰就坐在门前的走廊上，他拿着一枝狗尾草，正在逗一只黑白色的幼猫。而此刻他停下了动作，转过头看着芥川的方向，熹微的晨光在他黑色的头发上打下了一圈温暖的光晕。
　　像是一幅美丽的画卷。
　　小猫看到对方没有了动作，猛地一扑，将静止在半空的狗尾草压在了爪下，炫耀般地看着坐在那里的两脚兽。

　　然而两脚兽的目光并不在它这里。
　　“睡得还好吗？”太宰弯着嘴角问道。
　　他的出声令本来还有些朦胧睡意的芥川瞬间清醒了过来。意识到自己似乎一直在呆望着太宰先生，芥川略有些不自在地别过了视线。
　　“嗯，很好，多谢太宰先生的照顾。”他低声开口。
　　看着芥川拘谨起来的样子，太宰报以无奈的微笑。
　　“喵~”
　　猫咪的叫声吸引了芥川的注意，或者说这恰好给了他将自己的注意从太宰先生身上转移一下的借口，以令自己不感到这样的窘迫。
　　黑色的猫咪好奇地看着芥川，白色的耳朵尖一抖一抖的。观察了一会儿后，他便蹭到了芥川的身旁，很开心似的绕着他转来转去。
　　“它很喜欢你呢，”太宰眨了眨眼睛，“明明当时捡回来的时候等了很久才愿意让我抱。”他说着这样抱怨的话，眼底却是笑意。
　　“……嗯，这是太宰先生养的吗？”芥川盯着黑色的小猫，颇有些无措。他完全没有任何同这样的弱小的动物相处的经验，也从未有过养一只宠物的念头。
　　看着对方圆圆的灰蓝色眼睛，他有些迟疑地伸出手，下一秒，手上传来了毛绒绒的柔软的触感。猫咪亲昵地蹭着他。
　　“是呢。”太宰看着屋中的一大一小，感觉自己的心脏受到了暴击。
　　双倍的快乐。
　　“好了，芥川君，起来吃早饭吧。”他按捺了一下有些快的心跳，若无其事的开口。
　　“是。”芥川愣了一下，回答道。
　　这样过于日常或者说过于亲近的对话实在是美好到令人怀疑其真实的地步了。芥川将手上的猫咪放下，随着太宰站了起来。
　　早餐……莫非是太宰先生亲手做的？芥川跟在太宰的身后，思维发散着。
　　……不妙，一想到这种可能，总觉得自己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而猫咪跟在两人后面亦步亦趋地跟着。
　　到了餐桌前。
　　还好，桌子上是还未拆掉包装袋可以明显看出是买来的早餐。芥川轻轻松了口气。
　　“坐吧。”太宰拉开椅子，示意芥川坐下。
　　于是两人久违地一起用了早餐。
　　时间静谧地流逝着，周围的声音都仿佛被过滤掉了，只剩下对面的人。这样的时间简直如同瘾品般令人沉迷。
　　然而快乐的时间走的总是近乎倍数地快于痛苦的时间。芥川放下了餐具，自觉（又有几分下意识拖延时间的意味）地将其收拾好。
　　“很感谢太宰先生的款待，”芥川垂下眼帘，将一切多余的情绪掩去，语气平淡地开口，“……那么，在下就告辞了。”
　　说完，他向太宰弯腰示意，而后向着门的方向走去。
　　简直是无可挑剔的礼仪。
　　看着对方的动作，太宰直感觉自己的眉头跳了跳——这个孩子总是拘谨到令人苦恼的地步。
　　不过……他敛下眉眼，这也算是他的错，毕竟自己也从未让对方有过轻松的感觉。
　　太宰在心底暗暗地叹了口气。
　　不过……叹息过后，他又重拾了微笑——至少现在还有补救的机会，吧。他看向芥川的背影。
　　“等等，芥川君。”
　　芥川将要迈出门槛的脚步顿住了。他转过身，有些疑惑地看向太宰治。
　　“Port Mafia那边的话，我已经帮你请好假了，”太宰笑眯眯地开口，“今天就借给我一天的时间吧。”
　　？
　　芥川有些不解。
　　是有什么特别的任务吗？芥川想。
　　也是，既要决定继续在这里存活下去，那么大抵后续的安排也要提上日程了。组合之后，就是那些老鼠出来捣乱的时候了。
　　“您请吩咐。”自认为理解了太宰先生的意思，芥川开口道。
　　单看到对方的表情就知道对方误解了自己的用意。然而太宰却只是笑了笑，并没有解释的意思。只是让芥川跟上。
　　这算不算再次同太宰先生一起出任务呢？
　　看着那个穿着沙色风衣的背影，芥川小幅度地扬了扬嘴角。真是令人怀念的感觉。
　　而后，他们就停在了游乐园的门口。
　　看着神情跃跃欲试，积极地去买票的太宰先生，芥川皱起了眉头——这里有需要调查的地方吗？还是太宰先生发现了什么剧本上也没有写的东西？
　　虽然疑惑，但依旧信任太宰先生。芥川安静地等待太宰的吩咐。
　　两个人一起坐了云霄飞车、吃棉花糖、过山车、旋转木马……还去了鬼屋。虽然两个人全程都没有一点害怕的迹象。
　　“……太宰先生，”芥川终于忍不住开口，“我们来这里是要做什么的呢？”
　　太宰治闻声停下了脚步，他转过头：“约会，吧。”
　　？！芥川第一次怀疑自己的听觉。
　　“比起这个，”太宰转移话题般地扬了扬手上两张不知何时买到的电影票，“电影要开始了，快点走吧。”他笑着眨了眨眼，一把拉过了芥川的手腕。
　　“唔……”芥川完全僵硬，只随着对方的牵引向前走去。
　　影院里是昏暗的场景。太宰选择的并不是什么大火的电影，而是算得上小众的一个文艺爱情片。影院中只有两两三三的情侣各自分散地坐着。
　　影片很快开始了，闪烁的荧幕是房间中唯一的光源。里面演绎着芥川知道却理解不能的纠结的男女感情。
　　太宰先生喜欢这样的电影吗？芥川有些困惑地想。还是说，这个影片有什么引深含义。
　　……约会什么的，是玩笑的吧。
　　这样想着，他盯着屏幕，认真地分析着。
　　突然，芥川感到肩上一沉。他僵了一下，迅速压下把对方丢出去的反射行为——太宰治靠在芥川的肩膀上睡着了。
　　芥川一时有些手足无措。
　　他想伸手调整一下让太宰的姿势，以让对方靠的更舒服一些，却又担心惊醒对方。因此最终，他也只是稍微放松了肩膀。
　　芥川偏过头悄悄地看着太宰治睡着的脸。
　　对方的眼睛闭着，纤长的睫毛在荧幕的光影下在脸上打下了一小片阴影。很安静的，甚至有些稚气感的睡颜。说到底用“稚气”这个词来形容一个多智近妖的二十二岁的男人着实有些奇怪。
　　但此时却意外的很贴切。
　　是芥川所没有见过的样子。
　　这样一来，芥川也没有了心思再分析电影，他只是看着太宰先生，百无聊赖地一根一根地数着对方的睫毛。
　　在闪闪烁烁的昏暗的环境中，渐渐的，困意也漫上了芥川的脑海。
　　他倚靠着太宰的头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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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依旧是昏暗的模糊的如同透过磨砂玻璃的视线。
　　芥川感受到了冰冷的刀刃划开头部皮肤的触觉。而持刀的人传来熟悉的气息。
　　并没有疼痛，也没有四溅的鲜血，如同切割着死物。
　　却弥漫着令人窒息的绝望与压抑。
　　太宰先生的表情很平淡，然而，空气中又的确有着近乎实体的悲伤感在蔓延着。
　　太宰的手很稳，却很凉。
　　过了一会儿，太宰将刀放下，取来了小型的手术用电锯。
　　“嗞——”电锯与骨头碰撞的声音在安静的房间里响着。

　　“……芥川君。”
　　“芥川君！”
　　！
　　芥川猛的睁开了眼睛。
　　映入眼帘的是太宰鸢色的眼睛。
　　“啊，芥川君终于醒了。你睡得真熟啊。”他说，“电影已经结束了。”
　　芥川感到了一种不真实的恍惚感。他向四周看去，的确，影院的白炽灯亮着，而观众已经走的差不多了。
　　诶？
　　“回神了。”太宰伸手在芥川的面前挥了挥，他无奈地笑了起来，“还在做梦吗？”
　　芥川嘴唇微微颤动了一下，而后抿住了唇。
　　“抱歉……太宰先生，在下不小心睡着了。”他只是这样说。
　　太宰看着芥川灰蓝色的眼睛，微微垂下眼帘，掩去了眼中的神色。
　　“那么走吧。”他复又笑了起来，“最后一项，去坐摩天轮怎么样？”
　　“嗯。”芥川有些心不在焉地答应着，跟着太宰走了出去。
　　已是傍晚，太阳已经落了下去，天还未完全黑透，但这城市也已经亮起了点点灯火。
　　芥川在摩天轮中看着徐徐转动的景物，灰蓝色的眼睛倒映在玻璃的窗上。
　　是……梦吗？但是太过真实了。
　　他将视线转向对面的太宰治，对方也在看着下方的景色。
　　“……太宰先生。”反应过来时，芥川已经开口了。
　　太宰闻声转过了头，鸢色的眼睛看着他。
　　于是芥川也只能将话题继续下去。天际遥遥地有些厚重的云朵压了下来。
　　他抬起头，直视太宰。
　　一种荒芜的悲剧般的预感在心底烟雾般地盘旋着。
　　“太宰先生，这里并不是真实的世界，对吗？”
　　他开口。
　　“我早已经死了，对吗？”
　　太宰的微笑渐渐消失了，如同平静的水面上无影无踪的波纹，最终什么都没有了。
　　……
　　狭小的空间中一时静默了下来。
　　“你发现了啊。”太宰终是开口。
　　他淡淡地勾起了嘴角，那实在不像是一个笑容，倒更像一块透明的冰。
　　一瞬间，芥川感觉到自己的心脏如同破掉的口袋，灌着冷冷的风。他攥紧了拳头。
　　“这是……到底是怎么回事？”他有些艰难地挤出了一句话。

　　圣诞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