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上古卷轴系列的小短篇》杨云水

5、星与月

　　（以下是作者自我游玩的情节

　　故事开始的时候，她接到一个叫曼迪哈拉鲁的暗精灵的委托，对方要她去追杀一个据说得罪了半个晨风的罪犯。
　　她毫不犹豫答应了。虽然她一向不喜欢完成超出和自己有关的人的委托，但是她喜欢晨风和暗精灵。
　　回阿斯本庄园的时候正碰到西荣拎着一大堆炼金材料回来。她从背后踮起脚蒙住他的眼睛，西荣轻笑：“盔甲的声音都够吵醒十里外的龙了。”
　　“嘿嘿。”她笑，径直搂上他的腰，把头放在他的肩上，看着对方手里的大包袱。“这是去裂谷城了？”
　　“没有，去端了个强盗窝。”西荣捏了捏她的脸，“我听到蓝宝石说有商人的货物被抢走了，就去看了看。”
　　“我记得我说过我从马卡斯回来的时候想吃你做的饭的。”她撒娇，“说，做了没？”
　　“你回来的比我预计得早啊。”
　　“嗯？”她斜眼。
　　“……东西都买好了，回去给你做。乖。”
　　于是两人牵着手进了庄园。
　　“这一趟是不是遇到麻烦了？”西荣一边开门一边说，“你非要不带我。”
　　穿着精灵盔甲的龙裔小姑娘摇摇头，笑：“说得好像我没有你之前一个人就不能闯荡天际一样。”
　　“哦，那我回晨风了。”
　　“喂。”
　　“逗你——”
　　“回吧。”
　　“才不要。”
　　“哼。”

　　“有人委托我杀人。”换上便服，赤着脚，团到舒服的软椅子里的时候，她摸着左手中指和无名指的两枚戒指说：“一个叫曼迪·哈拉鲁的丹莫，拜托我追杀一个‘晨风的罪人’。”
　　正在她对面整理材料的西荣闻讯转头：“我才不跟你出门一次你居然要□□？”
　　“啊，毕竟是你们一族的。”她说，“就先答应下来，看看情况。”
　　“有的丹莫着实不是什么好人。”西荣走到她背后，把手撑在她的肩上，“你太轻率了。”
　　“校长、阿兰尼亚、依兰杜尔、你。起码我认识的都还不错。”她说，“对方说得有鼻子有眼的。”
　　“说什么了？”
　　“忘了。”她抬起左手，给他看中指上血红色的戒指，上面隐约一道凹槽，“他给了我这个。”
　　“忘了？！——什么破烂玩意儿。”西荣嫌弃地看了一眼戒指，“迟早被人当刀使。算了，你要去干什么，我陪着你。”
　　“他给了我个地名，说是那个人最后经过的地方。”她说，“小维威克。”
　　“小维威克。”西荣重复，“有趣——那个委托你的人，知道你是龙裔？”
　　“知道。”她说。
　　“偏偏委托你？”
　　“我知道。”少女抬头，“反正来什么我都不怕，你也知道。”

　　小维威克，他们到了以后才发现那是一个坐落在湖上的小村落。真的很小，零星几个人，说是聚落都不为过。
　　“我还以为以‘维威克’命名的村落会是什么样的。”龙裔说，“毕竟用的是审判三席中的诗人战士，尼瑞瓦因的老师的名字。”
　　“人家都告诉你是‘小’维威克了。”
　　她耸肩。还是有些失望的表情。
　　“我似乎还没有问过你对审判三席的看法。”
　　“他们倒台的时候，我还小。”西荣顿了一下补充说，“我也不太喜欢政治。”
　　“我倒是很喜欢他们。”她说，“虽然人品确实不怎么样，但是光敢于反抗魔神这一点，就令人身不能至心向往之。”
　　“你的想法很危险。”西荣说。但是龙裔能听出他的语调里带着笑。
　　他们踩着木桥进了村里。一个小男孩正在追一条狗。
　　“嗨。”龙裔说，“我想问——”
　　“肉！”小男孩喊，“站住，肉！”从他们身边跑过去了。
　　龙裔和西荣对视一眼。
　　“肉是那条狗的名字。”旁边一个坐在火堆旁的暗精灵说。他正坐在火堆旁的凳子上烤鱼，穿着粗糙的毛皮衣服。
　　“啊你好。”龙裔说。但是那个陌生的暗精灵没有看他。他看着西荣，“你好同胞，哪里人？”
　　“黑光。你们维威克城的？”
　　陌生暗精灵颔首。
　　“他穿成这样你是怎么认出他是丹莫的？”龙裔扯了扯西荣左肩上的甲壳片，顺便打量了一下西荣喜欢的那顶遮住全脸连眼睛都没露的头盔。
　　“笨。只有我们丹莫才穿甲壳。”西荣说。
　　“别人就不能穿了吗？”龙裔踮起脚，继续扯西荣的头盔。
　　“一般不会。”陌生暗精灵说，“甲壳和骨模这两种盔甲很特殊，最坚硬的地方反而在胸部。所以穿这两种盔甲迎敌的人需要克服本能，用最脆弱的地方迎接武器的打击。学会这种迎敌方式的人走路胸部的弧度会很特别。只有丹莫的家族里有这种系统训练。”
　　陌生暗精灵的语调很平静。
　　龙裔和西荣看他。
　　“都过去了。”陌生人叹气，“我现在只想离那个地方远一点。我叫巴尔然，看见同胞我很高兴。”
　　“我们来调查事情。”西荣说，目光看向龙裔，“你说。”
　　“最近有没有人经过这里？”龙裔问，“一个带两把武器的、穿着很有钱的、看起来散发着犯罪分子的危险气息的人？”
　　巴尔然摇头。
　　“那走吧。”龙裔说，“回家。”
　　西荣愣了一下。“你是来干啥的？”
　　“那个人说有危险杀人犯专杀丹莫。”龙裔耸肩，“但是我看着这个村子很平静的样子。他八成在哄我。我不走干啥。”
　　“你真是……”
　　“抱歉。”巴尔然突然出声，“散发着危险气息的人倒是没有，特别富有的旅人倒是有一个。几天前我拜托他帮我消灭附近的强盗，他就去了，现在还没回来。”
　　“丹莫？”龙裔问。
　　“丹莫。”
　　“那我们去看看。”龙裔拿出地图，“感谢啦。”

　　他们是在一条长满苔藓的小溪旁发现那窝强盗的。准确地说，是强盗的尸体。一排尸体。财物都在。所有尸体的铁头盔左侧都像是被什么击打过一样，都有一道齐整凹陷的痕迹。所有的位置和凹痕的大小都一模一样，细长，但是并不尖锐。从凹痕中传来的力道把头骨打得稀碎，外在的脸皮却还完好。
　　西荣端详了一番，“我做不到。”
　　“那我更做不到。”龙裔抽出破晓剑，在散落的盔甲上划了一道。
　　西荣看着周围整齐的铺盖、熄灭的篝火、摆好的碗：“这是场瞬间结束的、单方面碾压的战斗。”然后看向凹痕：“我猜，这是拿刀背打的。”
　　龙裔倒吸一口凉气：“甚至没有用刃？”她咬着指关节，“如果我来打这一场，召唤一个雷元素，配合破晓，六个强盗十秒钟内解决也不难——不过做到环境整洁是不可能的。”
　　“我对我们的实力有自信。”西荣说，“整个天际，可以这么利索杀人的大概只有那十几个人。而在丹莫里，做到这种水平的绝对超不过一百个。”
　　“……我感觉你在歧视我们诺德人。”龙裔说。
　　“我算你们的强者的时候，应该把你们诺德人的尸鬼算进去。”西荣给了句安慰剂式的安慰。
　　龙裔瞥他。
　　“有趣。”西荣语气有些兴奋。
　　“平时古墓里的尸鬼还不够你打吗？”龙裔白他一眼，“怎么，追还是不追？\"
　　“你问我干什么？”西荣笑。
　　“追啊。”龙裔说，“接了委托总得有个交待吧。再说，万一真是什么危险分子呢。”

　　那人并未刻意掩藏踪迹。西荣沿着一路的脚印和刀剑痕迹，再加上龙裔的洞察术，靠着神骏阿尔瓦克，两人穿过大半个天际，终于在十余日之后来到了天际东北群山的一隅。
　　“居然是矮人遗迹。我讨厌这地方。”龙裔望着掩映在碎石和雪之下的黄铜门，呼了口气。气体立刻在寒冷的空气里化作白烟，“你记不记得我们上次去黑降的时候？”
　　西荣想了想，说，“挺美的。”
　　“这是风景的问题吗？我们差点死在那里好不好？”
　　“灵魂石还很多。我们出来以后把那里的东西卖了不少钱。”
　　“……哦。”龙裔侧身钻进已经被大力轰开的门里，“……我希望这里也有很多值钱的东西。”
　　“这就对了。财富可是冒险结出的最甘美的几颗果实之一啊。”西荣说，一边说一边笑。
　　“你到底听不听得懂我在说反话。”
　　龙裔捂着口鼻闷闷地说话，以免被灰尘呛到。她把剑收回腰间，捏了一个烛光术，立刻黑暗的地宫被照亮了。
　　摆在他们面前的，是一个平台。上面放着三样东西。明明房间里应该布满灰尘。但那三样物品却闪着微光。
　　一把玻璃岩刃的匕首，黄铜把；一柄精巧的黄铜锤；一副黄铜臂铠。
　　龙裔吼了一声灵气低语，确认了这里没有什么陷阱和忽然冒出的生物。然后她捏起三样物品中她觉得最漂亮的那把匕首。“这是——”
　　“‘锐锋’。”西荣幽幽道，“或者我更喜欢它的另一个名字，‘哀恸’。”
　　龙裔一下子把手里的匕首扔回平台，跳了起来。她看着那三样物品：“臂铠、单手锤和匕首——这是传说中审判三席用来得到洛克汗之心力量的三样工具？！”

　　这是个大陆上人人耳熟能详的故事。
　　曾经，在第一纪元的时候——真的很久远了，那时矮人还没有消失，精灵在这片大陆上占据了绝大优势。领导丹莫的英雄王叫尼瑞瓦。历史记载中的他英明神武，受人爱戴。他和矮人之王杜马克是至交好友，两人试图联手停止两族千年之久的战争。
　　直到两人的手下发现了这两位王者守护的两族的圣物——洛克汗之心——传说中缺位圣灵的心脏，可以让人成神。
　　于是阴谋开始酝酿。友谊因为误会而破裂，本已熄灭的战火重新燃起。英雄王被自己的兄弟和爱人背刺而死。而后者借助三样神器，窃取了洛克汗之心的力量而成神，成为了统治丹莫千年之久的审判三席。
　　丹莫最初的守护神之一，阿祖拉，因此而愤怒。这位女神诅咒了所有的丹莫，让他们由原本和高精灵所差无几的长相，变成了黑皮肤红眼睛的样子。女神做出预言，终有一天怪病会蔓延晨风，那时，尼瑞瓦的转世会归来清算一切罪孽。

　　千年转瞬即逝。靠残忍的政变上位的审判三席意外地照拂人民。他们帮助丹莫躲过了各种各样的天灾人祸——包括一颗由魔神谢尔格拉投掷向红山、想毁灭晨风的小行星，都借由索萨希尔的神力停驻在天空。他们统治的千年，是丹莫历史上最昌盛的千年。
　　然后在某天，枯萎病在这片土地上蔓延，生灵大量死亡。审判三席那时因为阿祖拉的运作而自顾不暇。
　　于是尼瑞瓦的转世，尼瑞瓦因来了。
　　就以大陆上流传的故事来说，审判三席中的维威克最先接受了这一切。他亲自教导尼瑞瓦因，并告诉尼瑞瓦因他的宿命在何处。“要结束这一切，你就要摧毁审判三席的统治。”这位战士诗人如是说。
　　于是尼瑞瓦因这么做了。他杀死了自己前世的妻子，并挥剑向自己前世的兄弟与今生的老师，终结了怪病，然后离开了这片大陆。
　　但是故事远未结束。在几年后，丹莫的人民终于无法让那颗红山上方的小行星悬浮在天空。它向下坠落，砸入红山。这座泰姆瑞尔最大的火山爆发了，把整个晨风笼罩在地狱般的火与岩浆之下。大批丹莫流亡在外，一直到两百年后的今天。
　　龙裔很喜欢这个故事。因为这个故事总让她想起她第一次去见帕图纳克斯的时候，对方问她：“你有没有想过，你如果杀死了奥杜因，有可能反倒是加速了世界的毁灭？”

　　“应该只是仿制品。”西荣捏起匕首细细端详，“真品应该在那位传奇的英雄手里。”
　　“尼瑞瓦因？”
　　“尼瑞瓦因。”
　　龙裔低头沉思：“我们一路追委托人要杀的那个人，追到一个矮人地宫里，里面摆着你们丹莫的三样神器的仿制品？”
　　“恐怕是的。”西荣凝重道，“而且你看，台子上面落了灰，但是没有它们摆放的痕迹。这事情有些大了——我能看看那枚戒指吗？”
　　“呶。”龙裔把中指上的红色戒指拿下来扔给西荣。西荣也召唤出一个光球，借着光源把它细细端详。“我当初应该仔细看看的。这不是一般的戒指。”他说，“这是晨风最大刺客组织莫拉格帮才会有的戒指。你看这上面的凹槽，当刺客杀死一个指定的人，那人的血液就会汇集在这里，以此作为完成任务的证据。”
　　“唔。”龙裔拿过戒指，戴上，开始咬她的右手食指指关节。
　　西荣担忧地看着她：“想想吧，最大刺客组织不亲自动手，而是把杀人的活交给你，这世界上最后的龙裔。”
　　“阿卡托什保佑啰。”龙裔用很随便的口气说，“既然来了这个地宫，就看看啰。”
　　西荣知道她只有在绷起神经的时候才会用这种口气说话。
　　“拿上这三样东西。”最后她指着台子说，“我们走。”

　　穿过幽深的甬道，他们来到的是一个房间。这个房间的角落里摆满了炼金和附魔的材料，还有一张炼金台、一张附魔台，样式很古老，不似这个时间的东西。正中间摆着一块石板和一个石匣，石板上写着龙裔不认识的文字。但是旁边有一张墨痕未干的纸条，似乎是这段话的翻译，但是只有只言片语。
　　“第一个问题：强大的魔法力量……两者的结合……新能量的诞生。”
　　“这是什么意思？”西荣皱眉，“这是我们追踪的那个人留下的？简直是小孩子的谜语。”
　　龙裔环顾四周，发现这个房间只有两道门。一道是他们来时的门，另一道紧紧锁死。她在门上敲了敲。“魔法门。”她宣布。
　　“一个陷阱，或是一个诱饵？”西荣道，“但是还不得不跳。简直是算准了我们的性格。”
　　“你不把房间里的东西打包一下吗？”龙裔环顾，“啊，灵魂石，法术书……法杖！很值钱。”
　　“等我们有命出来。”西荣看石板，“这好像是矮人语。大概率这是一个通晓矮人语的人写下的对这个石板的翻译。可是现在还有谁谁会懂一个一千年前就集体消失了的种族的语言？”
　　“卡塞莫。”
　　“什么？”
　　“我跟你说过的，马卡斯的一个老学究，还是个光棍。我给他递过情书。”龙裔翻着旁边的额架子，“啊，火盐！似乎还能用，让我尝一口——”
　　“连表白的勇气都没有，不是个男人。”西荣评价，“不会和他有关。”
　　“比起那个。”龙裔说，全身散发着诡异的红色，“先把这张纸搞清楚。根据我看过的小说的经验，我们需要从这个房间里找到正确的东西，放进这个盒子里，门就会打开。”她的目光在房间里徘徊，“还是根据我看小说的经验，这样东西八成和魔法无关。”
　　“你看什么小说？”西荣笑，“《盗亦有道》还是《元气满满》？”
　　龙裔踢了他一脚，“就不能是正经一点的吗？”说着她抽出破晓剑，从角落里勾出一样东西。“项链？”
　　西荣凑过去看。
　　“矮人用来结婚的项链。”他说，“和玛拉项链一个意思。”
　　“那就是这个了——你怎么什么都知道？”龙裔盯他，“我不要面子的嘛？”
　　“我可是晨风第一剑客——我来吧。”他把项链从龙裔的剑上取下来，龙裔欸了一声，就看着西荣抽出剑，然后把项链放进了盒子里。
　　盒子发出绿光。门打开了。
　　一堆坏掉的矮人机械球哗啦啦从门后流淌下来。龙裔看见那些机械球上都有剑刃划过的、深而重的痕迹。
　　“还好。”龙裔呼了口气，“没有强到变态的程度。”她熟练地把手伸向矮人机械球的核心，抽出灵魂石，“这人真有钱，灵魂石都不拿。”
　　“我帮你收着。”西荣说，“省得一会儿打起架来你跑不动。”
　　龙裔白他一眼：“还是担心你吧，我有阿尔瓦克。”
　　“我觉得它跑不开。”西荣看着四周。长长的甬道旁散落着无数散掉的机械球。

　　下一个房间是武器陈列室，堆满了各式各样的矮人武器。中间依旧是一只盒子、一块石板和一张纸。纸上的文字写着“第二个问题：凡人所能创造的最强武器……只有它能杀死时间。”
　　“纳米迪安？”这是西荣的第一反应。
　　“都说了按照套路，肯定和武器无关啦。”龙裔环顾四周，从一张不起眼的书桌上抽出羽毛笔塞进了盒子，盒子发出绿光，门打开了，“我总觉得这些问题有所指代。婚姻……历史……当年三样神器的复制品。”
　　“当年那件事的当事人都死彻底了吧，连渣都不剩的那种。”西荣说，“除了远走阿卡维尔的尼瑞瓦因、离开这个世界的维威克和阿祖拉她本人之外。而且我不觉得他们和天际会有任何关系。”
　　“我怀疑有人想搞事情。”龙裔沉思。

　　第三间房间像是锻造间。宝石、铸锭充斥其中。这个房间的问题是：“热的时候它在创造，冷的时候它在毁灭。用它武装自己的心，将没有什么能伤害你。”
　　“这个我会。”西荣把台上的宝石都扫进了自己的口袋，然后从一堆铸锭里抽出了钢锭，扔到盒子里，盒子发出绿光，“这里真是个好地方。”
　　“等我们回去就叫人搬空这里。”龙裔笑，转头看着魔法门。门缓缓打开了。里面隐约传来打斗声，然后越来越清晰。
　　“英雄所见略同。”西荣从台子旁边直起腰，召唤了个火元素，拔剑，“好了，让我们看看到底是谁在搞鬼。”说着率先往门后走去。
　　龙裔挥手，一个寒霜元素和一个魔人大君安静站在她身后。她小跑几步，和西荣肩并肩。

　　巨大的蒸汽轰鸣声响起。他们转过一个角落，看到一只巨大的、大约有四人高的矮人百夫长倒在了地上。轰隆隆的巨响，扬起的灰尘几乎遮盖了一切。
　　尘埃落定的时候，他们看到一个穿着骨模盔甲的人站在矮人百夫长身上，正在把左手的刀和右手的剑收回剑鞘。他听到声音，抬头望向龙裔和西荣：“啊，你来了。”很安静的声音，像是枯水期的河流潺潺流过铺满落叶的河床。
　　“你在等我。”龙裔说，“你是谁？”
　　“我？”那人的声音带着笑，“我自己的名字没有意义……对于这世界来说，我叫尼瑞瓦因。”
　　“……等等。”龙裔抬手，做出一个暂停的手势，“你说什么？”
　　“尼瑞瓦因。”那人说，摘下臂铠，他左手的戒指上，星星和月亮闪闪发光。“大概这个世界上只有我一个人叫这个名字。”
　　“我听到了。”龙裔揉揉眉毛，“让我缓一下。”说着她就往回跑。魔人大君和寒霜元素跟在她后面，发出笨重的踩踏声。
　　“她就是预言中的龙裔吧。”尼瑞瓦因戴好臂铠，对西荣说，“这是要去干什么？”
　　“她一会儿就会回来。”西荣很镇定，“上一次她遇到谢尔格拉的时候就是这个表情。”
　　“西罗帝尔勇士么。”尼瑞瓦因笑。
　　“你知道不少。”西荣说，“你不是远征阿卡维尔了么。”
　　“我又回来了。”
　　“……在湮灭危机、红色之年和亚龙人入侵晨风之后？”
　　“是。”对方叹气，“你是哪里的丹莫？”
　　“黑光……晨风仅剩的几座城市了。”
　　沉默。
　　“怪不得有人要她杀你。”西荣说，“众所周知，只有神眷者能对抗神眷者。”
　　听到“神眷者”的时候，尼瑞瓦因似乎是从鼻子里哼出一声冷笑，一听又像是叹息。于是两人再度沉默，直到召唤物轰隆隆的脚步声再次变大。
　　少女捏着一块玻璃岩回来了。
　　“……本来想找纸和笔的。”她说，然后把铸锭往前一推，“呶，签个名。”
　　尼瑞瓦因扑哧一声笑了。拔出剑，在铸锭上刻下“nerevarine”。
　　少女把铸锭翻过来。“还有你本来的名字。”
　　“嗯？”对方有些迟疑。
　　“啊，他们都叫我龙裔，最后的龙裔。”她说，“其实我是有自己的名字的，我叫——”
　　“本名有什么重要的。”尼瑞瓦因说，“命运这种东西，自从它赋予我们代号，我们就只能按照圣灵与魔神的意愿行事。从开始到结局，一切都根本不是我们所能决定的。所有看起来最合适的选项都指向最艰难的旅途。纵使我能搬动大山，填平海岸，但始终不能动摇既定的结局哪怕分毫。”
　　“可是你回来了，还留下来了。”龙裔说，“为什么？”
　　尼瑞瓦因沉默。
　　“……愧疚吧。”他最后说，“我始终无法原谅当我的家乡那么被人蹂躏的时候，我不在场。”
　　“那现在呢？现在你来到这里，是为什么？你一路留下讯号让我跟来，是有你的计划，对吗？”
　　“是。”尼瑞瓦因说，“我知道莫拉格帮在追杀我的时候，我就知道他们会找上你。只有神眷者能彻底打败神眷者。我知道你会跟来，迟早的事。毕竟你是被这个世界以代号相称的人。”
　　“去他的莫拉格帮。”龙裔把铸锭横着放在手里，用破晓一劈，把刻有尼瑞瓦因名字的薄片放到随身的小包里，另一半远远抛开。金属落到地下发出叮叮当当的声音，“你要干什么？我和你一起。”
　　“我就知道。”尼瑞瓦因说，“……事实上，我有我的情报渠道。我有充分的证据表明——”他指着甬道深处，“这个地方，藏着当年铸造纳米迪安时的半成品之一。它如果被激活，可以发挥出纳米迪安大约五分之一的力量。”
　　“纳米迪安的五分之一——？”
　　“就和我差不多，搬座山填片海的程度。”尼瑞瓦因解释，“万一被有心人利用就糟糕了。而且我刚刚发现，控制它的机关有些年久失修。只要你一打开甬道深处那扇门，它就会被激活。我一个人几乎不可能打败它。”
　　“所以你的计划是？”
　　“凡是矮人造物，必会有能源供应中心。一会儿我来吸引这家伙的注意力。”尼瑞瓦因说，“你想办法把黄铜巨人的能源供应中心拆掉。”
　　“徒手拆吗？——我可是召唤法师欸！”
　　“诺德的法师？”尼瑞瓦因忽然笑出声，“原谅我。”
　　“——你也看不起诺德人？”
　　“我给过你工具了。”尼瑞瓦因说，“一进门的那三样东西，哀恸、割裂、死灵护卫。你别跟我说你没有看到。”
　　“这是真品？”龙裔和西荣同时叫出声。西荣从背着的行囊里掏出三样神器，有些毕恭毕敬。
　　“我居然摸到了传说中的神器。”龙裔戴上臂铠活动了一下，抬起手对着烛光术的光线，眼里都是敬畏，“我回去可以和扎格吹一年的牛。”
　　“……你手里拿着的好像是破晓，别在腰间的好像是破法者，身上穿着的是海尔辛的——”然后尼瑞瓦因看了一眼西荣背在身后的法杖，“血腥玫瑰？”
　　“这些不算是神器吧。”龙裔说。
　　“太常见了。”西荣说。
　　“怎么能和当年击败过审判三席的东西比较。”龙裔说。
　　“而且上古时期的东西听起来就值钱。”西荣说。
　　“……奥杜因不是你杀的吗？”尼瑞瓦因扶额。
　　“这和我们现在的话题有什么关系吗？”龙裔说，“而且说实话，我觉得奥杜因那两下子，还不如内洛斯——啊就是你们丹莫的一个七阶法师。”
　　“我曾经也和你一样年少轻狂。”尼瑞瓦因说，“后来你就都知道了。对于我们这种人来说，命运赋予你所有的一切，都是在为以后夺走你更重要的东西而做的铺垫。”
　　龙裔恍惚了一下。她忽然就想起帕图纳克斯的那句话，还有来自索瑟海姆岛上那封还没有找到主人的信。
　　“但是我希望你不会。”尼瑞瓦因补充，然后他伸出手，“准备好了吗？”
　　“来吧。”龙裔说。“能和你并肩作战，我很荣幸。”她看向西荣，“我们一起？”
　　“一起。”西荣说，然后他看向尼瑞瓦因，“……晨风的英雄，我向您致敬。”
　　尼瑞瓦因的肩膀顿了一下，此后他再也没说什么，而是提起剑，走向了甬道更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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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存货差不多就这些了。以后大概是随缘放文。
今年发生了很多事情，能够让我认清自己的很多事情。
所以，以后在这个平台就当作释放自己的方式吧，就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