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的陈芊芊》芥末浓

4、教坊比试

　　听完韩烁的描述，我突然觉得桌子上的菜都不香了。

　　梓锐送来的干净筷子，我也没要。

　　梓锐哄我：“吹，一定是他们在吹牛。花垣美食天下闻名，可韩少君又没吃过，所以才觉得玄虎佳肴最美味。”

　　我不争气地道：“可是我想吃。”

　　梓锐不敢瞪韩烁，狠狠剜了一眼白芨。

　　白芨无辜地摊开手，话是他家少君说的。

　　韩烁果断提议：“那不如三公主带韩某去尝一尝花垣的特色小吃，听说花垣有家麦香村的糕点极其有名。”

　　我最爱吃他家的栗子糕。

　　我拉起韩烁：“走走走。”

　　梓锐问：“那这一桌子菜怎么办？”

　　我说：“倒了。”

　　韩烁抬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从麦香村出来，梓锐和白芨两人抱了糕点。

　　我边走边吃。

　　白芨向梓锐抱怨：“差点把人家的店都搬空了，你家三公主吃得下这么多吗？”

　　梓锐说：“不光是三公主，这些是给大郡主的，那些是给二郡主的，还有城主……”

　　我瞧见旁边的韩烁一直拿着手里的栗子糕，只看不吃。

　　“你干吗不吃？”

　　“韩某不喜甜食。”

　　既然如此，我就不客气了，直接从他手里拿了过来。无奈我读书少，没有韩少君的好文采，千言万语只汇成两个字：“好吃！”

　　前头传来一阵骚乱，街上行人奔走相告：“苏沐今日挂牌，大家快去教坊司。”

　　我一听：“这个死林七！”

　　白芨好奇：“苏沐是谁？”

　　我一时心急，喊了道：“苏沐是我的。”

　　可教坊司是林七的，她是花垣城首富的女儿，一向与我不对付。我多次想给苏沐赎身，她就是不肯答应，只要我去教坊司，她便不让苏沐挂牌。

　　梓锐将糕点堆到白芨手中，试图来阻止我：“三公主，今日不同往日，你已经是成了亲的人，何况人家韩少君还在。”

　　白芨差点没捧住那么多的糕点，韩烁顺手扶了他一把。

　　我来不及多想，拉起韩烁就朝教坊司走去。

　　一进教坊司，我逢人便问：“苏沐呢？”

　　我以往是教坊司常客，听过不少乐人弹琴唱曲。他们纷纷围了上来，我不得不松开韩烁的手，被挤在了中间：“林七，林七，让苏沐出来见我。”

　　一名乐人粘腻地凑上来：“三公主何必执意要见苏沐，我陆鹏也不差。”

　　我四处张望林七的身影，无意瞥见韩烁一脸冷漠地看着我。

　　我警告那个陆鹏：“你走开。”

　　林七不悦的声音传来：“陈芊芊，你别太过分！我林家身为花垣城首富，世代侍奉城主，供奉军饷，就连二郡主都要给我几分薄面，您可别仗着是城主女儿就在我这儿撒野。”

　　推开陆鹏，我迎面看见林七手里的鞭子。

　　我这人素来吃软不吃硬，岂是林七的一根鞭子就能吓住的：“林七，苏沐呢？”

　　林七就是个杠精，哪壶不开提哪壶：“听闻你昨日当街抢亲，今天就撇下新婚夫婿来我这教坊司，还真是风流成性。”

　　果然，林七准是得知我与韩烁之事，这才让苏沐挂了牌。

　　我轻哼一声：“怎么，你以为我成了亲就不会再来教坊司了吗？”

　　林七故意刻薄地道：“看来玄虎城的少城主也不过如此，留不住三公主的心。”

　　她明显是在指桑骂槐，敢说我的人不行。

　　我一咬牙将韩烁推到人前：“睁开你的眼睛看清楚，你的人有谁比得过他！”

　　韩烁莫名其妙成了众人围观的对象。

　　我怕他怯场，在他肩头使劲一拍。

　　韩烁嫌弃地侧过身去。

　　我心中暗道不妙，这韩烁与我委实不熟，未必会帮我。

　　我只能硬撑着对林七道：“不如你我就比试一场，你让苏沐出来，就让他与韩烁比上一比。”

　　林七皱了眉头，一脸狐疑：“什么意思？”

　　我心中没底，转头看了一眼韩烁。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我撂了狠话：“如果我赢了，苏沐归我。如果你赢了……”我避开韩烁锋利的目光，拿手一指，“他归你。”

　　韩烁顿时以为我是有意为难他，声如寒冰：“陈芊芊，你这是在逼我？”

　　我假装挠头，先逼他应了再说：“我们花垣一向女人当家作主，你如果敢违抗我，我就将你休弃，赶回玄虎城，不得再踏入花垣城半步！少君，你可得想好了。”

　　韩烁一声冷笑，只见白芨在他耳边说了句话，这才无可奈何地点了头。

　　林七好胜：“比就比！”

　　我放心地走到边上高处，只要韩烁不放水，我就赢定了。

　　梓锐看不下去：“三公主，韩少君输了是不是就要到教坊司当乐人了！虽说是入赘，这样是不是太羞辱人家了？”

　　我脱口道：“他怎么会输呢？”

　　一声锣响，小厮高声唱喝道：“请苏沐！”

　　来人手执折扇，轻纱飘逸，径直便对我明媚一笑，引得四周一片哗然。我许久没见苏沐，招手唤了他来面前。他却不上台阶，正好与我比肩平视，倒也显得更为亲近。城中多少达官贵人为了能一亲芳泽，何止是一掷千金。林七总怪我霸占苏沐，耽误了她家的生意。

　　苏沐扇面一掩，柔声问道：“三公主多日不见，怎么刚成亲就来小人这儿了？”

　　我还没开口，一旁韩烁甚为不屑地扭过头。

　　苏沐望着我：“莫不是玄虎男子不懂乐理？”

　　当着韩烁的面，苏沐将他的扇子放进我的手中，温情脉脉地问了又问：“您要是有时间就常来教坊司听曲，可好啊？”

　　不待我回答，他已悠然转身，坐到了琴边。

　　苏沐一直是教坊司的头牌，最擅音律，琴艺非凡。我握了握手中的扇子，颇有些担忧地看向韩烁，这万一他真不懂乐理呢？我又是哪里来的自信，竟然觉得他一定不会输。眼前苏沐搬出了拿手的本事，难道是要我赔了夫人又折兵！

　　我不停地朝苏沐使起眼色，他只专心地抚着琴。

　　周围全是赞叹之声：“太好听了！”

　　苏沐缓缓抬眸朝我一望，眼中笑意如春。

　　我开始后悔了，却见韩烁提了他人之剑，上前纵身一跃。我想阻止已经晚了：“诶……”

　　韩烁落地生风，剑舞如虹，踏着琴声不相上下。剑气扫过院里海棠，落英缤纷之中，婉若游龙，翩若惊鸿。

　　好俊的身手！

　　本来沉醉于苏沐琴声的众人，几乎都为韩烁鼓起了掌。

　　我带头叫道：“好！”

　　韩烁听见，忽然剑锋一转，冲我而来。

　　梓锐往我身后一躲：“小心。”

　　我挥扇接招，正欲与他比个高下。

　　不料二姐从天而降，我被迫收起招式，就怕伤到楚楚。韩烁攻势迅猛，收手更是艰难，于是和二姐打成了一团。我在梓锐的拦截下，望着他们二人一番刀光剑影，不甘心地道：“二姐，放开那个男人，让我来！”

　　刚刚还不见踪迹的白芨，也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喊道：“少君，二郡主啊！”

　　韩烁闻声，立刻没了先前的凌厉之势。

　　这下轮到二姐停不了手，竟扒下了韩烁的外衣。

　　周围惊声四起，我扇面一举，没了……

　　我反应过来一望，被韩烁顺走的。

　　只见韩烁衣衫不整，以扇遮面，悄悄呼出了一口气。我在他身后，看得一清二楚。

　　二姐在对面，韩烁放下扇子，又不全放下来：“久闻二郡主才学兼备，气度不凡，今日一见，幸会！”

　　二姐愣了一愣，手里还抓着韩烁的外衣。

　　“原来是韩少君。”

　　林七一见二姐便上去告状：“楚楚，你看陈芊芊做的好事，带自己的新婚夫婿来教坊司也就罢了，还逼他与乐人比试！”

　　这林七是想赖账不成？

　　我戳穿道：“林七，你要点脸，是不是见韩烁要赢了，就想用二姐来压我啊。”

　　林七仗着有二姐在，甩了一甩手中的鞭子。

　　今日出门太匆忙，我的鞭子没带来。我一把抢回韩烁遮在脸上的扇子，指向了林七，也顾不得他一副狼狈模样。

　　二姐知道我和林七从小打到大，一言不合绝对不说第二句。

　　就在这时，裴恒的声音响起：“住手。”

　　他怎么来了？

　　我收起扇子，赶紧又往韩烁手里一塞，端端正正地看着裴恒走进教坊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