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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隔墙有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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蹲得太久了，脚有些麻，五儿想要站起来。抬起头时，却惊跳了起来，额碰到了冰冷的银质面具，手却落入了温暖的掌心。
“你怎么跑出来了？”银面人压低声音问道。
“我、、、、、、”五儿因为起来得太猛了，觉得有些头晕眼花。冷风吹得她手足冰凉，口干舌燥，讷讷不能成言。
“跟我来。”他稳稳地扶住了她，轻轻说道，一股熟悉的男性气息如浮云般笼罩下来，五儿伏在了他的臂弯里。
天上的星子都闭上了眼睛睡着了，黑暗象薄雾一样笼罩着四周，他宽大的银色袍袖象风中的蝶翼，上下翻飞。
五儿与他并肩走过，如两条穿行在水中的鱼儿，连波纹都不曾掠起。
走了片刻，五儿只觉得那清冷幽深的小巷仿佛没有尽头似的，不禁有些灰心。
银面人站住了：“拐过这个巷口，再往前就是客栈了，你先去那里休息一会儿。”
夜风凛冽起来，他的声音早已失去了之前的镇定温和，听来暗哑如锯，不胜疲惫，身影却如白云般飘忽而去。
昏黄的灯笼上，云来客栈四个大字分外亲切。五儿没有想到这个时间客栈的门竟然还是开的，有些犹豫地向里张望。
“是要住店吧，姑娘，”里面那白发圆脸的老婆婆眼尖的很，笑眯眯地迎了上来，好象一点儿也不奇怪这半夜里的不速之客。
“快进来，外头风大。”老婆婆几乎是一把将五儿拉进了自己的怀中，半抱着迎她入门。
望着那慈祥的笑脸，闻着那蓝布衣服上皂角的香味，五儿仿佛又回到了儿时祖母的怀抱里，苍白的脸上不觉浮起了笑容，随着那老婆婆走入了店堂，坐在了桌边的长凳上。
喝了几口老婆婆递上来的热茶，五儿冰冷的手指才有了感觉，胸口也有些暖意。她环视了一下四周，店堂里桌椅都收拾得整整齐齐，托盘茶具也擦得闪闪发亮，在明亮的灯光下透着一股温馨。
“姑娘，你是吃饭呢，还是住店？”老婆婆见她有些恍惚，又开口问道。
“哦，谢谢婆婆，我不吃饭，在这呆到天亮就走。”五儿欠身说道。
老婆婆微微一笑：“现在离天亮还早，更深露重的，坐在这里只怕受了寒，不如我领姑娘到房间去休息一下吧。”
五儿应了一声，搀着老婆婆就往后堂走去。
老婆婆呵呵笑了：“真是个乖巧的姑娘，爱死我了。老身夫家姓林，人家都叫我林婆婆。”
五儿想起第一天入杨府时承智曾向她说起过，云来客栈的林婆婆是一个善良的老人，今日看来亦是。含笑叫道：“麻烦婆婆了。”
客栈前面是店堂，卖些酒菜面食，供那些长途奔波的人打尖，后面却颇宽敞，四方形的院子中间长着一棵粗壮的杨树，树上挂着几个灯笼。.左边略显杂乱的隐约是柴房，右边和正面的几间都很齐整，可能是客房。
林婆婆指着正面的几间房说：“除了中间那间住了一个人外，其余的几间姑娘随便挑。”
五儿没做声，她又说道：“你别怕，我就住在这旁边的偏房里。有事尽管叫我。”
两人刚走到杨树下，正面中间的那间房门吱哑一声打开了，一个穿着月白布衫的中年妇人端着个盘子匆匆走了出来。
五儿看她神色不定，似乎有话要对林婆婆说，又碍于自己在场，连忙说：“我就住右边这间，婆婆不用送了，我自己进去。”
说毕，也不等林婆婆回答，就走上前去推开了正面最右边那间房的门，进去后也不点灯。
李妈等她一进去，就急急对林婆婆说道：“那位公子他不吃也不喝，也不让去请大夫。”
林婆婆问：“他家住在哪里，叫什么名字？”
“我问了，他不肯说。只给我这根腰带，要我去找恒泰商行的周老板。”
林婆婆沉吟片刻，说：“那你就拿去吧。”
李妈惊诧地问：“现在？这深更半夜，黑灯瞎火的，还不知道人家开不开门呢。”
“对，就现在，越快越好。”林婆婆苍老的声音分外坚定。
直到那两人都到前面店堂里去了，五儿才门缝里收回了目光，摸索着躺在床上，胡乱地裹着被子。
刚才偷听了林婆婆和李妈的话，她隐约觉得她们都不是普通人，隔壁住的那个公子也一定非比寻常，再加上那位来去无踪的银面人，好象都透着一些古怪，又好象都有一点联系。
五儿在床上翻来覆去，却百思不得其解。不过这些好象都与自己无关吧，五儿已斗不过瞌睡虫。
被惊醒时，五儿有一瞬间的失神，等到明白过来自己身在何处时，那吵醒她的声音已近在门外：“老人家，你这店里还住了些什么人？”
听声音是个细致的中年女人，声蕴富贵，音含威严。
林婆婆答道：“回夫人，除了公子之外，还有老身的一个外孙女。这几日偶感风寒，上半夜服了药，睡了有一个多时辰了。”
“外孙女？多大了？”那妇人扬声问道。
李妈说：“今年十岁。夫人若是有意，我去叫醒她，唤她来拜见您。”
“不必了！”那夫人说话间已推开了隔壁的房门，“你们都下去吧。”
一阵细碎的脚步声后，隐约听见那夫人连声唤道：“龙儿，龙儿！姑姑来了，快醒醒。”
那唤作龙儿的人却只是咳嗽了一声，并没有回答。
五儿屏声敛气，将耳朵贴在窗棂边的墙壁上，却再也听不到半点声响。
少顷，门轴轻响，那妇人又出来了。只听“啪啪”两声响，好象是击掌声。
“公子睡着了，你们好生侍候他回府去。”那夫人的声音婉转清脆，隐然透着一股冷洌。
“是！”是两个男人低沉的声音。
“记住，公子是在我府上陪我赏花时喝醉的，今日要留宿在府中。你们都知道该怎么做吧！”冷冰冰的声音透过窗户，五儿不禁打了个寒战，“另外，今夜这里所有有眼睛、长耳朵的，也都要注意了，最好没有看到不该看的东西，没有听到不能听的话，否则、、、、、、”
屋外的两人显然更受不了，早已“咚”的一声跪下了：“属下不敢！请夫人放心！”
脚步声远去了，四周终于安静了下来，五儿不禁长吁了一口气，这才觉得浑身酸软无力，后退几步跌坐在床沿上。
偷听不仅是不光彩的事，也是一件很累人的工作。若不是因为从小就颠沛流离，受尽苦难，又怎会有这样的习惯。
五儿边自嘲地想着，边揉着发麻的双腿。
窗户已发白了，天就快亮了，拢菊苑的丫环仆妇们要是发现她不见了，一定会乱作一团。要是杨硕知道了，怕是整个杨府都不得安宁吧。
想到这里，五儿再也坐不住了，她要立刻回去，以免紫环她们受到责罚。
林婆婆可能已经睡了，李妈还在店堂里忙碌着。看见五儿进来，送了热茶过来：“姑娘怎么不多睡一会儿呢？天还没亮呢？”
五儿谢过了，说；“我已经睡好了，想早些回去。”
李妈在围裙上擦了擦手：“夜里照顾不周，多有怠慢。请小姐别见怪，歇息好了再走吧。”
五儿摇了摇头：“不是因为这个，你们打点得很好。”
李妈拉五儿坐了下来：“现在天还没亮，行路多有不便，姑娘何必急在一时？”
“不碍事的，我家就住在这附近。”
“可是姑娘深夜独自离家，现在回去，又如何向家人解释呢？”李妈的声调依旧温柔，语句却犀利无比。
五儿本来就有些忐忑，这下更是忧愁，只捏住了蓝花白瓷的茶杯不作声。
李妈微微一笑：“姑娘不必忧心，等天亮了我送你回去，我有办法，保证你爹娘不会责怪你。”
“真的，太好了！”
“可是你要答应我一个要求。”
“好啊！是什么要求呢？”五儿好奇地问。
李妈点点头，竖起了手指，凝神地听着什么。
杂乱的脚步声，得得的马蹄声，刺破了夜的宁静，灯笼火把照得整条街亮如白昼，钢刀长矛的冷光熠熠闪烁。
李妈一打开门，就发现云来客栈已被团团围住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