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天白魔法》秦廷敬

8、第7节（大结局）

　　在过去十年的通信往来中，阿拉斯塔尔坚信《终极魔法》与《白魔法》都是幽灵作家（ghost writer ，代笔者）所写。斯托克斯没有理由怀疑阿拉斯塔尔的推测，但是作为魔术师与历史学家，他必须找到更加确切的证据。
　　2004年10月的一天，他来到罗登馆（Random House），那是斯坦利·保罗（Stanley Paul）[注1]的住处。在那里他与档案管理员简·露丝（Jean Rose）做了简短的交谈。她友善的帮他找到了马斯基林《终极魔法》的原稿，稿件上标记的时间是1947年6月23日。
　　“这本书还有第二个作者么？”斯托克斯问。
　　“保罗先生认为这本书是单独完成的。”露丝回答道，“但是马斯基林曾经有一个负责出版物的经纪人，鲁伯特·寇（Rupert Crew）。他的联系电话是.....”
　　斯托克斯按露丝提供的电话号码拨过去。
　　“您好，我是多琳·蒙哥马利（Doreen Montgomery），鲁伯特先生的经纪人。”对方是一个纤细的女声。
　　“你好，我叫斯托克斯，理查德·斯托克斯。我做了大量关于贾斯伯·马斯基林战时生涯的研究。很多结论与他的儿子，阿拉斯塔尔提供给我的细节相符。他是他的儿子声称《终极魔法》是找人代笔的作品。”
　　“是的。”她随口答道，“毋庸置疑。”
　　“你怎么会知道这件事的？”斯托克斯吃了一惊，“斯坦利·保罗竟然隐瞒了这件事！他们的记录表明马斯基林是这本书唯一的签约作者。”
　　“马斯基林通过经纪人与代笔者签约而不是出版商。为了出版商和他自己的名誉，他通过经纪人单独与代笔者签订协议条款。他们的协议并不向出版商提供。”对方解释说。
　　“请问他是谁？”斯托克斯问。
　　“谁？那个代笔者叫做佛兰克·斯坦利·斯图尔特（Frank Stanley Stuart）。他通过经纪人代笔写过不少书，比如战前出版的《白魔法》。”多琳想了想，说：“弗兰克的声誉还不错。他与委托人会面，他不会使用委托人不认可的故事材料。”
　　斯托克斯回到罗登馆与露丝会面。她承认贾斯伯曾与鲁伯特文稿经纪人带来的代笔者一同工作，但第二个作者的名字没有出现在罗伯特德合约上。”
　　假如贾斯伯签约，他就会收到手稿，并不再过问作者身份。
　　“这个叫佛兰克·斯图尔特的家伙到底是谁？”
　　多琳并没有回复斯托克斯的电子邮件。斯托克斯明白只有通过自己去查证，而且必须仔细查看斯图尔特已经绝版的作品。

　　2004年12月，斯托克斯来到新的大英帝国图书馆，那里离伦敦的魔术圈俱乐部（Magic Circle）[注2]不远。
　　经过一番查询斯托克斯发现弗兰克对编故事相当精通，他的早期两本非文学作品中都缺乏真相查证的精神。包括1937年出版的《流浪者，足迹的回忆》（Vagabond, Reminiscences of a Tramp），关于一个神秘流浪者牵强的冒险经历，一个与上流社会勾结的训练有素的强盗（gentleman of the road）。1935年出版的《皇家侦探回忆录》（Memoirs of a Royal Detective），这是赫伯特·费奇（Herbert Fitch）的“自传”。推荐序言中，奥克兹（Orczy）[注3]说“是否真实内容比虚构内容更奇怪？”
　　“检察官费奇是一个小说家虚构出来的角色。”
　　费奇在完成他的冒险之作后死去，斯图尔特写道“当费奇快要完成这本书的时候，他被人发现死在自己书房的椅子上。一堆杂乱的手稿仍然在他的书桌上。他的独特的经历不能被浪费，我被邀请来到他最后工作的书桌前。”
　　将这个虚构荒唐的传记先放到一边，斯托克斯袖子下面压着一本魔术协会成员道格拉斯·保弗特（Douglas Beaufort）的生平故事，1938年通过斯图尔特的帮助，经斯坦利·保罗出版。这个被人遗忘的著作是相当重要的证据。
　　首先，这本书出现的时间刚好是斯图尔特与马斯基林合作的年代。
　　其次，它独有的风格和偏重的主题支持“他曾为马斯基林写作”的观点。
　　例如，《袖中空空》（Nothing Up My Sleeve）一书中戏弄别人的设计与《白魔法》和《终极魔法》里的语言表达如出一辙。
　　书中这么写道：
　　“我挑战智利军队。”
　　“受到皇家禁卫的威胁。”
　　“医治旷野的病患——东方皇家御前演出——四位女皇受到鞭打——欺骗庸医——菲斯[注3]腹语...我收到皇室赠礼”
　　“被□□头目（Sheikh）绑架——搏命魔法——观众中的谋杀”
　　“提出与奈维尔·马斯基林合作...戴文特代替我成为助手——面对沃尔斯维利将军[注4]非同寻常的冒险——几乎丧命”
　　“被大公（Grand Duke）手下的侦探攻击”
　　“波斯沙皇（Shah of Persia）愤怒，因为我没有春宫图。”
　　“我和Crippen一起旅行。”
　　“我企图阻止泰坦尼克的航行。”
　　“我被怀疑是间谍，魔术救了我的命。”
　　“我被女杀手吻了。”
　　《终极魔法》的摘录：
　　“我被指挥官诱拐——袖中空空——中毒——行刑队——恶魔召唤”
　　“在阿拉伯半岛设置破坏陷阱——去大马士革的特殊任务——拆穿伊玛目表演的魔术——穿过胃的鱼叉——沙漠骑行”
　　“巴尔博（Balbo）向我们扔假炸弹——道格拉斯·菲尔班克斯（Douglas Fairbanks）前来学习战时魔术——俘获U型潜艇”
　　斯托克斯在菲尔班克斯的回忆录中并未发现他提到过这件事。
　　“沙丘迷失——断粮断水——地狱四日”
　　“我在埃及五千年前的寺庙中寻找魔法——来自大规模炸弹的魔法诅咒——寻找古书秘术”
　　“美女承认丑陋才能挽救爱情——她被丑陋击败”
　　“我与菲比（Phoebe）共眠——她被绑架——救命比死更糟”
　　《袖中空空》最后一章，斯图尔特瞎掰道：
　　“回顾魔术过去的六十年，对我而言...我删除了太多的冒险经历
　　当欧陆王子向我伸出援手与女店员的出轨行为不再是笑话而是噩梦的时候。当年轻的英国公爵请我调查家族的可怕传说，告诉他每一个继承人他什么时候会变成21岁。那些真是可怕的故事，与那些可怕的闻所未闻的魔术相比我的魔术被证明是微不足道的。曾经我好像看到一个狼人。曾经一个受过高等教育的女爵带来无价的祖传春药，他不相信我无法再造一份。曾经我看到一个上流社会的人中毒，那件事是如何被巧妙的遮掩过去。
　　我在书中故意避开了许多故事。我设法证实故事中几乎所有的人名，时间，发生的地点。
　　不止是魔术师创造的神话，而是极力我给出的事件都有确切的证明人。”
　　这个作者声称他写的所有事都是真实可信的，那简直是胡扯。
　　与《袖中空空》相比，《白魔法》看上去是如此相似：
　　“接下来，我将表演生涯中最大型的消失法术——现在——观众擦亮眼睛相互对视不约而同的说——天哪！那个家伙消失了！（《白魔法》第284页）”
　　“接下来，除了欢送我的观众对我没有什么能做的，我不能看他们，低声说‘咒语’（Abracadabra）——消失了！”（《袖中空空》第284页）
　　《袖中空空》第11、12章鱼《终极魔法》中的斗法情节很像。保弗特的危险任务是去摩洛哥见苏丹王与□□隐修士（Marabout 、Dervishe）决斗，马斯基林则是去见伊玛目。这个原型可能来自于魔术师罗伯特·胡丁（Robert Houdin）18世纪50年代被法国政府派遣前往阿尔及利亚的故事有关。
　　1856年，阿尔及利亚当地的修道士策反民众叛乱企图推翻法国政府统治，胡丁被法国政府邀请前去阿尔及利亚与修道士斗法。成功平息叛乱。后来的著名魔术师、逃脱术大师哈里·胡迪尼（Harry Houdini）起的名字就是向前辈罗伯特·胡丁致敬。
　　被学者忽略的线索就在《终极魔法》的第一页。
　　“....道格拉斯·保弗特先生，曾英国外交部被派去摩洛哥执行一些幻术，那时必不可少的是与苏丹王建立友谊来避免战事，我们的目的达到了....”
　　弗兰克·斯图尔特狡猾又无礼地在这本出版物透露出一些信息，这是粗鲁的环型足迹自注！
　　毫无惊讶，《袖中空空》中也有如下的溢美之词：“贾斯伯·马斯基林被认为是‘我们现代舞台上极聪明的魔术师’”。检察官费奇中几章过后也有讨好的描述。斯图尔特通过独有的立场在书中巧妙地使用了“异花授粉”（cross-pollinate）。
　　可这恰恰撕开了斯托克斯对这些奇闻轶事的怀疑，还有柔弱无力的马斯基林神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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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注1]：斯坦利·保罗（Stanley Paul），《终极魔法》一书的出版商。
　　[注2]：魔术圈俱乐部（Magic Circle），由奈维尔·马斯基林1905年创立的魔术俱乐部。如今是英国魔术艺术中心。
　　[注3]：奥克兹，Baroness Emmuska Orczy。《红花侠》（Scarlet Pimpernel，或译《腥红色的繁笺花》）的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