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第 4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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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肃真揽着叶青青的腰，准确落在叶青青黎明时跃入山涧的位置。
叶青青丝毫不疑惑白肃真是如何找到这里的，他更强了，气息却更加内敛，站在山中，仿佛他便是这山中一草一木，是这天地飞云流水。
“张嘴。”他的食指与中指覆在叶青青唇上，垂眼看她。
叶青青心跳加速，心说真是要人命。
她的断牙位置疼得厉害，整个脸与太阳穴连着后脑都疼，张口的时候牵动伤口，她终是无维持面上乖顺的笑。
“不笑了？”他凉凉的手指摸过她的断牙位置，眸色暗了，“很痛吧。”
他的指尖传来的冰寒灵力起到了很好的镇痛效果，叶青青含着他的手指舒服得哼了一声，支吾着想开口说话。
“哎。”白肃真深深叹气，抽出指尖，俯身咬住她的唇。
他的舌尖带着微甜的冰寒血珠，轻轻舔过她断牙的伤口，他的舌尖血带着他的力量，令断牙之痛几乎立刻得到缓解，叶青青只觉尖锐难缠的痛，突然消失，整个头都轻了许多。
他松开她，往怀里抱紧了些，恨不能将她按嵌在胸口似的。
“在何处？”
叶青青知道他问鹿村子，任他抱着，指了个方向。
“何处还受了伤。”他抱起她，稳稳托在怀中，按着她靠在自己肩头，朝着叶青青指的方向飞。
“腿，肩，但都是普通的皮肉伤，脸上……挨了打。”叶青青倒不是不敢瞒他，只是被他这样抱着，由他这样问，她的鼻尖就酸楚起来。
没有人疼的小孩，从不知撒娇为何物，更不觉得委屈。
可当他抱住她，所有的痛苦，都像被放大了，她忽然觉着很委屈，忽然就没了骨头，只想陷落融化，靠在他肩头哭泣。
叶青青惊讶于自己的忽然脆弱，咬着唇忍着眼泪，不想哭出来，不希望他觉得自己脆弱又无用。
可白肃真就像是能听见她的心声，抬手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哭给哥哥，不会丢脸，我的青青最坚强，等到我来了，才会落泪吧。”
叶青青忽然再也忍不住了。
被打，被众草食妖围观，被鹿宁儿找人羞辱，忍着剧痛深夜捆着缚仙索小步快跑，义无反顾跃入冰冷山泉都不曾萌生的泪意，此刻已失控决堤。
泪水无声地落在他肩头，她紧紧抱着他的脖子，把脸埋在他颈窝，整个人蜷缩在他的怀里。
有的人真奇怪啊。
如果知道只有自己，就算天塌下来，也觉得不过如此。
就算是孤身赴死，也不觉得有什么可怖。
可一旦有一个你爱的，你渴望的怀抱，抱住你。
一旦你从心底里知道，他可以让你倚靠。
忽然连一滴水砸在手心，都像是痛得无法承受。
叶青青越哭越失控，仿佛亘古绵长的孤单终于终结，仿佛漫漫长河中终于抱住了一根浮木。
不，不是浮木。
是一条玉雕珠砌的，美丽白色巨蛇。
叶青青哭得很大声，呜咽得像要断气，似乎把从前现世时光吞下的泪，一股脑都流了出来。
她的心脏有力而剧烈地跳动，每一下都清晰地在白肃真的耳边，每一下都像在诉说着：依恋与渴望。
白肃真没再开口，落在先前叶青青被捆着醒来看见老筛糠的那个广场中央，冷冷瞥了一眼沾染着叶青青气味的石台，目光扫过地面上干涸的血迹。
他擦干她面上的泪痕，轻声说了句：“不准哭了。”
叶青青乖乖点了点头，其实她也已经发泄够了，这会儿一颗心叫嚣着，只想在他身边靠着他。
白肃真移开目光。
忽然间——
艳阳森林、如坠落极寒炼狱，强大的灵压骤然罩下，像雪崩之余蜉蝣、瞬间吞噬了整个村落。
老筛糠拄着拐杖哆哆嗦嗦地从屋子里走出来，满头大汗，满面灰败。
叶青青没有看到鹿宁儿，并且发现有一批青壮年的食草妖并不在，心下了然。
他们应该是在叶青青身上的追踪咒被破后就知道她跑了，可咒术被破，她已不见踪影。
他们绑回叶青青的时候，就做了心理准备，威胁不成，承受白肃真的怒意。
他们实在是走投无路，其他山的守山老祖不是他们的地界范围的，更是求都求不到。
老筛糠在得知叶青青杀了两个男妖逃走后，就知道他们必死无疑。且不论叶青青是不是真的对白肃真来说多么重要，单凭青城老祖那睚眦必报，领域意识过剩的性子，他们就死定了。
两个男修死了，死无对证，鹿宁儿摘得干干净净，提议尽快转移一些有潜力的年青一代，留下血脉，老筛糠也是这样想的。
作为年青一代中修为凝魄末期的鹿宁儿，顺理成章地同一群青壮食草妖，第一时间转移了。
现在留在此地的，不过是些老弱妇孺罢了。
“白老祖。”老筛糠哆哆嗦嗦走到白肃真面前，他自知活不过今日，虽已面露衰颓，但这种情况下了，也不畏惧什么了，“可还记得老朽。”
白肃真眼皮都没抬，就听咔嚓一声脆响，老筛糠手中的拐杖碎裂开来，老骨头咣当一声跪倒在地上。
“年纪比本座还小的娃娃，敢在本座面前称老朽？”白肃真的声音平静缓和，就像是在和谁话家常，“让剩下的都出来吧。”
白肃真挥了挥手，原地竟自地面节节生出一把冰砌的椅子，他搂着叶青青，坐在椅子上，手指点着扶手，等着各个屋子里所有的妖都不堪承受可怖的灵压，乖乖聚到广场上。
“有么？”他问叶青青。
叶青青摇摇头。
白肃真笑了，转头看着老筛糠，道：“我们等一等。”
他抬眸看了看艳阳当空，纤长的左手食指轻点，只见天空之上乌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聚集，将整片天空迅速遮盖，令白日顷刻之间被浓黑彻底笼罩。
老筛糠忽然嚎啕大哭起来：“白老祖，你放过我们的后辈吧，老朽、不，小的愿以死谢罪。”
天空之中的黑云浓郁得压向地面，压在每一个在场的草食妖头顶。
“我们实在是没办法啊，求求您了，您不愿救我们的族长，至少，至少放过我们的后辈吧！我们都是老祖您地界附近的妖族啊！您如今已升妖仙，至少要庇佑我们这些弱者啊！人修欺妖太甚，我们真的已经无路可走了啊！”他哭得声泪俱下，老泪纵横，哆哆嗦嗦跪在地上，将双手摊平向上以示绝对的臣服，瘦弱的脊梁佝偻，看上去真有点儿可怜。
叶青青之前被他羞辱，的确对他只有厌恶，但看着年老之人这样哭，倒也无法全不动容。
老筛糠的哭号开了个头，紧接着女眷，老者，小孩都开始跟着哭。
场面哀戚一片，说不揪心那是假的。
叶青青本就是人类的魂，共情是难以避免的，看着极大数量的妇女老弱趴在地上哭，心自然开始揪着烦闷起来。
她不乐意当圣母，但也不喜欢这些妖。
他们是没有直接动手，但不代表他们不是共犯。
“嘭！”
一声炸响。
老筛糠被自己的妖魄炸毁了半截身子，鲜血碎肉四溅，染红了一大片土地。
叶青青目光刚落在那老头的尸体上，眼前就被一只冷白冰凉的大手盖住了视线。
广场之上的哭声戛然而止，草食妖几乎全都硬直在当场，手背紧贴着地面，额头贴地剧烈地战栗起来。
“吵。”他低叹，好像在说一个多么微不足道的小事，“再出声，都死。”
叶青青第一次见这副模样的白肃真。
他完全不受那些妖物哭声的影响，神态自若，甚至对几步之外的炸成血花烂肉的老筛糠都没有什么反应。
叶青青拨开他的手，捧在掌心。
她不是见不得尸体的娇花，她也杀了妖，她受得了。
“青青乖乖等着。”
“我不怕。”叶青青坐在他身边，牵着他的手，“我有杀了两个妖物，用毒牙。”
白肃真眉眼软了些，轻声问：“还痛吗？”
“不痛了。”叶青青对他笑，“哥哥吻了我，一下子就不痛了。”
两妖就这样腻歪地闲聊着，周围跪伏着满满的食草妖。
叶青青其实心里有些不舒服，但他是什么样，从前，现在，不论多么不同，她都愿意爱他。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远处的灌木晃动起来，脚步声密集地朝着他们靠近。
叶青青循声望去，很快看到了一群容貌姣好的妖物，压着一群五花大绑的食草妖走来。
广场之上，死一般静。
似乎所有的妖，都屏住了呼吸。
带来的妖是那些逃走的，他们最强的不过凝魄期修为，搜寻他们的踪迹，再抓他们回来，对嗅觉灵敏的一众绽魄蛇妖来说，不过轻而易举。
“仙祖。”带头的是一名纤瘦的蛇妖，他上前一步，跪伏于白肃真面前，“全部带回来了，共一百九十五名。”
“嗯。”白肃真揉了揉叶青青的发顶，指了指站在最后的鹿宁儿。
涕泪横流，口中塞着粗木的鹿宁儿被提着后颈，扔在白肃真面前。
她抬眼看见叶青青，忽然剧烈挣扎起来。
白肃真抬抬手指，旁边压着她的蛇妖摘下她头上绑着的粗木桩。
“咳！！咳咳……老祖！”她直起身，挣扎着爬向白肃真，满面泪水，自下而上仰视白肃真，看起来倒真有点狼狈的美，“她，她为了求得舒服的关押，她勾引了奴家的两位师兄！”
“呵。”白肃真低低笑了声，靠在椅子里没什么反应。
“是真的！”鹿宁儿凄厉地尖叫起来，“不然她怎么可能逃得掉！她被两根缚仙索捆住身体手脚！！老祖！这个贱/货对不起您啊！她——”
鹿宁儿忽然猛地吐出一口鲜血，难以置信地看向白肃真，被喉头鲜血呛得剧烈咳嗽说不出话来。
“仙祖，这女妖用断骨鞭打伤了夫人。”压着鹿宁儿的纤瘦蛇妖开口。
他们这些食草妖本就并非一族，而是几个种族凑在一起的，以鹿妖老筛糠为尊。
路上有贪生怕死的，自然把鹿宁儿给卖了个干干净净。
白肃真手上银光闪过，露出了那根他曾经送给叶青青做化形礼物的长鞭。
“拿着。”白肃真递至叶青青手心，握着她的手握住鞭子。
叶青青仰头看他，被他带着站起身，鹿宁儿嘴上已经被重新塞上木桩，目次欲裂疯狂地吼叫挣扎着被两名蛇妖拉着站起了身。
“打，”白肃真简简单单说，“直到死，掏出魄。”
他松开叶青青的手，轻推了推她的背。
他身上的冷香包围着她，将她护在他的领域内。
叶青青没有回头，看向哭得像断了气一眼抽搐的娇小女子，咬了咬牙，抬手扬鞭，猛抽下去。
……
她满身满脸都是血肉碎屑，本就生得英气的面容此刻仿佛修罗恶鬼。
她的脚下，躺着一滩几乎已经看不出模样的尸体。
四周死寂一片，所有人耳边似乎都还回响着那一声声狠厉的鞭声、少女变调的呜咽和血肉破开的撕裂声。
鹿宁儿的被白肃真用灵力维持着人形，到死都没有退回兽形。
她的妖魄被叶青青握在手里，热乎乎的似乎还在跳动。
叶青青转过身，收起鞭子，向白肃真递出那棵闪闪发光的粉色妖魄。
白肃真笑了，唇角勾成了弧，他身下的冰椅融化消失，掐了个清洁咒，为叶青青洗净一身污血：“乖。”
“青壮全部杀了，掏出魄，装在一起，送给那个恩人的宗门，作为谢礼。”他搂住叶青青，“其他就放了吧。”
说着，他接过叶青青手中热乎乎的妖魄，随手一丢，抱起他消失在原地。
叶青青被白肃真按入灵泉的时候，浑身才开始发抖。
她不怕防卫杀人，但这样活活鞭打至死，对于一个和平年代出生、从破壳到凝魄都被保护得极好，好到以为妖物天真善良的灵魂来说，冲击力还是太大了。
何况被她活活鞭笞到不成人形的是一个看起来娇弱可爱的小姑娘，尽管那个“小姑娘”狠毒极了。
她后知后觉地开始干呕，趴在灵泉边剧烈地咳嗽，白肃真没有碰她，等着她努力调整自己，很快控制住了呼吸，压住了恶心，恢复了呼吸的频率。
她看向他，见他又对自己笑了。
“不怕我？”他张开手臂，轻轻搂住主动扑入他怀中的叶青青。
“我爱你。”叶青青说，“我好想你。”
白肃真敛了笑容，低头看怀中的小东西。
“我爱……”叶青青以为他没听清，抬头睁着咳得潮润的眼看向他，却被他猛地按向池边，封住了唇。
他的吻几乎要掠夺她的呼吸，要将她肺腑的空气都抽干。
她被托着缠住他，眼角渐渐泛起绯红，眸中又湿漉漉得像快哭了。
“以后，只准你在一个地方哭，”他顿了顿，伏在叶青青耳边，低低说出最后三个字，扯开了那身，碍眼的、裴文德给她的衣服。
作者有话说第45章 第 45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