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老案牍》跬步涉川

3、月老奇葩事

　　我是进了拜月神宫才知道，天庭拜月神宫算上我这个新晋仙娥总共才有一神三仙两精和一只虫，总共七个生灵，除了我之外全是男的……
　　哦，当时那条虫还没修成人形，未知男女……等它修成了人形也是不男不女的，枉我一开始还把它当姐妹，说了那么多秘密给它听，一成形把我全卖了……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拜月神宫在天庭主司姻缘合婚联姻，七个活灵是多是少呢？
　　当然是少啦！委实太少了！！
　　正经天府司职人员该有多少呢？就拿隔壁位主玉衡的花神宫比比吧：花神下属花神下属十二芳主，三十六花仙，七十二派花使，不算我这种低等仙娥，光在册仙官就共有一百二十名。当然，花神宫在天庭也算大府巨司了，听镇守南天门门口的鼋甲说，打天庭开府建司花神宫就是第一批建的。先花神要算天界元老之一，他在任时花界鼎盛一时，花神宫是各路神仙走后门也要进的好去处。就算先花神寂灭，现任花神榆郎继位，花界风光稍减，人员繁冗那还是依旧。
　　不比花神宫，那比比乐神鸾鸣的司乐府吧。她那里平日根本没什么活计，就是带着一只乐班排演新曲，去宴会上演奏还只去玉帝下帖子亲开的天席。一时天宫有了婚丧嫁娶她们也派人去点个卯，但也就派只吹唢呐的猴子或者敲锣的熊精去，根本连高阶乐仙也用不着。那鸾鸣仙子的怪脾气比我的月爷爷不多惶让，她嫌她手下的乐仙去染了俗气回来就奏不出仙气了。饶是这样，鸾鸣仙官手下还有两班十二人制乐班，一班排练一班替补呢！
　　哪像我们拜月神宫啊！
　　我们拜月神宫的活儿那是天界第一等的繁杂琐碎，第一等的责任深重，第一等的但凭良心灵感，毫无速成模板……唉，我们只有七个人，哦不对，六个人一条虫！是真的干不过来缫丝织绳，染色修剪，男婚女配，和合姻缘，牵线绑绳，婚牍记录……这么些活儿啊！！有时候甚至还要给天帝的一时兴起干上门提亲，婚礼司仪，乃至婚后回访等等一系列临时工啊！！！
　　你看看我们拜月神宫吧，两个跟我一样的跑腿儿小龙、小凤是月老从凡间山上点化来的蛇精、山鸡精，因为被公务压得没时间修炼，上天都一万年了也没能成仙。
　　唯一一个管媒人礼钱的账房那还是从财神处借调来的，因为财神不肯放人只让他在我们这里长久地帮忙，按千年收我们赁钱，就是现在偏殿蹲着吃蹄髈的这位。这位仙官生得端是肥头大耳，心宽体胖，他在月老身边的名字叫月圆，听说他自己不算满意这个名儿，说还是财神原来给他取的大利好。小龙小凤说他们刚来的时候，月圆顶现在两个，也是被账目忙得，都瘦多了……
　　咱们媒神手下正经去天庭仙署司招的仙官也就是花好了，那还是跟武神抢来的。“那个媒神向来是人不要我不要，人家看中了的他才当成香饽饽，你看那个小女仙也是这样……”这话是仙署司掌司比干仙人背后议论媒神传到拜月宫里来的……
　　花好是个五大三粗一把络腮虬髯的壮汉，我私以为他去武神殿可能更合适点。可月老不这么认为，他把自己爱才如命跟武神抢人的过往当成光辉事迹宣扬，逢人就指着花好说一遍，花好不大乐意也在情理之中。花好说他在凡间就是武状元，熟通兵法那是大将一枚，自觉功德圆满上了天，就是去不了战神那里当天兵天将，也该去武神那里教天兵天将啊！没想到一时不查竟被月老拽到月宫做起媒来了，那真是满身超凡武艺拈针绣了枕头，一腔豪情壮志飞天倒了沟渠。每每说起这个我也挺替他惋惜的……
　　花好对月老给他取的名字那就不是满不满意的问题了。我看月老每次叫“花好”他都要抖上三抖，起一身鸡皮疙瘩，按理说神仙得道之后就不会感到冷了，那他发抖就只有一种解释了——是被这名字膈应的。
　　我第一次见花好是进拜月神宫正殿月老给我引见同僚，我叫了花好一声“花大哥”，花好满意得连连点头，直夸我聪明。我后来才知道，小龙小凤第一次见他因为直呼他名讳被他胖揍了一顿……月圆因为跟他名字成双配对，互为照应，也从来不叫他名字，然后他也从来不叫月圆的名字……

　　说到这里各位看官可能会问了，你们拜月神宫人少活多，主位神尊为什么不多招两个人帮忙呢？
　　唉，他要是肯多招人那就好了！哦，刚刚这个白眼不是冲谁，纯粹是我眼睛不好。
　　“媒介大事切不可马虎，非天赋异禀不堪重用！本尊要遍访六界，广罗人才，尔等当留守月宫，各司其职。谁敢擅离职守被我发现，本尊定去刑神惩戒天尊那里销册，贬他下凡！”
　　知道为什么花好满腹怨气却不敢当面直言了吧？天尊经常叫我们去正殿集合然后这样对我们训话，我们就知道他是又要擅离职守把活儿抛给我们了。天尊口中的“尔等”总共才五个人一条虫，那条虫挪不动地方还要我把它给抱到正殿去，在我来之前它不肯让那四个人抱，他们还只能用铲子给它铲到桑木车上推它过来听训……
　　我来了拜月宫也三百年了，天尊下凡下了四十八次，冥界鬼蜮去了三十六次，灵山洞府遍访，四海灵岛游穷，甚至天庭各宫也都让他打着做客的名义进去转了，瞅人瞅得各宫主位见他来了要关门。可他到底是媒神，谁宫里没点思春仙男仙女要请他安排，所以主位上神们明面上都不敢表露出来太不待见他……
　　可就是这样广泛撒网，重点捞鱼，三百年过去了他也一条鱼都没带回宫里来！神尊选人这是什么标准啊！我说他一定是打着招人的借口逃避公务出去玩！
　　小龙小凤说别说三百年了，一万年了也没见他带回人来！他就是把活儿都推给我们自己躲清闲！
　　月圆接上说别说一万年了，三万年了他也没带人回来！他就是对天帝给他安排的尊位不满意所以消极怠工！
　　花好说他自天尊刚建府立司就被招进来了，都五万年了他也没……唉？不太对，你们都不是人？这五万年你们是宫里长出来的？
　　我们才恍然大悟原来月老还是挑了几个人的，我们就是被天尊挑中的！
　　可是天尊挑人挑得也太精细了，招得人数根本不够！虽然物贵在稀，人贵在少，我们能入得了月老法眼当然也很自豪哈。可跟这不好使的自豪比起来，我们更希望天尊能降低标准多多招人分担公务，不要再眼高于顶，好高骛远了！拜月神宫的活儿没那么需要才华！需要的是人多！人多！！
　　说到这里你们可能对我宫主位媒神天尊的怪脾气有了些许了解，可这些还只是他怪脾气的一鳞半爪呢……

　　“月儿啊！我的衣裳呢？”
　　这日天帝大开宴席请和亲南海归宁而来的女儿女婿吃饭，邀众仙家作陪。月老是当年天帝女儿女婿的大媒，天界的和亲指婚使和正经八百的合婚联姻天尊，天帝亲书请帖请他去。于是月老早从三日前就开始催他那件天蚕吐丝织成的新衣了。
　　“爷爷，小绳儿这几日太忙了，丝吐得少。匀出来给你做衣服的丝来，织成的绳子那可就细了，绑不牢。”我拍拍那只白白的大虫子答他。
　　那虫子挪了挪地方嘟囔：“就是！”
　　“哎呀，你这个娃娃怎么分不清主次啊！我这次去琼瑶殿赴宴坐得那可是右尊首席，众神之上！怎么能不郑重其事，那也是给天帝面子，不能让老丈人在南海蛟龙族面前丢人嘛！”
　　月老急了，我只好把红缎锦绸从花楼织机上裁下来，念着仙诀替他裁衣。
　　“爷爷，其实您新衣服一年做一件，穿去年的朝服天帝也看不出来吧？”我边缝边边嘀咕。
　　然后头上就挨了一爆栗，是月老隔空用系绳的珍珠打的。
　　“人看不出来，己还能看不出来？天凤公主和龙溟太子的婚事那可是我仙涯得意之作，这次宴会就是我向众仙传道受业的道场，怎么能不穿件新衣服！”
　　其实是为了接受众神见您坐在天帝身边羡慕嫉妒恨的目光和众仙为了天宫和南海拍您的马屁吧……我在心里默默想道。
　　“月儿啊，你去催催花好！让他拾掇得利整点，别胡子拉碴去了席上给我丢人！”
　　“哎！”我放下手头的快缝完的衣裳就去东偏殿找花好了。

　　我进门见花好正坐在地上的蒲团上施法合算八字，书写婚椟呢。空中月轨转动咯咯作响，一只只笔在翻开的淡粉洒金的书页上上下翻飞，光线透过窗棂照在悬空的书上和花好闭目施法的脸上，这形景真是漂亮极了。
　　这门法术是拜月神宫的绝活，月老说我要识了字读过书再学。可实际上这三百年间我除了在后殿伺候虫子，编绳子，给他杂务做衣，有时候在小龙小凤的指点下出去给人绑绳子，也没什么空念书，所以三百年里识的字还是溢不出原来那只筚篾……
　　月老出去赴宴自然不能带我这个识不全字的低等仙娥，也不可能带还没修去妖气的小龙小凤，更不能带月圆去给财神长脸，所以每次陪宴的活儿都落在花好身上。
　　“花……花大哥，月爷爷叫您去赴宴呢！”我跨进屋叫花好。
　　花好睁开了眼睛，“一堆活儿，去什么去！年纪一大把了热闹凑不够！”
　　我低下头一只脚踢了踢门框以示我同意，但我也没办法，我只是个传话的。
　　“行了！月儿你来帮我看一会儿，等会它们停了让它们物归原处！”
　　“好。对了，月爷爷在后殿，小绳儿还没吃饭呢，等会儿你打扮打扮去找他，顺手帮我添一铲子桑叶吧！”我把月老让我传达的第二层意思放在这句请花好帮忙的话里，委婉地提醒他收拾一下再出门。
　　他果然没听出来……“费那个事！我们快去快回，你替我看着啊！”花好一阵风走了，练过武的神仙仙姿果然轻便。

　　花好可算走了。
　　花好让我看着书和笔，他早教过我物归原处的仙法，好让我在他被月老拽去赴宴的时候帮忙收尾。我睁着空中的书笔一会儿就有点困了，盘坐在刚刚花好做的蒲团上托腮迷愣神儿，直到迷愣大发了，没发现笔和月轨都停了一会儿，没人施法所以噼里啪啦得掉在地上。
　　“哎呀！”我回过神儿来，“完蛋了，完蛋了，你们没被摔坏吧……”
　　我赶紧去捡掉在地上和桌上的朱砂黑玉笔和红皮金线书。还好还好，笔没事，就是一本书掉在桌上砸翻了茶杯，洇了几页。我拍了拍胸口，把书晾在花好的衣架上。
　　我把捡起的书都摞起来，按六界时辰排列整齐放在桌上，然后摸了摸红封皮上的乌金题字：婚牍。
　　这个“牍”字当年我不认识，还是月老指着亲自教我认的，他说“牍”是写字的小木片的意思，《婚牍》就是记录六界婚姻之事的文书。《婚牍》排序不按男女阴阳出生年岁，记录也不记绑绳定情提亲订婚，那样就乱套了。《婚牍》只按婚礼仪式告天地的年月时辰排，只有礼成夫妻才能在《婚牍》上记一笔，其余没修成正果的缘分皆不上《婚牍》。
　　自我来了月宫，月老总共也就教了我这一个字，此后他就整天见不着影儿了，我在拜月宫识的字还都是花好让我帮忙，回来顺便教我的。
　　“不好了！”我刚理好书小凤的声音隔着院子传到偏殿，“隔壁水仙来报信儿说神尊酒宴上喝醉丢了大人，让咱们赶紧派人接他回来！”
　　我吓了一跳赶紧跑出去，“不会吧？花好不是跟着他吗？”
　　月圆也从西殿跑出来，“他是怎么丢了大人，那粗汉都舞弄不住他？”
　　“我哪儿知道！水仙那小妮子幸灾乐祸的也没说个明白！咱们快去琼瑶殿接人吧！”小凤赤橙黄绿的一头鸡毛都竖起来了。
　　“行行！快走！”我们三个出了门，月圆才反应过来，“不对，我账算了一半呢！月儿，你替我回去看着，我们去就行了！”
　　“啊？我不会啊！你也没教过我！”月圆向来十分藏私，他的西偏殿只有月老能进，我们进去瞅一瞅他就用我们要贪媒钱的眼神看我们。
　　“哎呀，扒拉算盘珠子有什么不会的！我施了法，时不时敲敲别让它们偷懒就行了。你快回去，错了一笔我要重算！”
　　“那那……我回去了啊！”我只好回头飞跑进殿，没人看门确实不行，小龙出了公差也没在家。

　　我进了西殿，满空的算盘打得劈啪作响上下翻飞。我也不知道要敲哪只，走近了还怕它们打着我头，只好捂着头冲进去一通乱拍。月圆啊，你们可一定快点回来！要是你的算盘跟花好的书笔一样掉下来我可不知道该怎么办！
　　就在偷懒的算盘越来越多，我在那儿又蹦又敲也没用的时候，喝醉的月老终于大呼小叫地回来了——
　　“别拉我！别捂我嘴！让我说！我这神仙当得，哼！我这经世大才上了天净给天帝干了男男女女，保媒拉纤的俗事了！真真是无聊透顶！庸俗至极！枉费了我五世状元，七世名臣之才啊！想当初要不是那天帝老儿诓我，说什么以我之才干资历不登天尊实在是屈才，什么天尊大能万事，司职以后还能调换，啊呸！他倒是调换啊！这都五万年了，药王殿那老孙头当初还不如我呢，现在靠着炼丹送药到处巴结，连我做的媒，宴饮座次都在我之上了……”
　　月老头絮絮叨叨说个没完，花好脸色十分尴尬：“天凤公主跟本没去，说仙体有恙，龙溟太子也没露面，药王给天凤公主看了病被天帝请去坐了首席，他不乐意。”花好指指踉跄在殿前指着药王殿说个不停的月老，“药王给大家献了仙丹药酒他就跟人怼起来了，说药王的药酒不利养身修行只能让人神昏智迷，你看看，这不是当场演示了吗！”
　　花好说到这撇了撇嘴，我没去过琼瑶殿，但我照着花好的话想象了一下，都替月老头觉得脸热……
　　“你看看他衣裳也叫自己撕破了！”我定睛细看月老才发现他袖子短了一截，肩膀两片也裂了。
　　“他衣裳裂了被药王嘲笑他衣衫不整，他已经在席上跟药王割袍断义了！天帝本来今天脸色就不好，被他这么一闹更是脸黑得跟锅底一样，本来要让天兵把他拖出去，是雷公电母给他求情，他才能被接回来醒酒！”雷公电母是他保的媒，幸亏今天他俩去了，不然，依月老头这好面子的劲儿，酒醒了知道自己被天兵拖出天席一定会去诛仙台自尽！
　　“天尊不是最注重仪容，怎么衣服会……”坏了！我问了一半才记起来，今天我缝衣服没缝完就去叫花好了，月老不会没发现就把衣服穿出去了吧？完了完了，这大红袍子不就是早晨我没缝完那件吗……
　　月老突然掉了头指着北极紫薇宫的方向破口大骂起来：“提了多少次，只装不知道！我能不能当天相有目皆睹！告诉你别惹急了我！惹急了我学那斗战胜佛自己换了！媒神有什么好当的！一堆破事儿，还不如弼马温自在！”
　　我越听越不妙，您没斗战胜佛的能耐倒有斗战胜佛的气性，孙老头那三两药酒下肚都敢大骂天帝了。天相您能不能当我们是不知道，但瘟神倒是早不想干了，成日家吊儿郎当，跟辞官当散仙也差不多了，难道您想被天帝抓了话柄补他的缺儿不成！
　　“堵上，堵上！”月圆一把扯下他前襟的红袍子给花好，“别让他什么话都说惹祸上身！”
　　花好一把捉住在殿前叉腰乱指的月老头把红绸填在他嘴里，反剪了他双手，小凤从怀里掏出红绳跟月圆三人合力把他给捆了。
　　我看着月老那副样子，委实觉得我们这样对一位老神仙不大尊重，就算他喝醉了敢非议天帝……算了，我们也是为他好，为拜月神宫好，就让他这样醒醒酒吧！

　　月老头一天没醒酒，两天也没醒酒……三天过去了……小龙终于回来了！
　　小龙一进门看见拜月神宫一片尴尬难言，把瘪了的包袱甩在地上：“我不就是去鬼蜮牵了几桩冥婚吗？至于吗？至于吗！小凤！他们这样也就罢了，就是你不跟我去，我才在鬼蜮呆了这么久，你还好意思这样看我！”
　　小凤：“不干这回事！上次轮到我，你也没去！”
　　花好：“这丢人的事我说不出第二次，管账的你跟他讲吧！”
　　月圆：“我不算你们这儿的人，说出来怕你们挂不住！月儿，还是你……”
　　我也不想讲，我正绞着脑子想让小龙去隔壁问算了，又怕那帮花精言语太刻薄伤害小龙身为拜月宫人的自尊。
　　“哎呀！你们都在门口干什么呀？”一个人门也不扣就走进了我们宫的大门，我们定睛一看，妈呀，竟然是瘟神不请自来了！
　　要说这九重天宫的神仙们哪个最不受待见，那这位瘟神认第二，媒神也不敢认第一。媒神主要是因为去了人家里老惦记着人家里的东西——特指人才——所以才不被待见，而瘟神不被待见就完全是因为身为凶神的属性和自己的德行有问题。
　　媒神再惦记人家东西也是上吉之神，瘟神呢？人家不倒霉他是不来，人家不倒霉他来了倒霉，人家倒霉了他来了更倒霉。你看，这不是果然来拜月神宫了吗？
　　这瘟神估计肯定也是知道自己不受待见，所以特意从形象衣着下手。化了个翩翩佳公子的皮相，扇不离手，宫绦玉佩戴了四五条，香袋儿佩了七八个……我见他这精心打扮的样子和刻意风流以至于有点腻歪的做派，竟颇有些神似凡间唱戏的生儿……而非大名鼎鼎，人见人皱眉的凶神……
　　“那个，你们媒神不是醉酒病了一场嘛，我来看看他！”瘟神扇着扇子东张西望，还要往里走，花好见了他冷哼一声扭头就回东殿了。
　　我们剩下的人都觉得这样对一位天尊似乎很不礼貌，只好都低头叫他：“司戒天尊！”
　　“嗯嗯！不用这么客气，都抬头让我看看脸！啊呀，你怎么头上顶着一团鬼气，身上带着一缕妖气呢？修为这么弱，怕不是要死了吧？”瘟神扶上了小龙的肩膀很亲切地问。
　　小龙见了瘟神一般跳起来避开：“谢天尊关怀！我去修炼了！”
　　咦，刚刚这个比喻好像不太对哦？
　　我看月圆小凤都自动后退了一步怕瘟神来关怀他们，就壮着胆子说：“那个我们天尊在寝殿休息呢！他饮酒伤身仙体不大好，要不您改日再来看他吧！”
　　“哎~我就是知道他身体不好所以特意炼了一丸丹药，他不是喝药王的酒喝得得了癔症吗？以后药王的药就不要吃了，吃我的吧！”
　　“……”好可怕的话，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接……
　　瘟神把那气味熏人的丹盒打开，把泛着绿光的诡异药丸塞在我手里，“等你们天尊醒了喂他服下，保管心神清明，药到病除！我先去看看他哈！”
　　月圆小凤避得更远了……
　　瘟神根本没等我回答，自己就翩然摇扇走去媒神寝殿了。

　　瘟神刚走，月老竟然醒了！
　　花好说他肯定早就醒了吧，是害臊所以躲着不见我们！
　　我一寻思，这也是很有可能啊！总不至于瘟神来探病，一探把他给探好了吧？
　　月圆说，你们瞧着，他又要偷懒下凡去给人算命了！
　　我：“什么？”
　　小凤：“你还不知道？咱们这媒神大人化了不知道多少分身在凡间月老庙门口摆摊，专门查看人间香火供奉。他去一次凡间就要打着考察仙才的名义附在一个分身身上体悟‘凡间疾苦’，哪处香火旺一点他就多分点红绳给给哪处土地成就姻缘……”
　　我？？？敢情当初我们村月老庙前那个算命的是他的分身啊！
　　一个媒神虚荣至此，就算我是蒙他点化成仙的也着实不知该说什么好……
　　这时小龙从隔壁打听回来了，他拿袖子挡脸，：“我没脸听，那帮花花草草嘴上不积德，他也是，为神不尊不怪人说……他是不又要走了？这次是去凡间还是下四海啊？”
　　这次我们的媒神大人倒是没叫我们去正殿集合，一个人灰溜溜地等我去给他铺床的时候告诉我，快到仙沐了，他要跟瘟神下凡一次叙叙旧，让我去各处传达一声就算了。
　　我正想提醒他离瘟神远点躲躲霉运，又想着他能跟瘟神叙旧一定是关系不错，我这样在背后非议天尊是非不大好，就闭着嘴没说话。
　　月老走了，拜月神宫一切照旧。
　　天宫每隔五百年会开次述职大典，一是让神仙们表表功，天帝象征着赏赐点东西给功表表得最好的仙府以示嘉奖，鼓励各宫仙职继续努力；二是让神仙们娱乐娱乐，大家仙友同僚联络感情，促进天界团结长远发展。每次述职大典之前各宫主位会有半月仙沐，这段时间是让主位神仙们整肃内务准备述职用的，当然也有神仙不拘泥于常理，直接下凡愉悦仙身放飞自我的，比如我们媒神殿下和那个瘟神殿下……
　　我上天日子还浅，没赶上过一次仙沐述职，以上这些都是听花好月圆和小龙小凤东嘴西一嘴讲的。
　　天上一日，地上一年。我们左等右盼，希望月老能在凡间听土地歌功颂德忘了他在天宫的尴尬事，早些回来重整旗鼓带我们排个节目去天帝面前挽回一程。
　　凡间有句话怎么说得来着？
　　哦，皇帝不急，太监急！
　　不对，在我们这儿是：阎王不急，小鬼急！
　　也不对，那是鬼蜮的话……在我们这儿是：媒神不急，手下急！
　　我们是左等他也不回，是右盼他也不回，花好月圆都怀疑他是不想干媒神了，直接跟瘟神合计着抛仙归凡了……
　　小龙小凤说他肯定不是，他还舍不了天尊这个身份，一定是凡间哪处土地伺候得得他的心所以绊住了脚，我们要不去找找他吧？
　　我说，哎？这样一来他就会把伺候得好的土地带上天宫来了，这样我们的活儿就变轻了！
　　花好月圆小龙小凤都说我说得有理，咱们也不用费事找了，就等他带新人上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