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天后道侣会死》见机行事的剑

12、第十二天（一）

　　第二天上午九点钟出头，趵化风打来了电话。

　　九点钟秦冰雾恰好睡醒，懒洋洋地睁眼一看，雁融正站在房间附带的阳台里接电话，话声低低，背对着他，衬衫上披满夏季热切的阳光。床上也有阳光，庞大的阳光碎片泼洒遍半个卧室，窗帘的凉快阴影则割据另外半个卧室，投照在秦冰雾的眼皮上，使得他越过阴影去望雁融的背影时，直觉一阵耀眼。

　　电话没有把他吵醒，他是自然醒。他扶床起身，轻轻穿上拖鞋，无声地找到一把遮阳伞，拉开阳台与卧室间相隔的落地玻璃窗，迎上雁融讶异的眼神，一把撑开遮阳伞罩到雁融头上，自己眯着眼睛眺望楼外。

　　雁融先是一怔，随后笑了，挂断电话说：“猫科喜欢偶尔晒晒太阳，我不热，你不用担心我。”
　　“哦，”秦冰雾闻言脸色稍晴，“我以为你是不想吵醒我。”

　　事实上也的确有这项原因。雁融事务繁忙，从六七点钟起就断断续续有电话打来，一直留在房间内接电话势必会打扰秦冰雾，所以他走到了阳台。

　　正在这时，趵化风的电话到了。秦冰雾挨着阳台的边栏打量远山，雁融欲言又止，先接通了电话，道：“你好？”

　　谁料电话那头霹雳一道奇言砸来。
　　趵化风说：“雁仙长，我们组个摇滚乐队吧？”

　　雁融一个恍惚，下意识把手机拉下耳畔瞧了瞧来电显示。秦冰雾五感灵明，也隐约听到了这句话，疑惑地扭回头。趵化风很快补充：“我们几个都是朝不保夕的人了，对酒当歌，对酒当歌。”

　　？

　　雁融一时简直难以消化他的话：“我们？还有谁？有名单上的人加入？”

　　趵化风答：“让我想想……我做主唱，祁蹈做吉他手，祁梦说他想当经纪人。我查到你在俗世界的公司年会上弹过琴？我们还缺键盘手、鼓手和贝斯。”

　　雁融：“？？？”

　　脱口雁融便想拒绝。他很忙，既忙着陪秦冰雾又忙着远程处理各界事务。这提议本身倒不触他的霉头，成员里没有他排斥的人——当然，假如这不是个由未来即将搏斗厮杀的人组成的小队，那么效果更好——其实他挺爱惜这提议中那股天马行空、不合时宜的感觉，尽管它太天马行空了点。

　　雁融甚至略有些佩服趵化风，想不通他是怎么说服祁蹈那刺头入伙做这样荒谬的事的。祁蹈也是个修炼狂人，虽不同于秦冰雾那样的终年闭门，但据说一天二十三小时都在忙修炼。余下一小时多是用来与人切磋。

　　然而不行。
　　陪伴秦冰雾才是他这些天最重要的安排。

　　这么想着，雁融才要婉拒，眼角一沾不远处的秦冰雾，却忽然发现秦冰雾眼底跳跃着明显的兴趣，身体微微侧转，仿佛在蓄势询问他：“乐队是什么？演唱会上的那种乐队吗？”

　　雁融：“……”

　　好吧。或许昨天他不该带秦冰雾去听演唱会的。目前秦冰雾对音乐兴趣极高。
　　目前秦冰雾认为，华语音乐既能聆听，又能帮助他认识词汇、了解知识，例如昨天他就因为那首叫《戒指》的歌了解了戒指是什么。

　　这下子雁融默默咽下了拒言，可心里涌现了另一种不安的情绪：秦冰雾对音乐的兴趣会不会就此被扼杀在这支莫名其妙建立起来的乐队里？

　　无奈，雁融只好谨慎地发问趵化风：“你是认真的？”

　　趵化风竟然回他：“嗯？我声乐九级，有证书的。我也常来俗世界玩啊。我会唱《上海滩》，还会唱杨洪基、Beyond和X-Japan。你看，驻唱的地方我都找好了。雁仙长，why so serious？”

　　雁融无言以对。

　　趵化风：“我们醒时同交欢，醉后各分散，永结无情游，相期邈云汉。如何？不也是一种置生死于度外的洒脱方式吗？”

　　居然还引经据典。

　　雁融于是又恍惚了一下，再度定睛去看秦冰雾。

　　收到他征询意见的眼神，秦冰雾这才倚伞开口问：“雁融，你会弹琴？”

　　嗯，雁融马上领悟了秦冰雾的意思。

　　握着手机，雁融面对视野尽头的远山寻思片刻，不禁幽幽叹了口气。

　　叹过这口气后，他尽量语气克制地问：“那趵门主，我能带一位朋友同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