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武侠]女主携‘苏’而上》双椒不加辣

110、第一百一十章

　　风四娘失神地瘫坐在椅子，念叨着：“完了、完了。”

　　想她风四娘聪明一世，糊涂一时。
　　竟信了萧十一郎的鬼话，跟人再度踏入长凤楼，现在落得了个给人卖命的下场。再看眼萧十一郎此刻不要钱的蠢模样，含着几分痴怨的美目扫过虞兮。

　　如画美人，绝代倾城。
　　是她也会动心，不甘地浅咬唇瓣，风四娘心里堵得慌。她把萧十一郎放心上，萧十一郎把她放坑里，这小兔崽子指不定是看上人家虞娘子的粉皮玉骨，要当癞皮狗住下来。

　　她难道要跟着不成？
　　这纯粹的赔本买卖，风四娘可不做。在小公子哪儿跌过跟头，再清楚不过长凤楼的处境，什么人都盯着，凑热闹别把自己搭进去才好。

　　风四娘刚开口：“我！”

　　萧十一郎忽地出言打断，胡子拉碴的脸转向她，不好意思地摸着鼻尖儿，嘴里说得话气人极了。

　　“四娘，你还没走啊？！”

　　风四娘差点没被气得背过身去，拒绝的话没说出口，被萧十一郎堵在喉里不上不下。

　　他那话是什么意思？
　　明晃晃赶人？

　　风四娘自来倔强，心里哪怕装着萧十一郎，嘴里也不曾放过软话。
　　现在被对方的话刺得眼眶发红，心底发酸 ，干脆破罐子破摔，骂起人来，“走，走哪儿去？我看你这榆木脑袋是开窍了吧，要做牡丹花下鬼？要趟这浑水？来时我们怎么说的。”

　　牡丹花下鬼，死不足惜！

　　王小石才见识过风四娘泼辣一面，与传闻相似又不同，行事竟如孩童。现在听她暗示萧十一郎心思不纯，端茶的手不禁抖出些茶水，视线锐利几分，‘唰’地飞扎向萧十一郎。

　　萧十一郎笑了笑，毫不在意说道：“这不临时有变嘛。”

　　风四娘那儿忍得下萧十一郎明显的敷衍，眼神微微一凝，半眯起来，“怕不是临时有变，而是早有谋算吧！”

　　越想越气，说罢风四娘伸手去揪人，非得给萧十一郎一点儿颜色瞧瞧。

　　哪知萧十一郎不止机灵，还是个滑头，脚底抹油似的直接躲开，竟直接绕到正听着热闹的唐然身后。

　　在场的人都是一愣，看他躲在唐然的椅背后，宽大的双手掌着椅背，试图把高大的身躯藏在椅背后，仅露出那双无数次惹得风四娘心脏直跳的眼。

　　唐然只感觉有一阵风从面前刮过，她鼻尖微动，笑了起来：“萧十一郎，你自己惹了人风四娘就想躲，怎么还躲我身后？”

　　萧十一郎悄悄冒出头，伸长脖子。
　　埋藏在邋遢之下，明亮又透笑意的眼睛映出似皑皑白雪的银丝，连长睫都染着雪色 ，目若深海，幽蓝，干净。

　　她的模样无数次出现在他的梦里，她笑时的面颊上的酒窝，恰似春日里绽放的花苞，又似两汪清泉，甘甜入腑。

　　‘怎么又是你？饿了？那跟我去吃饭，我请客。’
　　‘喂，你别死在我店门口啊，快醒醒。’

　　娇嗔的语气，小心翼翼用指尖戳着他，担忧藏在眼底。
　　真是奇怪，谁会知道，在江湖里扬名的‘花无缺’竟是名女子。他们不止一次见过，偏偏她总是不记得他，一次两次，三次，她请自己吃饭时，双手支着下巴眺望天空，总爱自言自语，说得尽是他听不懂的话。

　　每次在长街尽头张老头的面馆吃完饭，她还会给他一锭银子，告诉他有手有脚不要沿街乞讨，去找个营生，努力工作，人不能自己放弃自己。

　　实在找不到，可以去[凡尔赛]百货铺里找掌柜联系她，如果他不是好吃懒做之徒，她给他寻个工作。

　　瞧瞧。
　　多好心，多善良……多愚蠢的姑娘啊。

　　那时候萧十一郎对唐然的印象是娇养闺阁，不谙世事的小娘子，不知同连城璧是什么关系，女扮男装在外行走。很难想象，[凡尔赛]百货铺，[101密探]，会是出自如此‘天真’过头的人手。

　　萧十一郎一度怀疑，连城璧才是‘花无缺’，唐然不过是他放在明面的挡箭牌；他在暗处跟了她许久，看着她无论遇见什么事都能微笑面对的脸，渐渐失去笑容，最后不知发生什么事，似乎跟连城璧有关，她再也没有出现过。

　　等到萧十一郎发现时，‘花无缺’已经失踪，连城璧出动了许多人寻找。萧十一郎也试过找她，他那时不知道她的真名，但她就如落入大海里的一滴水，再无踪迹。

　　待再次相见。
　　她的变化让他差点儿没认出她来。

　　萧十一郎凝视着唐然侧颜，她的鼻尖很可爱，像林间小鹿给人湿漉漉的感觉，说话时会小幅度的动，声音不自觉放轻，“唐姑娘可得护住我，四娘下手又重又狠。”

　　“噗，”唐然听得出萧十一郎话里的委屈劲儿，“那你跟我说可没有。喂，我现在可是瞎子诶，看不到的，你求求鱼鱼呗。”

　　虞兮不语。
　　茶杯轻磕在桌上，不轻不重的响声，挑剔地注视，钉在萧十一郎身上，背脊止不住的被寒气吹得渗出冷汗来。

　　场面顿时冷了下来。
　　倒是风四娘的脸色变了又变，眼珠子先是一转，又察觉到什么。

　　风四娘一把将萧十一郎抓出来，揪着人站在自己身边，道：“说什么喃，我们小打小闹。你这么能往人唐姑娘身后躲？万一错手伤着人，把你赔在楼里都算是你赚咯。”

　　“虞娘子可别听信他的话，”风四娘神色不变，把萧十一郎往椅子上按住，警告地刮了人一眼，让他老实些。

　　没瞧着气氛变得诡异起来了吗？
　　虞娘子刚才那一扫，吓得风四娘以为对方要动刀子，赶忙把萧十一郎拉回来。

　　风四娘道：“这死鬼怕是打定主意要留下来，虞娘子若是要驱使就随意地使，往死里差使他去。”

　　话里话外有把萧十一郎当牛马来驱的意思，反正这儿是迷了心窍，她就当成全他。

　　“至于我嘛……，”风四娘顿了顿，皱眉片刻，唇边绽开一抹娇艳的笑，“这事儿啊，我是不想掺和。”

　　堂内穿过夹杂着雨水湿气的冷风，打在人身上，莫名的有些发冷。

　　虞兮垂眸，“我以为风四娘无所畏惧。”

　　北宋时期，女子婚嫁是在十五至二十。如风四娘这般三十有二的年龄，未嫁，算得上是罕见，更是离经叛道。

　　即便是在江湖之中，她亦被称作‘妖女’，或是打上虎姑婆的名号 。
　　江湖传言里的风四娘，风情万种，娇蛮多情，放浪形骸，只要她乐意，一双玉臂万人枕，仅凭这一点，关于她的传言里总是带着暧昧的颜色。

　　作为女子，不受世俗规训，似江湖里的男儿一样，财色酒气皆沾，哪怕是身在江湖里的女儿也做不到她的放肆。

　　风四娘柔声道：“我喜欢刺激，但若明知是拿命填，可就不划算。”

　　虞兮仔细观赏着风四娘，“风姑娘同传闻大有不同。”
　　她身上有蓬勃的生命力，胸脯高高，小腰纤细，衣着艳丽，正如她自己，似遍布草原，盛开的格桑花。

　　风四娘眼底迅速闪过讽刺，不过很快被掩饰过去。
　　她转身往虞兮身旁空位去，不客气坐上去，斜扭着身子，十指纤纤抚过额前碎发，“都说是传闻，虞娘子怎能当真？不过，听到娘子耳里的话，怕都不是什么好话吧。娘子这长凤楼庙大，来往都是有身有份的人，而我不过一妇道人家，见识短浅，留下来不说能不能帮到娘子，千万别给您惹出什么乱来。”

　　虞兮叹了声气，叹得风四娘皱了皱眉，以为对方是真不打算放过自己。昨夜留下他们，怕是早有打算，现在自己提出离开，指不定会被对方拦下。

　　她余光扫到萧十一郎，那人到是得偿所愿般，安安静静坐着，甚至能扒拉着王小石跟他搭话。光是这一眼，那人脸上的笑就令风四娘心伤肠绞，撇过头去，不再多看。

　　萧十一郎要留下来，是他自己的决定。
　　风四娘要走，也是她自己的决定，无论谁拦，绝拦不住她。

　　虞兮品着风四娘话里意思，意思是若自己执意要留下她，她不保证会不会在关键时候捣乱。这样听来，再去看风四娘娇艳如火焰似的面庞，多了孩子的稚气。

　　不给‘糖’就捣乱？

　　虞兮取了一杯茶放在风四娘面前，道：“四娘误会了，若你真要走，我绝不强留，恐怕也留不下。只是，我听闻的风四娘是自由的风，不仅有美貌，还有虎狼之勇。”

　　风四娘本戒备着虞兮，她总觉得眼前的美人儿心沉如渊，盈盈浅笑间，令她有不寒而栗的感觉。

　　然而从虞兮话中听到夸赞，风四娘一愣，面色变得古怪起来，“你在夸我？”

　　江湖里自己名声是什么样，风四娘不在乎，但也知道里面没有一句好话。

　　唐然插话道：“江湖上那些话说白了，不过是些酸客，他们打不过你，又得不到你，可不就使劲抹黑你。风四娘，是天上地下仅有的风四娘，你漂亮，聪明，腰细，什么都好。”

　　话音刚落，唐然又反悔起来，连连摇头道“不，也不是哪哪儿都好，不好的地方是你偏偏喜欢……。”

　　因知道剧情，也看过电视剧。
　　唐然是她蛮喜欢风四娘这号人物，风情万种，有哪个时代女性不曾，也不敢拥有的直率，坦诚，正如鱼鱼说的那样，风四娘是一阵无拘无束的风。

　　虽然风四娘喜欢萧十一郎，萧十一郎又喜欢上沈碧君，而沈碧君在连城璧和萧十一郎之间徘徊。

　　复杂的三角、四角关系？
　　免不了有人会受伤，而风四娘在其中无疑是悲剧的，她与萧十一郎年岁的差距，让她爱却不能言明。不过，这不代表什么，风四娘的爱是美好的，她的爱是无私的，纯洁的，为了所爱之人，即便痛苦，也愿冒着生命风险去成全萧十一郎和沈碧君。

　　风四娘这份对萧十一郎的爱而不得，不该沦为她的污点。所以，唐然未把话说完，因为风四娘从未因爱而不得，失去过自己，哪怕到最后，风四娘永远都是哪个不同于俗的风四娘。

　　风四娘的眉头微微跳动，她不知为何，猜到了唐然未说完的话里的意思。
　　视线不由瞥到萧十一郎的后脑勺，目光染了些落寞，很快风四娘又变回那个有些刁蛮，又有些任性的模样，娇笑道：“看样子无论是唐姑娘，还是虞娘子都很了解我，可惜我却不曾识得你们。”

　　“现在认识也不晚，”虞兮戳了戳唐然略显纠结而鼓起的脸颊，这孩子又差点儿剧透了什么，捏了下她那张粉瓣似的唇，拿来一叠糕点往她怀里塞，“你啊，少说几句，我不信还堵不上你的嘴了。”

　　虞兮正眼看向风四娘，“我心里是喜欢四娘的，自上次你半夜闯楼，知道你是谁起，我想也许自己会认识一名新朋友。”

　　风四娘喝着杯子里淡茶，道：“看娘子说得，依虞娘子的身份，要什么样的朋友没有？如我这般恶名，可是会辱没娘子。”

　　虞兮闻言，似惊讶道：“没想到四娘会如此看低自己？”

　　风四娘：……。

　　屁嘞！
　　她是什么人，自来是不受拘束，不过是推脱之言，被虞兮这样一问竟显得风四娘自己气短了。

　　风四娘喜欢刺激，越刺激的事，她越喜欢，也越愿意做。无论是上刀山，下火海，亦或是杀人，她都喜欢。

　　但长凤楼的事，真掺和不了一点儿。

　　风四娘无奈，干脆板起脸，道：“虞娘子不必再激我。事到如今，我也实话实说，为何我一定要走。在小公子哪儿时，我见到一件诡异的事，和一个诡异的人。”

　　至今回想起那人，以及他做的事，无形的恐惧似鬼怪在夜幕下低语，让人止不住为此颤抖。

　　萧十一郎转回身子，看向风四娘，她的面容惨白竟是在回忆时就失去了血色。
　　他皱眉，问：“是谁。”

　　这事风四娘并未告诉过萧十一郎，两人见面时，风四娘狼狈不堪，在看到萧十一郎时难得的落了泪。那时，萧十一郎只以为是这倔脾气的女人，终于是吃到苦头，觉得在自己面前难堪才会哭。

　　风四娘唇瓣无力的翕动片刻，也未把对方是谁说出来。

　　“天下第七。”

　　楼外的雨不知从什么时候下大，淅沥沥浇在人心尖儿似的，引来阵阵寒颤。

　　风四娘咬着嘴唇看向虞兮，见她眉目依旧似画儿般美丽，不曾有过一丝变化，哪怕那人的名字从她口中说出，她的目光依旧澄澈，没有半点儿惧意。

　　风四娘：“你既知道他，就该知道恐惧二字。”

　　虞兮散漫地往后倚靠，顺便挠了下努力嗑小甜点，吃了满手碎屑的唐然，问：“所以四娘你怕了 ？”

　　风四娘涨红了脸，她很想大喊大叫，说自己才不是怕。

　　“天下第七？”王小石眼见风四娘憋红的脸，一会儿白，一会儿红，好奇问：“为何是‘天下第七’？难道是江湖的排名？”

　　萧十一郎则是变了脸色，“我大概知道此人，但也只知道他被称作‘天下第七’。”

　　王小石嗅到里面的诡异，“这么神秘？他很厉害？”

　　萧十一郎冷冷道：“自称天下第七了，你说喃。”

　　王小石眼里迸发出光彩，同样不见半分对‘天下第七’这位神秘人的恐惧，隐隐似有跃跃一试的冲动。

　　风四娘死死盯着王小石，哪儿看不出他的心思，小毛孩儿，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

　　风四娘瞪大眼，警告道：“天下第七扬名已久，他行事诡异莫测，杀人跟切菜似的，你有几条命啊！”

　　王小石毫不在意，挠着粗糙似扫帚的头发：“我来京城就是想见识高手，遇见高手，现在听你们说天下第七，是真想见见真人。”

　　风四娘被噎得哑口无言，气得直跺脚：“小兔崽子，你，还有你，以及你们，他……他简直是个怪物啊！”

　　能让风四娘提起天下第七如此反应，看来在被小公子囚禁时看到过什么，才会对此讳莫如深，几人不由静下声。

　　“灰灰1号！”

　　唐然突然出声，碟子里剩下半空糕点砸在袖口上，她的双目透着茫然，侧着身子似在倾听什么，很快裹着白雪似的长睫一颤。

　　除了虞兮，其余人跟着唐然的视线，梁顶的横柱多了只灰扑扑的鸟儿，它站在哪儿，绯红的鸟喙轻敲着横木，声音极小，小到犹如蚂蚁在爬。

　　“鱼鱼，有人，小公子那儿有人闯入，”唐然猛地往桌上拍了一巴掌。

　　灰灰是系统为她驯化的珍珠鸟之一，现在楼里遍布唐然的珍珠鸟。这些鸟儿相当于唐然的耳目，唯一不好的是有些费‘钱’，放出的数量越多，她消耗的‘钱’越多。

　　恰逢此时。
　　红袖女冒雨，协同玉蝉，入内禀报，二人身上带着伤。

　　“娘子，小公子被人劫走了。”

　　“娘子，不好。外面有刑部的人，他们带兵围了长凤楼，雪姐姐在外跟人周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