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改嫁男二手撕白莲花舅母》远方无城

4、第 4 章

　　且说宋碧晚因烟雨之事总是刻意避着楚舟瑞，其实连她自己都不晓得为何这般，倒有些莫名其妙，不过是旁人的事，与她又没个何干的，但她只觉得心里有个疙瘩，总害怕见到楚舟瑞。
　　不想这日楚舟瑞故意不去上早课，陪着荣老太太用过早膳，坐在饭桌上磨着时刻儿等宋碧晚，间或地找些话头儿同荣老太太心不在焉地搭话。
　　荣老太太也是目睹了的，这几日见宋碧晚总是错着楚舟瑞用完膳上学堂去了才悠悠出门来用膳就已看出个端倪。
　　老太太以为他二人生了龃龉。现大概也猜着了楚舟瑞是在等宋碧晚，嘴角揣着笑，给身旁的秋嬷嬷递了个眼色，道了句：“快唤晚儿起来用膳了，待会儿该冷了哟。”。
　　楚舟瑞闻听，感激地看了一看她祖母。
　　彼时，宋碧晚早已起了床了，一会子坐在床沿上，一会子下床在屋里来回踱圈子，差了烟柳出去探了几次，皆答她：“瑞少爷还在席上坐着呢。”。
　　她心中甚纳罕，暗自道：“怎的瑞哥哥今日竟不去上早课，不成今日调休？！”。
　　屋内如酥、溶溶、疏雨皆茫茫然的立于各角，一会儿瞧着烟柳出出进进，一会儿看着宋碧晚满面愁容，三人面面相觑皆是摸不着头脑。
　　屋内正是阒静的各自立一处，忽闻敲门声。
　　随后是秋嬷嬷的声音，“晚姐儿可起来了？快起来罢，老太太等着用膳呢。如酥、疏雨，你们几个快服侍姐儿起床。”。
　　宋碧晚闻此，知楚舟瑞是故意等她，遂让如酥几个帮她理了衣裳，硬着头皮出了门。
　　刚步至饭厅，遂看见楚舟瑞垂着头坐在饭桌旁的圆墩凳上，似是静默地发着愣儿。
　　“晚姐儿快过来坐。”秋嬷嬷见宋碧晚立在厅口，故意大声唤喊了一声。
　　宋碧晚倏忽把目光从楚舟瑞身上收回来，朝一旁立着的秋嬷嬷笑着点了一点头，然后行至饭桌旁。
　　一面福了一福身子向荣老太太、楚舟瑞各揖了一揖，道了声：“外祖母好，瑞哥哥好”。
　　楚舟瑞瞧见她，端着笑点头，又用目光示意她快坐。
　　倒是荣老太太佯装作不高兴，孩童般似的赌着气。
　　宋碧晚瞧老太太故作怄气的模样，果然些许愧意：“外祖母是在生碧晚的气了？怪碧晚起得晚么？”。
　　荣老太太也不说话，半晌才道：“不是气碧晚，是气我这老婆子，竟没给你俩兄妹谈心的地儿，如今倒像两个生人一般了！”。
　　宋碧晚如此一闻，知她外祖母是察觉了她故意远着楚舟瑞的，心下倒朗然。
　　她外祖母倒是把事情摊在台面上说，亦不用拐弯抹角儿的，和宋碧晚的性子顶合的。
　　她笑着看了眼荣老太太：“那日我去西亭摘花，闻听玦弟弟说瑞哥哥正紧着前程的事，用心念书，我遂避着瑞哥哥了，怕见了他，心里欢喜，占了他的时间。”。
　　宋碧晚也是一时间的计上心头，杜撰了这么一个理由，把所有的责任推到楚成玦身上。
　　初时宋碧晚还有些内疚，可想了想始末，又觉得始作俑者固是楚成玦的，若他不告了自己那竿子云雨事，她又怎会在心里同楚舟瑞拉开距离。
　　荣老太太听了，犹是怀疑地瞧着宋碧晚，半信半疑地问了句：“可是真的？”。
　　“千真万确啊，祖母”宋碧晚笑嘻嘻地看着荣老太太，一面又从桌上拿起个馒头，大口吃起来。
　　秋嬷嬷见氛围一时融洽了，赶忙上前，拿起白瓷汤匙欲替宋碧晚盛稀粥，汤匙却被荣老太太接了过去。
　　“老太太是亲自替晚姐儿盛？”秋嬷嬷低低问。
　　荣老太太笑着点了一点头，“嗯”了声。
　　宋碧晚主动把头向楚舟瑞，笑语：“瑞哥哥今日怎么还不去上早课，只怕大舅舅会责罚的。”。
　　“想同晚儿讲几句话”楚舟瑞看着她说，也不笑。
　　“什么话就讲罢”宋碧晚口内正吃着一口粥，混着些碎馒头屑，讲得些些含糊。
　　楚舟瑞视了视左右，道：“过会儿再讲吧。”。
　　话一出荣老太太与宋碧晚都是顿了一顿。
　　片刻儿，荣老太太笑了声，忙匆匆吃了一杯清茶，起身离座，笑看向秋嬷嬷，道了句：“携了厅里的丫头小子，陪我们两老太太去游会儿园去。”。
　　一刻儿，一屋子的人皆随了荣老太太出了饭厅，只剩下宋碧晚和楚舟瑞各坐了一方。
　　“瑞哥哥，”宋碧晚放下手里的筷子，端正瞧向楚舟瑞，轻轻说，“什么话，你且说罢。”。
　　“窗含同我说了，那日，”楚舟瑞抬目视着宋碧晚，“那日你在西亭摘梅花的事。”。
　　“嗯”宋碧晚看着他，点点头。
　　楚舟瑞视着她，有些犹豫，半晌才道：“你先吃罢。”。
　　宋碧晚无可无不可，点点头，遂又吃了起来。
　　待宋碧晚吃完，又有楚谨遣了金福来请楚舟瑞去问话。宋碧晚瞧着金福脸上慌慌的样子，晓得有事，脸色谨然，看向楚舟瑞道：“端哥哥你且先去大舅舅处，有甚话，晚上书房里我们再说。”。
　　楚舟瑞思量片刻终是随了金福去了，一时屋内只剩宋碧晚和一桌子的早膳，却看着毫无胃口。
　　这天上午，宋碧晚竟是只坐在自己屋前的廊上发呆，悠悠有梅香卷着风来，庭院里满目的枯败颓圮。
　　时至晌午，楚舟瑞竟未回来用膳。
　　午饭桌上，荣老太太问了些宋碧晚蜀地的风景人世，又谈了些吃食轶事，宋碧晚都心不在焉地聊着，几次张口想问“瑞哥哥怎的没回？”，都因刚提起“瑞哥哥”三字荣老太太脸色就忽地变了，宋碧晚便不问了。
　　“眼瞅着新年就来了，你得提前带着东西去拜了你大舅舅舅母和你琴姨娘，再是你的几个姊妹兄弟的，都得送些小物件。”荣老太太看着宋碧晚说完，又回头给秋嬷嬷递了个眼色。
　　秋嬷嬷会了意，悄悄叫上宋碧晚的几个贴身小子丫头的退了出去。宋碧晚却懵懂着，直到秋嬷嬷领着那几个小子丫头捧着一盒子一盒子珠宝笔砚的出了来，宋碧晚方顿悟过来。
　　“外祖母想得周到，”宋碧晚眼眶子生出红，些许哽咽，“可是这些东西都是外祖母的，端儿怎么好拿了外祖母的东西去挣人情！”。
　　荣老太太瞪了她一眼，佯作嗔怨道：“你个没出息的，外祖母的东西端儿还要不得？我送的是晚儿，不过是解一解端儿现下之急，我不信晚儿日后出息了不给外祖母双倍四倍的买了回来！”。
　　宋碧晚闻此一说，也不好再推脱，只身子一软，头埋进了外祖母的双股之上呜咽了起来。
　　荣老太太许她任性了片刻，但片刻之后只把她拍了起来，作怒面：“难过也是情理之中，可不许纵情！”。
　　宋碧晚看着她外祖母，点了点头。
　　日头西移，黄昏时节，院厅落上霜气。
　　宋碧晚加了件厚实风衣，叫上如酥几个收拾好，预备出门去送礼，临出门她忽地想起什么，顿下脚步。
　　原是想着让如酥她们几个先选。
　　“姐儿这不合礼”如酥瞧着宋碧晚发开一盒将是送给楚成玉楚砚芷她们的盒子，摇头推辞道。
　　宋碧晚又顾了一顾疏雨、溶溶几个，见三个也低头不上前选，宋碧晚只笑笑，作趣地说：“这是外祖母与我的，我如何送人到底是我自己安排罢。你们若都不挑，那我便替你们挑了好了，只是过后别怪我没挑上你们喜欢的。”。
　　几个人还是未语，宋碧晚眉眼皆笑，给三个姑娘选了三支珠花，又替烟柳挑了个红色的荷包，放在了屋里桌上，遂对她们道：“走吧”。
　　宋碧晚先往的是楚谨的书房来，可见着门闭着，孔礼立在门口。
　　孔礼遥遥见宋碧晚过了来，遂迎上来，问道：“表小姐何事来？”。
　　“给舅舅送点东西，大舅舅在忙？”宋碧晚向孔礼问道。
　　“是嘞”孔礼笑笑瞧着她。
　　“那我先走了”宋碧晚向孔礼揖了揖，遂转身。
　　只问孔礼在身后轻声道了句：“端公子小心路滑”。
　　然是来了王夫人处，这时王夫人正坐在雪白羊皮铺的高椅上，枕靠着黄色引枕和琴儿正在对账簿上的账单。
　　王夫人见宋碧晚带着人捧的盒子来，明了是怎么回事，下了椅，热情迎上来。
　　拉着宋碧晚问热问冷，又说傍晚天冷怎的不明儿正午再来，宋碧晚只笑着一一答了，命如酥将备得礼拿了出来，又将给楚谨的东西一并与了王夫人。
　　又瞧见琴儿在旁，问了句：“姨娘的是我交了两位妹妹，还是直接交了姨娘？”。
　　“就请姐儿帮我带回去了，且你两位妹妹正盼着见一见你，大概是归路上生了情分。”
　　宋碧晚点了点头，正说要走时，王夫人遣了她贴身的李嬷嬷进屋拿了个锦盒子与了宋碧晚。
　　宋碧晚倒没辞，只又拜了一拜，讲了几句吉祥话，方退了出来。
　　往楚成玉和楚成玦处的小道上，溶溶忽地笑出声。
　　宋碧晚问她何故，她只说：“姐儿不治我的罪我方说。”。
　　宋碧晚笑说：“小机灵，且说，不治你罪。”。
　　“那琴姨娘见夫人回了礼给姐儿眼睛那个贼得呀……”，宋碧晚不待她说完，轻拍了下她的头顶，道了句，“可不许说下去！”，却又自个儿嘴角笑起了。
　　到来楚成玉处的时候，见他哥俩个正坐在亭里喝酒，旁燃了炉子。
　　送他们的礼是一盘砚台一毛笔和一荷包，但宋碧晚刚将其中一只与了烟柳，遂少了一个。
　　宋碧晚便让如酥将一砚台一毛笔一荷包窃给了楚成玦，她自己又一面将一砚台一毛笔给了楚成玉。
　　偏偏楚成玉眼尖，瞧见了楚成玦手里的荷包，笑问：“端儿弟弟是不是对我有成见的？！”。
　　宋碧晚自以为聪明，还不明。
　　楚成玉方指着楚成玦手里又指指溶溶手捧的盒内：“明明还有个荷包的，偏偏单不与我！”。
　　宋碧晚立时合上盒子，大声道：“那是瑞哥哥的！”。
　　楚成玉只笑嘻嘻看着她。
　　一旁的楚成玦亦涎皮赖脸：“你瑞哥哥少要个荷包也罢了，他已是将娶亲的人了！”。
　　宋碧晚立时觉得被针刺了一刺，随即才是心里一片的纳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