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养活了全人类》油盐不进

23、小仙女

　　到了镇上，柳生先去了邮局。信都寄出去一个月了，要是没事，也该有消息了。
　　“柳生是吧，没你的信件。”工作人员还是上次那个，因为寄件地址特殊，她还有些印象。
　　孙燕娘也暗地里问过两回，每次都是叹着气失望而归。她一个外嫁女不方便三天两头往娘家跑，只能托人带信让小妹耐心在家等着。
　　“三加五等于八。”每天中午一点半以后是柳巧儿的学习时间，柳生拼了块打磨光滑的木板挂在墙上，再用黑炭做粉笔。他一边说，一边在木板上写下算式，“那么五加三等于多少？”
　　他之所以会这样问，是因为在教材上写了这么一句。
　　换做以前，柳巧儿绝对会果断地说出答案，但此刻她犹豫了，然后摇摇头，“我不知道，为什么三加五等于八呀？”
　　教学经历可称一帆风顺的柳生第一次遭遇了滑铁卢，他压根就没想过女儿答不出来这个问题。更要紧的是，他不知道该如何去解释这个问题。
　　一加一等于二，三加五等于八，既定的答案哪有什么为什么？教材上不就是这么写的吗？
　　“三加五等于八，五加三等于……”柳生将黑炭在几个数字上来回移动，一双眼期盼地看着女儿，希望能从她嘴里听到自己想要的那个数字。
　　“三加五等于八，五加三等于……”柳巧儿也跟着他念，卫庆推开院门进来，就看见两人这么一副大眼瞪小眼的画面。
　　“小庆，你来得正好，三加五为什么等于八？”向来沉稳的柳生宛如看到救星一般，将这个烫手山芋扔了出去。
　　卫庆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直到柳生把前因后果说了出来。
　　三加五不就是等于八吗？卫庆最近一有空就往这边跑，但还没有见识过柳生的教学方式，所以这是他脑海中跳出来的第一想法。
　　好歹也是一个差点考上京大的人才，卫庆很快反应过来。他伸出双手，先弯下左手的三根手指，然后又将右手握拳，“巧儿数一数我一共有几根手指是弯着的？”
　　“八根。”柳巧儿数完，抬头给了柳生一个眼神：看到没，小孩子是要这样教的。
　　看卫庆三言两句解决了巧儿的问题，这让柳生意识到自己的教学天赋貌似并没有如自己想象中那般好。
　　接下来的时间柳生将主场让给卫庆，他站在一旁看了一会吸取经验。
　　为了打消柳生“一只羊是赶一群羊也是赶”的想法，柳巧儿使出了浑身解数配合卫庆，表面各种“哇，嗯嗯，我知道了！”，实则内心快把自己尬到流泪。
　　“巧儿真聪明。”小学数学在卫庆看来就如同生活中吃饭喝水一样自然，他能懂这些，都是从身为老师的朋友那听来的。
　　基础算数不会的小孩多了去了，能像巧儿这般一点就透实属难得。
　　看了一会柳生悄悄走了，他准备去跟孙贵说一声，教孩子这事，还是算了。
　　卫庆不是空手来的，他还提了个篮子，上面用青布盖着，看不清里面是什么东西。教完一页课本，他就停了下来。
　　“巧儿来看看这是什么？”他揭开青布，一只巴掌大小黑白相间的小猫出现在三人的面前。
　　小猫睡得很熟，蜷成一团，随着呼吸缓缓起伏，柳巧儿瞬间连大气都不敢出。
　　我有猫了！！！！
　　心头宛如炸开一束烟花，柳巧儿蹲下身缓缓伸出手，小奶猫的绒毛又滑又软，还带着暖呼呼的热气。
　　小猫被她的触摸吵醒，埋在双爪中的脑袋抬了起来，露出一双圆滚滚水汪汪的眼睛，轻轻地“喵”了一声。
　　柳巧儿被它萌得心尖都发颤了，恨不得当场表演一个原地三百六十度翻滚来表示自己内心的激动。
　　“这是送给我的吗？”天知道她用了多大的意志力才让自己抬起头来。
　　“对，送给你的，要不要给她取个名字？”她的喜悦已经快溢满整个院子了，偏偏还装作矜持，卫庆瞬间觉得自己花那么大功夫找来这只小猫值了。
　　这只小猫和邮票上印着的那只有八分相似，仔细看才能发现它的眼睛并不是纯黑，最外一圈带着一点蓝。
　　“小仙女。”柳巧儿想养猫想了大半辈子，早就幻想过以后要是有猫了自己要取一个什么样的名字。
　　“喵~”篮子里的小家伙又叫了一声，这次音量大了一些。
　　“它喜欢我的名字！”柳巧儿换了一只手摸它，小脑袋在她手心顶了一下。
　　卫庆忍住嘴边的笑，“嗯，它喜欢你的名字。”
　　“这是一只公猫。”柳生正好赶回来，他拎起小猫的后颈，看了一眼做出判断，可以说是非常煞风景了。
　　“就叫小仙女。”公猫就公猫，这么可爱必须是男孩纸！柳巧儿坚决不换名字。
　　柳生把猫放回篮子，天有些冷，柳巧儿把青布盖上，跑进厨房找柳大娘去了，“奶奶，你看看我的小仙女！”
　　“你有心了。”柳生叹了一口气，巧儿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开心过，有了这只猫才看见她露出一点小孩样。
　　“她喜欢就好。”卫庆笑了笑，柳巧儿已经跑得不见影，他收回眼神。
　　“发生什么事了？”柳生这话不是无的放矢，卫庆今天的状态看上去确实不太好，人有些憔悴不说，连一贯干净的衣服上沾了些油渍他都没注意。
　　“没什么，就是这两天太忙了。”卫庆没有把知青点发生的那些事说出来，他已经给家里去了信，要不了多久就能自己解决了。
　　“那你坐着歇一会。”柳生拍拍他的肩膀，给他倒了杯热水。
　　柳巧儿进了厨房，柳大娘正在煮猪食。灶边暖和，再加上小仙女猫如其名，可爱不说还十分干净没跳蚤，她就抱着篮子坐在旁边不远的地方。柳大娘看看小仙女的牙口，断定这是只两个多月的小奶猫，找了碎布来给它垫上。
　　小仙女还挺有活力，醒了以后就一边叫着一边探着头四处嗅。
　　“这是饿了。”柳大娘摸摸她瘪下去的小肚子，打了个鸡蛋给它冲成蛋花汤，小仙女闻到味以后就自己爬出来吃得头也不抬。
　　趁着它吃东西，柳巧儿跑到自己睡觉的房间打开柜子，把里面裹得严严实实的一包饼干拿出来，里面还有些糖果，这是柳生陆陆续续给她买的，她没怎么吃，柳大娘就给她装进了柜子里。
　　老房子的屋顶缭绕着烟气，屋子里隐约传来祖孙两人说话的声音，卫庆躺在椅子上，没多久就直接睡了过去。
　　柳巧儿跨过门槛小跑出来，刚准备说话，就看到他安静的睡颜，立马收声。在原地站了一会，跑到屋里把柳生的外套拿了一件出来给他盖上。
　　外套有些长，她对折了两次才堪堪抱住，还差点因为看不见门槛摔一跤，还好马步没有白扎，稳住了。
　　就这么大的动静，卫庆都没有醒过来。
　　“怎么在这睡着了，万一着凉了怎么办？”柳大娘提着桶出来，喊了一声：“小庆，屋里睡去吧？”
　　卫庆这才悠悠醒转，“不用了，谢谢大娘。”
　　他揭开身上的衣服站起来，惊觉自己竟然睡得这么死。
　　“谢谢你。”柳巧儿将饼干作为谢礼送给卫庆，才多久没见这人就瘦了一圈，该不会遇到什么事了吧？别的忙她帮不上，也只能送点吃的了。
　　卫庆不仅没吃好，眼底还有些青黑，被柳巧儿这样看着，他没忍住打了个哈欠。
　　“不客气。”卫庆没接她的东西，他坐了会，感觉没那么累了就站起来，“我先走了，过两天再来看你。”
　　柳巧儿踮起脚来把饼干塞到他的挎包里，“才不是跟你客气。”
　　“她给你的你就拿着吧。”柳生让他收好，“有什么能帮得上忙的你就说。”
　　柳生还记得第一次看到卫庆的时候，他听见巷子里有动静，跑进去就看见他浑身狼狈地躺在地上，死死地护着怀里的东西，半大小子，眼神却跟狼一样。
　　“嗯，那大生哥我就先走了。”卫庆握紧挎包的带子，听着厨房里柳巧儿逗猫的声音，头也不回地走了。
　　柳生目送他出门，弯腰收拾好自己的大衣。
　　“妹妹，出去玩吗？”何兴好不容易放学，书包都没放就跑过来了。
　　“不去。”柳巧儿回他两个字，连眼神都没给一个。
　　何兴自己跑了过来，顺着她的视线看到了在篮子里舔毛的小猫，柳巧儿得意地挠挠它的下巴，“我有猫了，它叫小仙女！”
　　“妹妹的猫真可爱，名字也好听。”反正不管柳巧儿说什么，夸就完事了。
　　“你摸摸它，它可听话了。”柳巧儿不知道自己现在的样子，跟她爸跟人炫耀让她数数的时候一模一样。
　　何兴其实不太喜欢这些小东西，不过看在她的面子上，还是伸出手摸了两把，然后下一秒就沦陷了，“它的毛好软啊。”
　　看吧，她就说没有人能抵抗小奶猫这种人间小可爱！
　　望山村倒是不缺猫，只不过在柳巧儿眼里，全都比不过她的小仙女。
　　两人蹲在地上，头挨着头看着又睡着了的小仙女，它随便一个小动作都能让他们发出小声的惊呼，直到孙燕娘找上门来，何兴才依依不舍地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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