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NPC都在对我装瞎》边眠

3、NPC交接出门右拐

　　明空一直没动静，莫添快急疯了。

　　“空哥，就剩一个小时了。”莫添想把手机时间怼到明空面前，偏偏又不敢怼得太近。

　　明空睁开眼看后，点了下头：“该结束了。”

　　“？”莫添一脸懵逼，“该结什么束？”

　　“咱慈祥好奶奶的晚餐。”

　　“……”

　　莫添不知道是自己脑子瓦特了还是明空脑子瓦特了，一时不知怎么作答，跟着明空走到窗前，就见他从破窗上揭下半片玻璃，拿在手上左右打量后选了较为锋利的那面，眼皮都不眨一下，在拇指上划了道口子，殷红血珠瞬间涌了出来。

　　“哥你干嘛！”莫添不知在哪个兜里摸出一团纸巾就要往明空伤口包去，却被明空躲过了。

　　“脏。”无比坦然的嫌弃意味。

　　明空绕过大惊小怪的莫添，将手举在窗台上方，血珠很快沿着窗台边流向窗外，血里特带的甜腥味飘散在空气中。

　　不仅是莫添惊住了，就连从来不参合热闹的白霜都忍不住看了过来。

　　夜，是悄然寂静的，但突然的一阵“咚咚”声将它的寂静打破了。

　　众人阵阵头皮发麻。

　　这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咚咚”声，不正是沈婆木杖杵地的声音！

　　但这一次不似方才的不徐不慢，而是迫不及待。

　　“哥！沈婆来了！快包起来！”莫添一把抓住明空的拇指，也不管明空嫌脏不脏，用刚才的纸巾胡乱两下给他把伤口包住，本想还帮他按住，又莫名有些不敢，只得让他自己按着。

　　这一次明空没有嫌脏，很自然地将伤口按住。

　　“咚咚”声没过一会儿就已临近门口，依旧是那一袭黑底红花的袄裙，走路机械歪扭却步步生风，尽管没有生机，不妨碍她由于快速挪动而引起胸腔的起伏，最心悸的是布满沟壑的脸庞还挂着一抹血迹。

　　想起刚刚被拖走的青年尸体，十分让人想入非非。

　　沈婆气势汹汹对着屋内，在第一时间锁定了血迹方向的明空，又狠狠“扫视”了明空周围的几个人，最终沉着一张树皮脸，立在了八仙桌前。

　　看来是不打算走了。

　　“哥，她……是不是生气了？”莫添躲在明空身后。

　　“这……这架势，是真要监督我们找到为止了。”颓废情侣的长发男人终于说了一句话。

　　始终争分夺秒的白霜不耐烦道：“别疯了，只剩五十分钟了。她只是个NPC，只要完成任务和没违反规则，是不会把我们怎么样的。”

　　众人这才稍稍放下心来，继续像无头苍蝇般寻找这些许蛛丝马迹，但心里总挂着些忌惮。

　　“简直就是大海捞针嘛，完全没有任何提示，还怎么找！”

　　明空拇指上的血迹已经止住，找了一圈没发现垃圾桶，把纸巾塞回莫添口袋里。

　　莫添：人干事？

　　明空无视莫添，环视了四周几乎一模一样的上百幅画，长腿一迈，往众人都避之不及的沈婆走去。

　　沈婆比明空矮了近半个身，感觉到明空靠近，头跟着他仰起来。

　　“你哥想干嘛？搞NPC？”小眼睛冷笑，果然二愣子。

　　莫添也还没摸透明空想干嘛，只见他亲爱的继兄已经绕到沈婆身后，弯下腰身，十分配合地与沈婆的“视线”齐平，沈婆看不见身后的明空，只是对着前方静立着。

　　这画面，莫添突然就想起方才那句“咱慈祥好奶奶”，猛抖一身鸡皮。

　　小眼睛对于找线索之类的事情没多少脑子，而白霜却在这一刻终于放下笔不停歇的本子，因为她懂了。

　　她输了。

　　同时也摸了兜里的钥匙，松了口气。

　　幸好没赌。

　　明空弯腰在沈婆身后，就在小眼睛以为他下一秒就要抹沈婆脖子时，他缓缓闭上了眼。

　　面前令人压抑的黑雾渐渐散尽，每幅画框里终于显出它本来的颜色，明空对于画作没有过多的研究，但唯有一幅他认得，是梵高临摹米勒的同名作品《第一步》。

　　画的背景是一户农民的稻草屋。屋前的耕地里，一位农妇扶着小女儿帮助她学步，她的农民父亲蹲在地上张开双手鼓励她向前走。

　　一副很有亲情味的画作。

　　而这幅名画旁边的画，是另一番滋味。

　　画面是一间普通卧房，床前，一位光鲜亮丽的女人双手勾在一个胡须拉渣的男人颈上，满眼深情，笑颜如花，那男人搂着女人的腰，侧过她的脸庞，看向占了大篇幅的一个昏暗角落，那里蹲着一个和女人有五分相似的脏兮兮的小女孩，满眼惊恐，眼泪直下。

　　明空心里闷得慌，正好沈婆发现了他的用意，猛地一回头，他只匆匆一扫就起了身。

　　起身后的明空两眼又是上百幅的黑雾。

　　沈婆激动地将手里的木杖在地上掷地“咚咚”直响，可明空并没有违反规则，也不能把他怎么样。

　　“哥，你干啥呢？”

　　还不明所以的莫添生怕沈婆一个激动，就把他哥拖出去吃了，只有白霜一本正经地看着明空。

　　“看出来了吗？在哪？”

　　“看、看出什么？”小眼睛直觉不太妙。

　　明空侧头对着前方示意了下，对沈婆说道：“这面墙的第三排，第五幅，夜雨滂沱的街上，一个女人背着红衣女孩儿的那副画，就是咱萌萌的大作。”

　　沈婆听了冲明空恶狠狠呲牙，用力地杵着她的木杖哼哼唧唧往门外走去。

　　看来是答对了。

　　小眼睛瞬间就软了。

　　没了，什么都没了。

　　“我靠！哥！真对了？”莫添不敢相信这事这么容易！

　　小眼睛只颓废了几秒脑子就转过来了，若是他也看得到那些画，那后面几天的任务都不用愁了！明空就看了那么一会，一定记不全，但若是自己记住了，就能赢回自己的珠子还倒赚他那尾戒。

　　脑比手快的小眼睛立马从角落里蹦起来追上沈婆，不料手刚搭到沈婆肩上，就被沈婆反手一木杖呼倒在了地，头上立马出了碗大个口子，血流不止。

　　沈婆深凹进去的嘴对着地上的小眼睛咕咕咚咚听不清说着啥，弯腰就抓起小眼睛的脚往门外拖去。

　　小眼睛吓得大叫，不顾头上的鲜血拼命往屋里挣扎，奈何沈婆只是看起来颤颤巍巍，实际力气如牛大，他抓地的手指甲都翻起来了也没能让沈婆慢下半秒。

　　明空冷冷看着小眼睛绝望地张开双手在四周找支撑物。

　　“救我！”小眼睛的眼睛不小了，对着明空双目圆睁，“小孩，救我！卡！哦对！珠子！珠子都给你！”

　　但明空不为所动，在场的所有人都不敢动，没有人敢去和NPC叫板。

　　沈婆已经将小眼睛拖到了门口，他死死抓住门槛，头上的血已经将他的眼睛和脸全都染成了红色。

　　人在绝望时，力量总是无穷大的，就像小眼睛的力量是小聪明，脑子转得快，所以他很快明白了明空想要的是什么。

　　“救我……我、我再也不套路你们了，我发誓！还有你那尾戒其实……”

　　他最后明显看到明空的眼睛亮了下，但他已经没有力气继续说下去了，没来得及等到明空的回应，身体的最后一丝力气已经被抽光，血肉模糊的手再也和沈婆较量不住，一点点被拉直，再从门槛上徒然抽开。

　　离开了门栏小眼睛已经彻底放弃，没有人敢离开这间屋子，他知道自己死定了。

　　一直沉浸在绝望中的小眼睛还没感受到自己脚上的禁锢已经松开，就被人一把拎着后领猛地往回拖。

　　“检测到玩家违规，立即实施处罚。”

　　“检测到玩家违规，立即实施处罚。”

　　“检测到玩家违规，立即实施处罚。”

　　“你们自己NPC把人拖出去的，玩家算违哪门子规？”明空将已经彻底瘫软的小眼睛丢回屋内，十分不悦。

　　“已检测到玩家非正常手段对待NPC，NPC有权自卫。”

　　明空擦着手上沾的血迹，悠悠看向沈婆：“好奶奶，你受伤了么？”

　　沈婆僵硬的脖子转得有些卡壳。

　　“看，她活得倍儿棒，玩家就不算非正常手段，你们拖着人就跑又算什么自卫？”

　　“……”系统被憋得半晌才挤出一句话，“检测到另一玩家违规，立即实施处罚。”

　　沈婆脖子又立即“咔嚓”转一圈，看向明空。

　　明空长眉微挑：“我一直在屋内站着的，你们是瞎？”

　　“……”

　　好像他确实是站在屋内捞的小眼睛，没毛病。

　　这一次系统是真的憋不出话了，直接装死去了。

　　系统没了影，沈婆也就退下了。

　　“哥，你救他干嘛？”莫添看着还在地上抽搐的小眼睛，觉得不忍又觉得活该。

　　“忘了，筹码还没兑现的。”明空说着筹码，眼皮却一直耷拉着看着自己手上的尾戒，后又收了神，将擦完血迹的纸巾放在小眼睛兜里，无比坦然。

　　“哥，还剩半小时了就到十二点了。”莫添看了眼手机时间。

　　明空半蹲在小眼睛面前，开始一层一层扒他衣服，头也不抬：“嗯。”

　　“好，我先和他们上楼去看看有几间房。”

　　“嗯。”

　　终于扒到最里面一层，那颗珠子就在T恤低下的左胸处，想起方才那副画，正伸手的明空心口有些堵，顿时没了想去拿的欲望。

　　“哟，小哥哥原来好这一口呢。”

　　这声音中性有磁性，十分好听但很陌生，不属于这里所有玩家的声音。

　　可回味过来，又似乎在哪听过。

　　抬了眸子，来人就站在门槛前，一双JK黑色皮鞋，纯白丝袜，再往上，明空没有兴趣去看。

　　他不看不代表对方不给他看。

　　对方直接软妹坐式坐在了他对面，一身黑白JK制服，皮肤极白，双马尾齐腰，脸嘛，长得是极好看的，但不是可爱型，属于中性美，可妖可飒，瑞凤眼尾有颗不起眼的泪痣，为她平添了几分邪魅。

　　估计是系统觉得沈婆不能胜任NPC一职，新换了个来。

　　明空收回了视线，决定让小眼睛明天自己把筹码送来，刚起身准备喊小眼睛上楼，那姑娘就对他伸出了手，满脸委屈。

　　“哥哥，腿软，起不来，要牵牵。”

　　小姑娘话虽说着，眼睛却盯着明空右手的尾戒。

　　“……”明空懒得理她，伸腿拱了两下小眼睛，“还不醒？NPC等着吃宵夜呢。”

　　刚还昏迷的小眼睛马上就清醒了，扶着自己昏昏沉沉的头跌跌撞撞往楼上走去。

　　小眼睛走了，明空也抬腿往离开。

　　“哥哥，你忍心丢下我吗？”姑娘泪眼婆娑。

　　明空头都没回：“NPC交接处在出门右拐，想吃人十五分钟后再来。”

　　谁知那姑娘小嘴一撇：“什么NPC，人家是玩家！不就是走错场地迟到了几个小时嘛。”

　　我看起来真的很像弱智？

　　这个系统是烂到什么地步了，玩家还能走错场地？

　　明空直接大步走掉。

　　结果身后刚刚还起不来要牵牵的小姑娘立马就窜了起来，三步做两步跟上明空。

　　“我真的是玩家，哥哥。”

　　明空看着楼梯上那一抹影子，立马打消了心里对她的印象。

　　小姑娘个头，站起来比老子都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