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王》rrhehehe

21、你可敢

　　一个时辰后，老者带着罗刹主仆来到了几里外的一个车马棚，里头正有两个人坐着，一边喝酒一边下棋。

　　一个中年，一个青年。中年者神色专注痴迷，目光紧紧盯在棋盘之上，仿若将身外嘈杂全部隔绝。青年神色安然自若，身形却异常消瘦，脸上现出菜色，看来是长期食不果腹导致的。最令人难忘的是他的一双眼睛，颜色与常人不同，乃是介于黑白之间的灰色，但又一尘不染，灰得纯粹，宛若冬天幽林深处晶莹的薄冰。

　　那中年就是商人口中的棋痴，而青年正是老者提过的水无迹！

　　老者到了车马棚之后，并不直接进去，而是四处一扫，待看到路旁一个炸馃子的小贩，泥糊的炉子里炭火熊熊。老者缓缓走到了炉子边，不用工具，而是直接伸手抓起一块红通通的木炭，仿若只是抓着一根普通木头一般随意，扔到了车马棚顶。

　　此时正好有小风，再加上棚顶上还有不少干枯的树枝和树叶。只听“呼”的一声，棚顶着火了。

　　老者歪着拐杖倚在一颗树上，笑着对重新戴上遮帽的罗刹说道：

　　“贵人请看。”

　　火借风势，越来越猛。一股黑烟带着一团通红的火焰从屋顶冲上天空。有人惊叫：

　　“车马棚着火啦！快救火！”

　　这时候，下棋的两人馨战正酣。水无迹将全部的棋子倾巢出动，团团围住棋痴。棋痴虽然损失了两个重要的棋子，却不服输，顽强抵抗着，并伺机反击。

　　忽然，棋痴发现水无迹一个破绽，从一侧发起猛攻。水无迹防不胜防，连着被吃了三子。战局急转直下，水无迹眉头微微一皱，脸沉了下来。

　　一阵呛人的烟味从什么地方飘来，棋痴抬头看了一下，吃了一惊：

　　“啊！火！”

　　在离他们坐的地方约十步处，屋顶着火了。好在还不甚大。恰在这时，外面响起了人们的惊叫声。

　　“水兄，”棋痴连忙说道：“棚子着火了，换个地方吧？”

　　水无迹仿若没有听见，纹丝不动，灰色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在棋盘上。

　　“好了，改天再战。”棋痴说着，就要伸手把棋子拨乱。他虽然痴迷棋艺，但也是个惜命之人，断然不会为了下棋而不顾性命。

　　“莫动。”水无迹一把抓住了棋痴的手：“走你的。”

　　“走什么？”棋痴笑着说道：“你输定了。”

　　“哪里话！”水无迹声音低沉：“咱们走着瞧。”

　　棋痴望望向这里逼近的黑烟，说道：

　　“好好，那算我输了。”

　　“胡说！”

　　火势向这边蔓延，虽然缓慢，但烟却越来越大。屋顶基本上被它笼罩了。外面人声嘈杂。人们已经开始救火了。

　　水无迹却出奇的冷静，像山一样稳稳坐着，仿佛没有注意到发生了什么事情。当他拨弄棋子时，动作和神态与方才无二。

　　大树旁边，罗刹望着棚内水无迹端坐的身影，猝然临之而不惊，这就是老者要让他看的吗？若仅仅如此，不够！

　　嘈杂声增大了，救火的人显然多了。火势渐渐被控制住。

　　就在这时，棋痴偶一疏忽，一个关键的棋子被对方吃掉。紧接着，水无迹从中路过河，发动凌厉的攻势，连斩数子。棋痴挣扎了一阵，终于不能挽回颓局，只得认输。水无迹把棋子一推，嘴角微微挂起一丝笑容：

　　“如何？又输了吧？服也不服？”

　　棋痴不得不点了点头。

　　棚顶的火已经扑灭了，但烟还是很大。水无迹不慌不忙地从棚里走了出来。棋痴在后面唠唠叨叨：

　　“水兄，你好不让人！非赢让这盘棋不可。刚才棚子着火，幸亏不大，否则你我如何跑得出来？”

　　水无迹目光清朗淡定，神色微有不屑：

　　“此处位于闹市，人来人去。又是大白天。一着火就会被人发觉，哪容它烧大？所以我稳坐不动，镇静如常。”

　　罗刹微微点了点头，思维敏捷、冷静善断，但……还不够！

　　老者见水无迹走出，正要带着罗刹主仆上前，却听对面传来了一阵叫骂声，顿时又停住了脚步。

　　罗刹抬眼望去，只见那里正站着早晨市肆上见到的那位黑脸壮汉。

　　黑脸壮汉正在高声喝骂着：

　　“……水无迹你莫狂！什么‘谁谓修罗人勇，吾一人敌之！’狗眼看人，把人看得忒低！……我如今找上门来，你可敢同我见个高低？……”

　　水无迹一出车马棚就见到如此景象，神色微微有些怔愣。

　　黑脸壮汉见水无迹出来，骂得更厉害了。在他身后还跟着一帮子看热闹和起哄的人。

　　水无迹好半天才明白过来是怎么一回事。无言地将黑脸壮汉打量了一下，点点头，用冷峻的声调问道：

　　“何时？”

　　黑脸壮汉气势逼人地道：

　　“现在敢吗？”

　　水无迹没有回答，一身单薄的粗麻衣衫随风飘动，静静地站立在那里，只是反问：

　　“你可敢？”

　　黑脸壮汉微微一怔，随即挥了一下手，咬着牙说：

　　“走！”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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