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王》rrhehehe

19、水无迹

　　修罗都城，北区市肆。

　　一阵响亮的铜锣声在市肆上空震响着，随即是一个人的喊声：

　　“看百戏！看杂耍！……招招是真功夫，保你心惊胆跳！……”

　　天亮没多久，市亭的大门还未打开，一帮从都城之外而来的艺人们便打起了锣鼓开张了。

　　过了辰时之后，街上的人渐渐多了起来。这帮艺人们被围了一圈又一圈，刺耳的锣鼓声还在不停地响着。

　　艺人们首先表演了“钻火圈”，叠罗汉，“拿大顶”等节目，博得一阵阵的喝彩。这时候，一个生着络腮胡须的艺人端着铜盆走到观众跟前，笑容可掬地说道：

　　“诸位官人请帮个忙。咱们还有好看的东西在后头哩！”说着指一指停在空场中央的一架车子。

　　那不是平时人们常见的车子。它有四个轮子，车身很长，四角均有斜檐。两侧的车板上各画着一只飞鹰。一个男子侧身直立，骑在飞鹰的身上。旁边刻着两行字：“乘鹰羽羽，高驰冲天”。车上放着一个很庞大的四方形的东西，用黑布盖着，不知是什么。

　　好奇的人们纷纷把钱币扔进铜盆里。不一会儿铜盆就满了。留着络腮胡的艺人走到那架四轮车前掀去蒙在上面的黑布。人们哄地一声喧哗起来。

　　原来车上放着一个木笼，笼中有一只斑斓猛兽，似虎似狮。本来这只狮虎兽是卧在那里的。突然照射进来的阳光使它抖了抖身子，把毛茸茸的脑袋抬了起来。一双凶狠的眼睛充满敌意地望着簇拥在笼外的人们。

　　修罗都城的人们虽然见过角斗场各种各样的猛兽，但却从来没有见过这样似虎又似狮的珍奇的品种，顿时呼啦啦地涌了上来。木笼周围人群拥挤，人生如潮。

　　谁想到这时，一件意外的事情发生了。

　　由于围观的人太多，你挤我、我挤你，攒动的人头就像潮水一样。忽然，四轮车被挤翻了。车上的木笼重重地摔了下来。只听见“咔嚓”一声响，几根木头折断了。狮虎兽在笼中连打了好几个滚，恼怒万分。仰头发出了一声长长的、惊天动地的咆哮，猛地从木笼折断的地方跃了出来。

　　想一想此时的情景吧。

　　在最初的一霎那间，人们只见到一道黄光疾闪，还没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当狮虎兽把那个离车子最近的男子扑倒，利爪在他胸前只抹了一下，便把心肺之类的东西掏了出来时，那男子发出了凄厉的惨叫，人们登时醒了过来。

　　那种可怕的混乱是可想而知的。人们争先恐后地逃跑，可是人那么多，那么拥挤。哪里跑得掉！哭喊声、绝望的呼救声和狮虎兽的咆哮声，更使人们感到心惊肉跳。

　　转瞬之间，已经有十几个人被狮虎兽咬死咬伤，还有一些被吓破了胆，地上横七竖八地倒了一大片。有两个管理市场的小官正好路过这里，连忙抽出腰刀，企图将狮虎兽杀死。

　　第一个小官刚刚冲到狮虎兽身边，还未举刀，狮虎兽早已窜过来将他的脑袋一口咬掉。第二个小官吓得慌了神，把刀掷向狮虎兽扭头就跑。可是他只是跑了两步便双膝一软，跪倒在地上。

　　狮虎兽扑到他身上并没有停留，又嗖地一下窜向别处，爪下带起一道喷泉般的鲜血。小官的身体在血泊中痛苦地蜷缩起来，用频死的声音发出一阵嘶哑的大骂。

　　正在这十分危急的关头，人群外两个带着遮帽的行人冲了进来，其中一个护卫打扮的正要拔剑，却被主人制止住了。那位主人被遮帽挡住了大半的面容，只能从光洁的下巴推断出是个还未成年的少年。

　　少年的眼睛透过遮帽下的纱帘，看向了一个方向。那里，一个炸雷般的声音忽然在空中炸响：

　　“不要慌！看我来收拾这头孽畜！”

　　在绝望中奔跑的人们抬起头来一看，只见街道旁有一片两层楼的酒肆，一个脸孔漆墨如黑的魁梧壮汉站在二楼的窗户上，手中握着一柄寒光闪闪的短剑。大喝一声，唰地一下从楼上跳了下来。

　　黑脸壮汉本想跳到狮虎兽背上。可是跳早了一些，落在狮虎兽面前。他的脚尖刚一触地便又是一个虎跃。足足跃了有半人多高。真叫人目不暇接。随即，人们看见一道银亮的白光闪了一下，狮虎兽的右耳和一大片皮已经被削去。血涌如柱！

　　狮虎兽暴怒极了。它山吼一声，连地皮都簌簌颤抖。张开血盆大口向那黑脸壮汉扑来。那黑脸壮汉灵活地闪到一旁。狮虎兽又连扑两下，皆被他躲开，自己身上倒挨了好几剑。狮虎兽憋足了劲第三次扑来。这一回那黑脸壮汉不躲避了，两脚岔开一动不动地蹲在那里，左手成扇形放在脸前，右手擎着带血的短剑垂直放在胸前。这姿势叫人一看就知道他精通武功。当狮虎兽挟着一股狂风扑到他的脸前时，只见他右手腕闪电般地疾抖一下，又一个鹞子翻身窜到了狮虎兽的身下，仰面朝天躺在地上，狠狠一脚踢去！狮虎兽在空中打了一个滚，重重地栽倒在尘埃中。

　　带着遮帽的少年身后，侍卫感叹地说道：

　　“真壮士也！少爷，是否招揽于他？”

　　遮帽少年冷冷的望着壮汉的方向，然后又将目光移开，不置一言。

　　侍卫的脑袋立刻低垂下来，恭敬地侍立一旁，不再开口。

　　那个黑脸壮汉并不知道身后正有人关注于他，拍拍灰尘从地上站了起来。人们这才发现黑脸壮汉手中的短剑已经没有了，仔细再看，才发现短剑已经深深地插在狮虎兽的口中。狮虎兽的嘴巴张得大大的，里面血红的舌头颤悠悠地，再也合不拢来。污血哗哗地朝外直喷。

　　狮虎兽负痛，在地上死命打滚。钢鞭一样的尾巴乱扫着，打到哪里都要出现一道小沟。黑脸壮汉呵呵冷笑一声，大步走到老虎身旁，一脚将它踢翻，骑上去，然后按住它的脑袋，挥起拳头痛打。

　　清醒过来的人们意识到已经没有危险以后，都站得远远地向这里望着。他们马上认出了骁勇的青年是赫赫有名的黑脸壮汉，人们脸上顿时显出了既敬佩又畏惧的神色。

　　黑脸壮汉骑到狮虎兽身上以后，一顿拳打脚踢，瞬间便结果了这头凶兽的性命。他把短剑从狮虎兽口中拔出，在鞋底上蹭了两下，哈哈大笑。此时他心不跳、气不喘，脸上没有一粒汗珠。

　　一个平时跟黑脸壮汉挺要好的商人走上前去，笑着说：

　　“真是好神力！走，上酒肆里喝几杯去！俺那儿有琼花酿。”

　　黑脸壮汉说道：

　　“不成！我还有要紧的事。”

　　“啥事？”

　　“前些日子，都城里来了一个叫水无迹的人，你知道不？”

　　“知道。”商人说道：“就是成天和那个棋痴私混在一起的，对不？”

　　黑脸壮汉点了点头，脸色阴沉沉的。

　　“我要同他比武！”他“锵”地一声把短剑送入了鞘中。

　　“这是为甚？”商人惊讶地问。

　　“那家伙太狂了。”黑脸壮汉说道：“我听说昨天他喝醉了，在街上唱歌。‘谁谓修罗广，吾一脚跨之；谁谓修罗勇，吾一人敌之。’你看，这不是欺辱咱们修罗无人嘛！我可咽不下这口气！”

　　商人笑着说：

　　“我听说他现在连肚皮都填不饱，却如此口出狂言！”

　　黑脸壮汉冷冷一笑，说道：

　　“他若是打得过我，我拜他为师。若是打不过，我非得当着大伙儿的面把他的舌头割下来！看他还狂不狂！”

　　说罢，大步走了。

　　遮帽少年主仆此时已经退出了人群，正要继续前行，听到黑脸壮汉的话语，脚下微微一顿，之后恢复如常。

　　谁谓修罗广，吾一脚跨之；谁谓修罗勇，吾一人敌之？水无迹！少年遮帽下的眼睛微微眯虚着，深邃而略带沉思的目光使人难以揣测他心中在想什么。

　　侍卫微微低着头，仍是恭敬地紧紧跟在少年的身后，主仆两人渐行渐远。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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