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墙你去撞》桃爷少冰

16、你是谁？

　　俩人静静坐在客厅米黄色的沙发上，一言不发。

　　“所以…是出什么事儿了吗？”Summer一字一句，问得谨慎。

　　突如其来的柔声关切砸在林果心头，击中她本就脆弱的心房。“哇”的一声，她又忍不住地嚎啕大哭起来，委屈极了。泪水像洪水猛兽般冲出眼眶，怎么也收不住。
　　Summer慌乱地拿起桌上的抽纸，塞给Irene。可她从来没学会怎么安慰人，也不喜劝人别哭，想哭的时候就尽管哭呗。有时难过却哭不出来的时候，她甚至会特地找些催泪片来看，哭得昏天黑地后，心情便会舒畅许多。所以，她没有劝慰Irene，只在一旁静静坐着，待对方平复心情。

　　俩人相识近十年，她从没见过哭成这样的Irene。如果自己的记忆足够准确，除了在黑咕隆咚的电影院里偷偷抹过那么几次眼泪，她几乎没见过Irene哭。而现在坐在自己身旁的女孩，哭的这么撕心裂肺，上气不接下气，到底发生了什么，值得她哭成这样。毕竟她也没恋可失；如果是工作不顺，开几瓶酒，两个人骂一骂老板，骂一骂客户也就过去了；难不成是家里出了什么事儿？

　　或许是白天的哭泣耗尽了过多的元气，没过多久，林果便渐渐恢复了平静。她谨慎地抬头，看着坐在自己身旁的Summer，想要说些什么，开口却变成了，“你，你… 我，我…”

　　她急躁地乱舞着手臂，镇定下来又感到特别的沮丧，她怎么连话都讲不清楚，丢脸死了。庆幸的是，对面坐着的大姐姐没有露出任何不耐烦或者不悦的表情，她定了心，清了清嗓子，小心道，“我能问，你是谁吗？”

　　“哈？” Summer一脸匪夷所思。什么玩意儿？她是哭到脑子糊涂了吗？

　　Summer怎么也没想过，Irene哭的差点咽气后，说出的第一句话竟然会是，“你是谁？”

　　在她的耐心引导下，林果前言不搭后语，零零碎碎地讲述了自己这一个月以来做的梦，以及自己对这梦境与现实之前牵绊的怀疑。话语间，她紧张的满手心都是汗，悄摸摸地直往沙发沿上蹭。

　　Summer端坐着，没吱半声儿。半晌，她抬头，紧紧盯着林果的双眸，“所以说，在你的认知里，你现在还在读高一。而在这之后发生的所有事儿，你一概都不记得了？

　　林果木讷地点头同意。接着任由Summer肆意摆弄着她的脑袋，找寻有没有任何伤口的存在，跟她确认昨晚洗澡的时候有没有摔倒或者碰到哪里。一番折腾过后，Summer终于确定了Irene没有受到任何外部袭击—那到底是为什么会突然失忆呢？电视剧，小说里出现这种情况的时候，不都得出个车祸，被人当头打一棒，至少也得在洗手间摔上一跤吧。现在这算怎么回事儿？

　　林果反应了片刻，猜出了对方的意思，话说的很没底气，“你…不信是吗？”

　　Summer缓缓回应，“如果我就这么信了，那岂不是显得我这个人精神特别不正常？“

　　不知道是不是所有的小孩子都这么容易被说服。林果突然开始怀疑起自己。是啊，她怎么就能那么确信自己是穿越了，到了另一个时空，突然就变成了很多年后的自己呢？说不定，她真的就是脑子摔坏了，丢失了十几年的记忆罢了。这么一想，林果突然觉得后者似乎更合理——那现在该怎么办呢她怯怯地提议是不是去看看医生，却被Summer一口否决，“算了，你现在预约，等你看上都一年后了，说不定过两天你什么都记起来了。而且，你也快回国了，回去看更快些。”

　　林果听得莫名其妙，一头雾水，却见对方突地坐直身子，伸出右手，转向林果， “对了，你是忘了我叫什么了吧？重新自我介绍一下，Summer，梁夏栀。” Summer直直地盯着林果的眼睛，像是要把她看穿了似的。

　　“哦，你好。”林果呆呆地伸出手，“我叫林果。”

　　“I know.” Summer笑着打落Irene伸出来的爪子，那样的真挚和木讷，却带出了她记忆深处细碎的画面。霎那间，回忆汹涌地泛起，伴着满胳膊情不自禁的鸡皮疙瘩。

　　刚认识的时候，Summer以为Irene是个很内向害羞的女孩，小组作业时话也不多，只是安静地完成自己分配到的任务；演讲前，会紧张地在台下神神叨叨地默念稿子，直到上台；一起去纽约旅行的时候，甚至都不好意思向路人问路。后来，认识久了，才发现她一点也不内向，只是有点慢热，兴致来了时候甚至可以直接去夜店当DJ。这么多年过去，Summer已经快忘了Irene曾经是个慢热的人这回事儿了。现如今，每次参加活动，聚会的时候，就算是碰到第一次见面的陌生人，她也能很快跟对方亲热得像从一个娘胎里出来的亲姐妹或亲哥哥一般。

　　不过也算是生活所迫，毕竟干的是拉皮条的活儿… 以她现在得神情和状态，实在不像是在看玩笑。毕竟，大姐演技可没那么好。可是，以Irene现在的状态，她该怎么工作？而且，她下周还要出差不是吗？

　　考虑到这个过于现实的问题，Summer脱口而出，“So what are you going to do，for work？”却只看见Irene充满疑问的迷茫的脸，“你该不会连英文都不会说了吧？“

　　“我会！我只是，只是，你刚刚说太快了，我一时没反应过来！你再说一遍。”

　　Summer挤出尴尬的笑脸，完了完了，看来是真忘了。这神态，这语气，满满传递着中二少年的稚嫩与不服。算了算了，脑壳疼，还是吃饭去吧。现在不出发，过了这点儿，可得又堵车，又等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