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墙你去撞》桃爷少冰

12、心有多大

　　林果顶着昏昏沉沉的脑袋，懒散地坐在教室里，熬过了第一节英语课。说真的，她已经很久没有在凌晨6点，这种早更时间起床过了。六点？这简直就是虐待儿童嘛！

　　英语课完了是语文课。虽然是已知事实，林果还是挺佩服一中老师的判卷速度的。周五考的试，周一大早就批完，统完分儿，发下来了。一个年级二十个班，一千多份儿试卷，每科任课老师，多的能有十人，像物理化学这样的科目，一个人教四个班，也就五六位老师而已。每个人得改多少份卷子啊。再想想大学的时候，有着十个TA配备的教授，两三百人的paper，能批一个月。啧啧，这差距。

　　她瞧了一眼刚发下来的语文试卷，挺好的嘛，123分。比刚才发下来的英语还多了5分儿呢。

　　林果文科一直还行，现在看看，好像只是比起自己的理科，还行而已。她光明正大地凑过头去，瞧见同桌徐程程试卷上那鲜红光亮的数字，135。刚刚的英文试卷更甚，142。学霸果然就是学霸。她觉得，就算现在把那份儿英语试卷扔给她做，也不一定能做出那样的高分。做卷子，不多扣个几十分儿怎么好意思说自己做了卷子。

　　闲着也是闲着，林果用铅笔在发下来的试卷空白处草草算了算。就这两科，她就跟徐程程差了快40分儿，更别提加上数理化的差距了。想起各科老师们动不动就强调的“一分儿能甩走几万竞争对手”这样的言论，那她还真是被不少人甩在了身后。比起当年，林果终于能客观，且宏观地承认这一事实了。

　　所有的科目中，语文大概是最没可议性的。除了既定的课文背诵和文言文解释部分，其它很大程度上取决于阅卷老师以生俱来的宽容度和当天的心情吧。林果随意地翻了翻试卷，便又懒散地趴在了桌子上，耳边语文老师对文章中心思想的分析和讲解，听着跟洗脑似的。

　　她茫然地晃着笔，发着呆，却突然脸上稀稀落落湿润的雨点散落，与雨点一起接踵而来传送到鼻腔的是浓浓的口水味。恍惚间，她以为谁把神仙水装进了喷雾瓶子。

　　她立马坐起身，嘟囔了一声，“靠！”声音很小，只有徐程程听见了。林果转过头，看了眼不厚道地笑着的徐程程，恨恨地说，“带纸巾了么？”

　　语文老师刘以霞，估摸着是奔四了，正是爱喷口水的年纪，这也是全班都知道的事实。林果接过徐程程递过来的纸巾，擦去脸上的湿润。然后叠好，用另一面抹去了在阳光下的照耀下，桌面左上角泛着光芒的点点吐沫星子。

　　林果耗尽了自己所有的耐性和躲避口水的灵动性，终于等来了下课铃声。随即，久违却分外熟悉的《运动员进行曲》响彻整个校园。教室里开始蠢蠢欲动，刘以霞提高了音量，扯着嗓子想要盖过背景音乐。发了一节课呆的林果根本不知道刘以霞在卖力讲着什么，当她开始把自己的教案，课本，试卷，叠在一起的时候，好些同学都已起身，迫不及待地冲出了教室。

　　教室在四楼，他们要到一楼学校指定的空地集合，排好队形，然后再按班号入场。大伙儿三三俩俩结伴同行。林果自然地跟尚佳，宋晗一起移动着。

　　“哎，下节就是物理了。完了完了，要被孙志明死K了。”宋晗听上去满腹忧虑。

　　“不是说没批完嘛？”尚佳质疑。

　　“怎么可能没批完，你想得美。7班第一节课就发了。”从第一堂英语课，她们班几乎没下课，上洗手间都是在老师交班间的缝隙去的，宋晗又是从哪里来的小道。

　　“没事儿，放宽心。这种事儿－多被骂骂你也就习惯了。”林果走在中间，悠然自得。

　　“你怎么这么淡定啊？”宋晗扭过头，看着林果。三个人并排走着，只有林果，显得没心没肺。

　　林果当然不记得当年的自己在每次发布成绩的日子里是怎样的诚惶诚恐，心惊胆战，又是多么面如死灰地等待着各科成绩，以及班级年级排名的轮番轰炸。虔心祈祷着老师收卷儿的时候风太大，自己那份儿正好被刮走了；或者教师办公室失火，大家的卷子都被烧毁了这样的奇迹出现。

　　可是现在的她，心比天大：不就是一次月考吗？多大点事儿啊，一个个的至于吗？

　　不过说到这儿，她大学的时候倒是真碰上一回，教授丢了他们的考卷。因为是她的失误，于是那门考试每个人都给了100分，真是老天有眼，老天保佑。

　　说话间，她们到了集合场地，入了队，随着班级，小跑着到了操场班级的指定场地。学校每周一的晨会，不做操。例行的升旗仪式结束后，是教师或者学生代表的国旗下演讲，悠闲得很，队伍中一直发出窸窸窣窣的聊天声。按个子高矮排列，尚佳站在林果前面，宋晗站在林果后面，三人紧贴在一起。也是因为这样，她们仨才在军训期间熟识交好的。

　　主席台上，高三小姑娘热情洋溢地憧憬着一百多天以后的无限美好；主席台下，她们仨絮絮叨叨地议论着今天站右边那升旗手小男生长得还挺好看。仨人花痴的正开心，被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程卫华盯上，狠狠白了一眼，换来了她们片刻的安宁。林果偏过身子，伸着头，注视着程卫华向着队伍末端，越走越远。刚想转回身，继续跟尚佳说些什么，却瞥见了站在隔壁班队伍中后段的陆霖然。

　　哦？原来陆霖然高一是10班的呀。啊.. 他好像提过来着。

　　不远处的陆霖然低着头，看着地面。大家同样都是套着蓝白色的校服外套，他倒也不显臃肿鼓囊，干干净净，清清爽爽。林果从来没有经历过大家说的每天期待着早操时间，就为了远远看喜欢的人一眼；或者是经过对方班级时，只是短短地瞧上一眼，都能欢喜好久。她喜欢的人常常都在身边。

　　只是如今经历这些，时光却再也没法儿赋予她年少时的小鹿乱撞了。

　　林果抬起头，迎着倾洒而来的冬日暖阳，微微扬起嘴角，却也不显声色的长长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