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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千容4 ...

  •   “走吗?回惜言山庄。”

      “不回去。”李幼澄摇头。

      “随你,那我就先回去了,你想通了到时候自己回来。”程南无执伞离去。

      走了半天,背后传来李幼澄的叫声,“程南无!”

      程南无回头,只见李幼澄提着湿哒哒的裙摆朝他奔来,程南无下意识退了一步,李幼澄一下跳到他背上,四肢都扒在程南无身上,催促道:“快拉我一把,我快掉下去了!”

      程南无把她往上抬了抬,李幼澄两只胳膊圈住程南无的脖子,顺势接过程南无递过来的伞。

      程南无折回去捡起李幼澄跑落的鞋子,叮嘱道:“不要乱扔,我可没钱给你买新鞋。”

      “你能不能不要动来动去的?”程南无一把抓住李幼澄晃荡的腿。

      李幼澄在他背上撑着伞笑道:“我开心。”

      程南无提着她的鞋子,为了防止她掉下去,把她往上抬了抬,“若不是看你脚上也长了那奇怪的水泡,我才不会背你。”

      他皱着眉,吐槽道:“重死了。”

      “你手臂上的伤好了?我看你没有缠绷带了。”

      “嗯,已经大好了。”

      “那日在竹林你是怎么逃出来的?”

      “阿君救的我。”

      “仙女姐姐?”李幼澄吃了一惊,自言自语道,“她老是这么神出鬼没的。”

      “她一向如此,能躺着绝不坐着,能坐着绝不站着,能直接飞过去的,绝对不花时间走。”

      “唔……”李幼澄戳了戳程南无,“那你是怎么知道我脚长了水泡的?”

      “蒙的。”

      “怎么蒙的?”

      “你今日怎么这么多废话?”

      “不知道啊,”李幼澄也觉得奇怪,“我一见你就有说不完的话。”

      “……”

      程南无垂眸看到李幼澄鞋袜上的血迹,不再和她废话,加快了去惜言山庄的脚步。

      惜言山庄门口,杨絮正准备领着家仆去寻人,乐渝从外面回来,朝他摇了摇头。

      “小师弟你轻功最好,若是连你都没找到,那李姑娘会去哪里?”

      正焦急着,杨絮便看到一玄一白撑着湖色油纸伞款款而来,雨雾缭绕看不清样子。

      程南无走到大门口,李幼澄赶紧收了伞抖了抖伞面的雨水。

      下人们簇拥过来,准备接过油纸伞,李幼澄挥了挥手示意不用,她被婢女搀扶着往府邸走,看程南无好像并没有跟上来的打算,李幼澄回头问他:“你不进来吗?”

      乐渝已经握紧了手上的长枪,若不是杨絮拦着,他已经冲上前和程南无打了起来。

      程南无看二人一脸的肃穆,笑了笑,道:“我能进去吗?”

      李幼澄一瘸一拐的折回来,过去拉他:“你怎么就不能进来?”

      程南无迈了一步,红缨枪头便拦在他面前,乐渝一脸的此处不欢迎的表情,杨絮也冷道:“你想对李姑娘做什么?”

      看着三人对峙着,李幼澄率先打破了这种紧张的气氛,她护着程南无道:“杨公子,乐公子,这是我的朋友,希望你们能尊重他。”

      “朋友?你知道他是谁吗?”乐渝大声说道,“他是阿萨辛的人!”

      “我知道啊。”李幼澄依旧将程南无护在身后,把自己的态度表明清楚。

      程南无推开枪头,将鞋子放在她脚边,看着李幼澄道:“我就不进去了。”

      “那我也不进去了。”李幼澄汲上鞋,准备跟着他。

      程南无道:“你需要待在这里把病治好,我没钱也没有药材能够医治你,现在跟着我的话只有死路一条,等你病好了,一切水落石出了,还会像之前一样,你明白了吗?”

      看李幼澄一脸的不情愿,程南无又问了她一遍:“你听明白了吗?”

      “可是……”李幼澄刚想说什么,程南无并没有给她机会,一个手刀将她劈晕。

      此业务,程南无做的得心应手,非常熟练。

      程南无将李幼澄交给杨絮,“希望你们查的顺利。”

      乐渝从小便听说阿萨辛的人都是无恶不作的坏人,好不容易下山能够有机会为民除害,他总盼望着能够遇见一两个阿萨辛的人,叫他们见识见识他们正道人的厉害,挫挫他们的锐气。

      可这一路上竟是一些马匪强盗,没有一个能打的。

      如今眼前好不容易来了一位,大师兄却要自己一再隐忍,乐渝不甘心,看到程南无撑伞转身离去,不再顾什么,长枪直挑朝程南无心脏刺去。

      枪头和剑刃擦除火花,乐渝面色难堪,来者武功竟然如此高强,他承受不住这蛮横的力道,跳开一步,他所在之地被劈了一道深深的裂痕,下一秒,一名面带鎏银面具,身着黑色铠甲,手戴银甲的高大男子已经出现在乐渝身后,挥剑朝他脑袋砍去,乐渝偏头躲过,可是因为之前的跳跃,身体在空中,无法躲开。

      杨絮暗道不妙,小师弟的功夫是门中这辈中的佼佼者,又是初次入江湖,所以心气自然高一些,难免有些自负,不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这沉不下的性子也迟早会让他自己丧命,杨絮拔剑希望能够接下铠甲男子这一击。

      “走了,程阿灵。”

      “是,”程阿灵听到指令,马上将大宝剑收回鞘中,一手硬生生接过杨絮一剑,另一只手已经抓住了乐渝的扫堂腿。

      程阿灵将二人丢回府邸门口,动作干净利落,转身去追早已经消失的主人。

      “大师兄,这……究竟是什么怪物……”乐渝觉得此人武力高强的不可思议。

      “如果我猜的没错,根据江湖所描述的一切特征,这应当是阿萨辛的黄琮权主和他的戒灵。”杨絮一脸的凝重,他看了眼昏睡的李幼澄,心事重重。

      “想不到他们功夫如此了得。”乐渝不是个小肚鸡肠的人,自己技不如人,就甘拜下风。

      “能坐上这一方之主的,多少也有些过人的本领,黄琮既然在这里出现了,那么苍璧一定也在附近,这可能是阿萨辛的什么阴谋,”阿萨辛只在几个月前屠杀了梓城,随后便销声匿迹一样,江湖上没有任何动静,瀛洲各地这段时间里也都没有什么异动,杨絮总觉得阿萨辛派两位权主到这小小的宛城来是在计划着什么大的阴谋。

      还有这位和黄琮做朋友的李姑娘。

      倘若李姑娘今日所言是真的,那么宋知意抓这些姑娘有什么作用。

      只针对女子的怪异下毒事件。

      整座城池,只有惜言山庄这位女主人安然无事没有中毒。

      看似繁华的宛城,背后是否还埋藏了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宛城百姓对唐玉良莫名的崇敬。

      或许,唐玉良所说的全部都是假的,或许他只告诉了我们该知道的事情。

      唐玉良和宋知意这二人的真实身份。

      今日唐玉良莫名失踪半天……

      杨絮越想越毛骨悚然,他特意支开家仆,将李幼澄扶进山庄,回到房间里,小声道:“小师弟,你速去收拾行李,叫上安师妹,我们马上离开这里。”

      “好。”乐渝也不问为什么,按照杨絮的指挥去叫安亦。

      四人翻墙越过山庄朝山下的宛城奔去。

      山庄阁楼上,马婆婆恭敬的问道:“要派人跟着吗?”

      宋知意脸上看不出表情,但紧捏着围栏的手暴露了她的心情,她深吸了口气,“我只想和阿绯一起,就这样,过着安生的日子,他们都不给机会,总有人要来一次次的打扰。”

      马婆婆不敢吱声,面前这位主子性子阴晴不定,变化多端,她不敢揣测宋知意的想法。

      宋知意声音有些颤抖,她问道:“阿绯那边还顺利吗?”

      “一切都好,苍璧权主亲自动的手,她说材料准备的很齐全,想必以后玉良公子的脸是不会出什么状况了的。”

      “好,好,好”宋知意一连说了三个好,欣慰的笑了,“你帮我多照看照看阿绯,让他好好睡会儿,他为了这个破碎的宛城已经操碎了心。”

      “是。”

      “既然已经成功了,就什么都无所谓了,”宋知意的脸颊和脖子的交接处,出现了裂痕朝外扩散,但她并不在意,她挑眉道:“和苍璧说,宛城那边的人都杀了吧,一个也不要放过。”

      “那公子这边到时候如何解释”

      “那些痛苦的事情,陌生的人,就没有必要记住了,阿绯只需要记住能让他快乐的事情就行,他只需要毫无顾忌的做他自己想做的事情。”

      “小姐……”

      “怎么你还有事儿”宋知意一脸温柔的看着还未离开的马婆婆。

      “没有,”马婆婆突然觉得今天的小姐格外的平易近人,“只是觉得您似乎心情不错。”

      “当然,”宋知意眼底的笑意溢出,“马上要迎接一个崭新的生活,心底自然是欢喜。”

      杨絮一行人逃到宛城,城中人像平常一样做着生意,突然一个穿的很隆重的老翁拦住了他们,老翁拄着拐杖,颤颤巍巍道:“少年郎,来我的茶馆听听故事吧。”

      四人随老人家来到一个简陋的茶馆,老翁关上门,栓上了门,他闭了眼,又缓缓睁开,“你们想知道宛城的什么,我都可以告诉你们。”

      “一切。”

      老人家叹了一口气,“他们变成如今这样,是我们自己造的孽啊。”

      “这还需要从七年前说起。”

      七年前。

      一名少年背着书卷从书舍里出来,那少年五官凑到一块,极其难看,虽然下学了,但他手上依旧捧着书卷,走在路上,眼睛却未曾离开过半分。

      几个学生拦住了他的去路,少年才依依不舍的从书卷上挪开目光,看着周围一群人不怀好意的围着他,他低着头诺诺道:“有,有什么事吗……”

      几位学生让开一条道,少年抬眼看去,那是一个美丽的姑娘,只看了一眼,少年便迅速低了头,耳朵通红,眼神也四处飘散不知道看向何处。

      那姑娘声音莞尔动听,高傲的抬着头问道:“是你吗?”

      “啊?”少年愣住了。

      姑娘将东西从女婢手上拿出来,丢在他脚边,傲居道:“这情书是你写的吗?”

      少年本就不知所措,听到“情书”二字,更是身体的血液都凝固了,不得动弹,他红着一张脸,结巴道:“不,不,不……”

      “唐绯你听好了,”姑娘直接打断他的话,“你我家世处境不同,相貌也不般配,我劝你不要自取其辱,安分守己的好。”

      唐绯捡起地上的情书,看笔迹的确有些像自己的,但自己确实没有写过这个东西,他凑近闻了闻,“这是用上好的墨香书写的,光是这材质就需要花一两银子,姑娘看我穷酸样子,如何花费的起。”

      “思姑娘别听这丑八怪胡说。”朱恒从一旁的树后面跑过来,“唐绯平时就喜欢骚扰学堂的其他女学生,他就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像嫁祸给其他人,嘿嘿”朱恒憨笑了两声,“不知姑娘今日是否有空,我想请你一同吃个饭。”

      思姑娘一脸嫌弃的看着两人,趾高气昂道:“你们都让我恶心,离我远些,不要再打我的主意了,我将来是要嫁给神都的贵人的。”

      她说罢,众人簇拥着离开,朱恒邀请佳人失败,自然是将气撒在唐绯身上,他朝唐绯啐了一口唾沫星子,命令身后的打手们将他揍了一顿。

      一户小人家炊烟寥寥升起,到晚上,屋内燃了灯,又过了许久,窗户上的灯影熄灭,小屋的门悄悄的打开了,宋知意蹑手蹑脚的关上门,转身便看到披着衣服的母亲。

      她迅速将手上的东西藏到身后,干笑道:“好巧啊,娘。”

      唐母深深叹了口气,将手上热乎的包裹递给她,“何必等我们睡着呢?也不怕饿着阿绯。”

      “他今日又不回来了?”

      “嗯,马上就到秋闱了,阿绯想把时间都花在读书上。”

      “哎”唐母叹息道,“还是回来读吧,一个人在外面总让人不放心。”

      “娘,你又不是不知道爹……在家的话灯油又是一笔花销,您和爹的身体都不好,还得吃药。”

      见女儿执意如此,唐母也不好相劝,毕竟当家作主的还是宋父,“那你快去吧,路上小心些。”

      黑漆漆的街道上,一个小巷子里,墙缝中只透出些微弱的光,一名布衣少年借着这微弱的光正在奋笔疾书,四下很安静,只有夹杂着一些零零碎碎的其他声音的风声。

      夜已经很深了,大家都在熟睡,按照往常来说,宋知意应该来了,可到现在她都没有出现,不知道她是不是路上出了什么事。

      脸上的淤肿还未消去,为了不让父母亲看到自己这个样子担心,唐绯已经三天没有回家。

      突然两个人影朝唐绯走过来,是朱恒的家仆,他们一把架起唐绯朝另一个巷子拖去,家仆将唐绯丢到自己主子面前。

      深巷中,那倒在地上的女子衣衫不整,左脸红肿似乎是被打过,整个人似是脱了形,原本目光炯炯的眼睛白多黑少,她紧紧的咬着嘴唇,硬是不让自己发出一丝声音。

      唐绯柔弱书生一个,满眼猩红,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推开挟持他的家仆,冲上前,抬手就给了朱恒一个耳光,打的朱恒一个趔趄,从女子身上跌落在地上,眼冒金星。

      唐绯脱下外袍披在女子身上,将她紧紧抱在怀中,颤声道:“不怕了,姐姐,我在。”

      朱恒穿好裤子,咬牙骂道:“想不到你长的这么丑,姐姐到是长得不错,一个粗鄙的乡野村姑,娼妓嘴脸,能被小爷我骑是她的福气。”

      朱恒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他警告道:“你小子敢偷偷找人打我,”他踹了唐绯几脚恶狠狠道,“小爷我这次是警告,下一次你就等着给你全家收尸吧。”

      “这些是赏给你姐姐的。”朱恒随意丢了几枚铜板在地上,“伺候的不错。”

      朱恒朝唐绯啐了一口唾沫星子,带着家仆们离去。

      “这次查的不错,回去重赏你。”

      “好嘞,那就先多谢朱爷您。”

      深夜的街道上声音渐远,有人欢笑有人伤心。

      唐绯眼中的泪水早已经浸湿了脸颊,他无声的哭着,想要将怀中的女子融入骨髓。

      宋知意感觉四肢仿佛象散了架一样,浑身无力,她艰难地并上酸痛的双腿,抱胸蜷缩起身子,布满伤痕的手臂从怀中探出一个包裹,她颤抖的把它解开,里面的馒头还热乎着,却已经被碾的稀碎。

      “还热乎着,阿绯你快吃。”宋知意的声音很沙哑,她的眼角划过一行泪水,偏过头去,“算了,已经碎了,不能吃了。”

      唐绯再也忍不住,狠狠的扇了自己几耳光,放声大哭起来,他抓起宋知意手上的馒头,狼吞虎咽的往嘴里塞,一张嘴塞都塞不下了,“姐姐带来的,能吃。”

      “玉良公子的姐姐,就在他旁边被人凌辱,宋小姐为了不惊扰到玉良公子,拼死咬牙不出声,如果不是为了公子,小姐怕是当场就会咬舌自尽。”老人家讲的有些累了,杨絮倒了茶递给他。

      “二人姓不同,算是哪门子姐弟?”李幼澄一出声,众人的目光都望向她,她这关注点好像与平常人不大一样。

      老翁解释道:“宛城不比大都城,孤儿寡母日子难过,宋父膝下只有宋小姐一个,刚好缺一个儿子传承后代,于是和唐母一起搭伙过日子的。”

      “玉良公子的梦想就是能够去参加秋闱,高中后回到宛城做百姓的衣食父母官,能够为宛城子民做些什么,就算家中遭受到如此境遇仍是初心不改。”

      安亦问道:“所以现在宛城的一切都是唐玉良和宋知意的报复?”

      老翁将手中的茶杯放下,眼中混沌了许多,叹息道:“这样的遭遇并不是苦难开始的原因。”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5章 千容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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