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师不正经（竹马）》夏霁夜茶

2、被扔出门

　　杨露做好三菜一汤，陈金标也抱着儿子出来了，看见杨瑞还坐在门口，说：“把人叫醒，人都送过来了，你要饿死他啊？”

　　杨露一方面是确实对杨瑞没感情，一方面是重组了家庭，怕陈金标和婆家怪她，不敢对杨瑞亲近。现在她恨不得穿回五年前在他刚出生时就把这个累赘掐死，给自己脱解道：“我当初生下来时就说要把他丢掉的，我妈又不肯，说她养……”

　　陈金标专心抱着陈橙喂饭。

　　“真是个讨债鬼，当初就应该把你打掉。”杨露走到杨瑞身边，用力把他摇醒，没好气道。

　　杨瑞吓地抖了一下，睁开了乌黑的眼睛，瞳孔里倒映出杨露刻薄的模样。梦里的外婆和饭菜都烟消云散了，虚假的温暖瞬间消失。

　　“吃饭了！自己不吃别怪我饿着你！”杨露说。

　　杨瑞爬了起来，把玩具放回行李包里，往饭桌走去。

　　杨露给他盛好饭，往桌上一放，离他们十万八千里，说：“坐那儿。”

　　杨瑞自己去洗了手，爬上凳子，抱着白饭碗。

　　“妈妈我要吃那个那个！”陈橙嚷嚷着指着他想吃的菜。

　　“哪个？鱼啊？那个不行，妈妈得给你把刺挑了。”杨露夹了一筷子鱼肉到自己碗里，细心地挑出鱼刺。

　　“快点快点！”陈橙喊道。

　　“不急，鱼刺要慢慢挑，不然卡着喉咙可疼了！”陈金标哄道。“爸爸给你夹胡萝卜要不要？胡萝卜小朋友吃了会变聪明哦。”

　　“不要！我本来就很聪明，我要吃肉！”陈橙指着胡萝卜里的肉丝。

　　“好好好，爸爸给你夹。”陈金标哄道。

　　杨瑞抱着碗狠扒了一口饭，他是真的饿了，白饭也吃地下，眼泪却掉了下来，抽泣着却不敢哭出声，眼泪滴进碗里，和着饭一起咽了下去。

　　吃完饭乖乖地把碗推回去，把筷子放好，爬下凳子，往门口走去，在行李旁站着。

　　“晚上他睡哪儿？”陈金标问道。

　　杨露踌躇着，说：“只能跟橙橙一起睡了。”

　　他们家只有两个房间，大的大人睡，小的小孩儿睡。

　　“我不我不我不！”陈橙大喊着。“那是我的房间！我的床！我不要跟他睡！”

　　陈金标脸上显露出不快，杨露马上道：“那就让他睡客厅沙发吧，反正他小，也睡得下。”

　　“嗯。”陈金标的脸色这才缓和了下来。

　　杨露在沙发上扔了条毯子。陈金标洗碗去了，她就带着陈橙洗澡去了。

　　母子嬉闹欢乐的声音在房子里回荡着。

　　杨瑞在行李包里找出自己的小毛巾和睡衣，坐在旁边，等他们用完了卫生间，才走了进去。

　　外婆说要爱干净才是好孩子。

　　他自己拧开水龙头，放了点冷水打湿毛巾，认真地洗了脸擦了身体，换上睡衣，拿着换上的衣服往客厅的沙发走去。

　　陈金标一看他躺好了，马上就把客厅的灯关了。

　　杨瑞在黑暗中眨巴了下眼睛，小手抓紧了毛巾被，像只虾米一样蜷缩了起来。

　　下午睡过，他一时半会还睡不着，脑海中回想着与外婆在一起的时候。

　　陈橙也睡不着，在杨露夫妻回到房间后又从房间里出来了，他想看电视。

　　客厅的灯一打开，杨瑞就吓得坐了起来。

　　陈橙瞥了他一眼，找到遥控器把电视打开。

　　陈金标听到声音从房间里出来了，以为是杨瑞把电视打开的，还没走近就不高兴地喊道：“这么晚看什么电视！赶紧睡觉！”

　　“我不，我睡不着！”陈橙以为是在说他，犟道。

　　陈金标从房间走廊里出来，看见遥控器在陈橙手里，杨瑞蜷缩在沙发角落里，脸色顿时缓和了，看了眼墙上的挂钟，说：“只能看到十点半，十点半爸爸就关电视了！”

　　陈橙认真地点点头，但他其实根本不知道十点半是什么，只知道能看电视了。

　　陈金标说完就回房间了。

　　杨瑞也跟着看了会，感觉自己口渴了，看见餐桌上的水壶，就爬下沙发去倒水喝。

　　脖子上白色的古玉滑了出来，晃了一下，被陈橙看见了，他看了看自己脖子上的银制项链，觉得没有陈橙的古玉好看，就一把抓住古玉，说：“你这个石头是什么？”

　　杨瑞被勒了个踉跄，连忙抓着绳子，凑近了，说：“这个不是石头，是玉，不能玩。”

　　“我这个跟你换。”陈橙摘下自己的项链，说。“我这个是银子的，比你的石头值钱。”

　　这玉杨瑞从小就戴着，从没离身，现在挂的红绳也是他外婆亲手编的。杨瑞紧紧抓住绳子，说：“我不换！我不要你的项链！”

　　陈橙扔掉自己的项链，两只手抓住古玉符吊坠死命地拽，说：“我就要！给我！”

　　“不给！我不给！你放手！”杨瑞拼命拽住绳子，脖子上被绳子勒出了一道深深的红痕。

　　两人在沙发上打成一团球，翻来滚去，‘咚’地一声掉下了沙发，陈橙垫在底下，头磕到了地板，登时‘哇’地大哭起来。

　　“怎么了？怎么了？”陈金标夫妻听到儿子的哭声慌忙从房间跑出来。

　　陈橙坐在地上大张着嘴哭嚎，杨瑞坐在他旁边，手里抓着古玉，眼睛里也闪着泪花。

　　杨露心疼地把陈橙抱了起来，问道：“这是怎么了怎么哭成这样儿了？”

　　“是你打了他吗？”陈金标凶道。

　　杨瑞眼里滚动的泪花立马就落下了眼眶，委屈地瘪着嘴说：“我没有打他，是他要抢我的项链，然后就从沙发上滚下去了。”

　　杨露仔细地查看陈橙的伤口，摸到后脑肿起来的包后，两眼怒瞪着杨瑞，道：“他要你就给他啊！他是你弟弟！你跟他抢什么！”

　　“我没有跟他抢……是他跟我抢。”杨瑞抽泣着。

　　“乖哦，不哭了。”杨露抱着陈橙轻哄着。

　　看见爸妈都在责怪杨瑞，陈橙终于停止了哭嚎，抽噎地指着杨瑞，说：“我要那个项链。”

　　杨瑞下意识地要护住古玉，刚要抓住，就被陈金标大力摘了下来，喊道：“我不，这是我的这是我的！”

　　杨瑞抱住陈金标的腿，哭喊着：“还给我！还给我！”

　　但五岁的孩子哪儿争地过一个成年男人，古玉被陈金标放到了陈橙的手上。

　　“什么你的，弟弟要就是弟弟的。”杨露说。

　　陈金标一脚把他踹开，吼道：“再哭就把你扔出去！一点事儿都不懂！”

　　杨瑞被踹地倒在地板上，半天发不出声音，好一会儿才挣扎着爬起来。

　　陈橙抓着玉，坐在杨露腿上享受着父母的关心，得意洋洋地看着杨瑞。

　　“还疼不疼，不看电视了，回房间好不好？”杨露轻声问道。

　　陈橙玩着古玉，一会儿挂在脖子上，扣弄着玉上刻画的符咒纹路，一会儿摘下来甩着玩，说：“不好。”

　　“那就让他再玩会儿，以后你下午别再让他睡那么久了。”陈金标说。

　　杨露把陈橙放在沙发上，说：“他要睡我有什么办法？把他吵醒了他又要哭一顿闹一顿？”

　　“我先去睡了，明天还要上班呢？”陈金标打了个哈气，抓了抓头发，往房间里走去。

　　“嗯，你先去睡吧，我在这儿看着。”杨露说。

　　没有人管坐在地上擦眼泪的杨瑞，客厅里安静了下来。

　　电视里童言童语的动画片配乐欢乐快活，杨露陪着看了会儿也哈气连天，去了厕所。

　　陈橙又开始不安分了，跳下了沙发伸出脚踢了踢杨瑞，拿着玉坠在他眼前甩来甩去，挑衅地看着他。

　　杨瑞咬着小牙，乌黑的大眼睛狠狠地瞪着他，朝玉坠扑过去。

　　他气势汹汹的样子吓到了陈橙，陈橙手上一个没抓牢，古玉飞了出去，‘啪’地撞到了墙上，掉到地板上，碎成了几块，肉眼不可见的灵气从碎玉逸了出来，消散在空气中。

　　“你赔我的玉！那是我的！那是我的！你赔我！”眼睁睁看着玉被陈橙摔了，杨瑞气地狠推了陈橙一把，坐在他身上对着他的头左右开弓。

　　“妈妈！妈妈！妈妈救我！杨瑞要打死我了！”陈橙倒在地上，捂着头，吓得又哭又叫。

　　卫生间的杨露一听外头又闹起来了，马桶也蹲不住了，匆匆提起裤子，打开门，气冲冲地往客厅走去。

　　“妈妈救我！妈妈爸爸！”听见大人来的脚步声，陈橙喊地更起劲了。

　　“干什么！杨瑞你干什么！”看到陈橙被杨瑞压着打，杨露疯了似的大叫，冲到两人跟前，拎起杨瑞后领把他撕下来。

　　杨瑞眼睛通红，全力挣扎着，她一个女人还真有点抓不住。

　　陈金标睡下没多久又鸡飞狗跳的动静吵醒了，脸色黑成了锅底，杀气腾腾地打开房门，走到客厅，拎起杨瑞往外走去。

　　“放开我！放开我！”杨瑞被他拎着双脚离地扑腾着。

　　杨露抱着陈橙看着他们，惊道：“你要干嘛？”

　　陈金标打开大门，直接把杨瑞扔了出去，反锁了大门，道：“让你闹让你闹！”

　　陈橙的脸已经肿了起来，看着眼睛更小了，哭地一把鼻涕一把泪的，陈金标看着更来气，问道：“还打着哪儿？”

　　杨露上下翻了翻陈橙的衣服，问道：“橙橙，告诉妈妈，他还打着哪儿？”

　　陈橙哭着一通乱指。

　　“不哭了，橙橙是好孩子，爸爸帮你报仇了，咱睡觉去！让他待在外头被坏人抓走！”陈金标关了电视，杨露抱起陈橙，三人一起回了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