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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小人与纠葛(下) ...


  •   然后舍友开始和他“谈恋爱”,当然,这是单方面强制的结果。

      无元二零八七年,同'性'恋已经被大多数所接受。一个“女装大佬”,和一个被法学系所有成员一致加冕“喷子”荣誉称号的新生的组合,在云集了全国的天才——奇葩——或者也可以称为疯子——思想观念超前的帝都大学再普通不过。

      但是无论社会发展到什么程度,某些属于人类劣根性的东西——比如歧视、欺软怕硬之类的——如同永远与光并行的影一般,深深的隐藏在鲜妍背后——却从不安分,总是悄无声息地不懈鼓动人原始的恶欲,催发一些自以为是的莫名优越感。

      好在现在光明足够璀璨,起码可以让黑暗“规矩”,不会像千百年前某段昏暗蒙昧的岁月时那般肆意横行、无处不在。它只是更加浓缩,更加深邃,更加……难以捉摸,而且胃口很大、很大、很大。需要更多、更多、更多的祭品。

      后来苏惜颜对这个道理很有心得。

      不过现在的他依然还是一个傻白甜。众所周知,小白花黑化是需要条件的。所以啊,怎么可以怪我呢?苏惜颜偶尔的回忆时感概。

      在那天后,对方先是用那天的照片威胁他从宿舍里搬出去和自己同居,然后噩梦开始了:

      每天的服装搭配必须由他决定。手机上频繁地发消息询问接触的人、正在做的事,如果不能及时回复就会有所谓的“惩罚”。晚上翻看他的聊天记录和社交信息,盘问他一天的行程交际——对于这一点苏惜颜尤为不能理解,明明他在自己身上装了窃听器——而且从没避着他做这种严重侵'犯隐'私'权的事!在出租房的时候他甚至不予许苏惜颜穿衣服!

      若只是这些还可以认为是单纯的霸道、控制欲强,但是如果粗暴地性'爱、语言羞辱、时不时的虐打成为家常便饭,就不得不联想到法律了。

      有几次苏惜颜觉得自己快要死掉了,这个时候胡盛才会清醒过来,然后急切的抱着他说“对不起”,却不会将他送去医院——也许是害怕医院看到自己身上的伤痕会报警吧。苏惜颜冷冷地想。

      他的性子温软,甚至有时说的上懦弱,胡盛的强势与密切的关注不可否认的给了他一些安全感。他最初甚至说服自己忍受他出于灰色童年经历最害怕的疼痛,没有什么别的感天动地的理由,只是因为胡盛眼中的懊恼和自责浓烈地几乎将他灼烧,这让他感觉到自己是被在乎和需要的。而且除过这些以外,胡盛对自己其实挺不错。

      尽管大多数时候胡盛让他觉得害怕,但是他的的确确感受到了那刻薄、暴力的外表下某些近似温柔的情愫。而他从小就渴望爱,所以哪怕是畸形的,他也难以拒绝。他很想被爱着。超乎常人的想。这是一个软弱的人唯一的固执。

      于是他决定试着让自己去爱胡盛。愚蠢又盲目,注定头破血流,然后溅彼此一身滚烫的红,再深深烙印在灵魂,不得安息。

      爱可以让人包容,他想,如果他爱他,也就可以接受他的那些坏习惯了,然后教他慢慢改掉。后来他为这个想法付出了惨痛代价,不过好在拉上了陪葬品,于是也没有特别糟糕。

      对于他的转变胡盛并没有如他所想的放松,而是更加疑神疑鬼。后来的日子很累,每天单方面的争吵让苏惜颜疲惫又无力——他根本不听我说的,所有的都是他的想象,却非要强加于我。

      那些本就晦涩的“爱意”愈发稀薄,直到再也感觉不到。又一次惨烈的事后,苏惜颜看着镜子中憔悴不堪的人身'上青青紫紫的淤青,心中委屈而失望。

      疼痛总令人清醒,哭过之后,苏惜颜坐在地上,将后背贴在瓷砖上默默地想:

      他需要的只是一个泄'欲工具而已,他从来都只是将他看成一个宠物。他们甚至从不是平等的地位,他甚至不会顾及自己是“人”……就这样,他却奢求这个时代最可笑的“爱”。

      必须要离开他。离开这个疯子。

      清醒过来以后支持他考上全国第一学府的脑袋开始正常运转,二零八七年,关于强'暴的法律已经相当完善,他身'上的痕迹和手机上的聊天记录足以让他未来不算短的时间内都不太安生……但是真的要这么做吗?

      苏惜颜甚至已经想到随着自己报案而报道出的新闻标题——

      #震惊!国内第一学府竟然发生如此事件!

      #某大学生被昔日同学强迫女装并威胁保持性'关系

      ……

      在所谓“公'开、透'明”的审理环境下他几乎没有任何隐私可言,不到半天……不,甚至一个小时,他的所有个人资料都会被扒得一干二净。那些虽然都不是什么见不得光的东西,但是不代表他可以容忍他的信息被人一点一点掰碎了“剖析”,公之于众,他的遭遇会成为别人在现代快节奏网络生活中一闪而过的笑料——如果没有人继续深究或者挖掘后续的话。

      即使这样,也不妨碍身边的人重新“认识”他一下。

      还没到万不得已的那步,他也许不必采取这种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最佳”手段。

      未来在这里无声无息地彻底偏离轨道,驶向万劫不复的深渊。

      唯一的乘客和列车长都没有察觉。

      乘客依然手握尖刀,呼朋引伴,挑开濒临崩溃的列车长最后一颗、摇摇欲坠的衣扣。

      ……

      无元二零八七年九月十九日,狭小的出租屋充斥着浓郁的汗味、还有某种事情之后的浑浊气息。苏惜颜仰躺在床上,身上青紫□□密布,腿部时不时抽搐。床单上血迹斑斑,浸透着黄黄白白的液'体,不难看出他的凄惨遭遇。

      苏惜颜双眼空洞,瞳孔涣散,表情木然,像一个被玩坏的破布娃娃。泪已经流干。所有的纯白破碎,溅成污浊。

      胡盛、吴国良……王涛。

      我一定会让你们付出代价的!

      ……

      ————

      “所以,苏惜颜因为和胡盛提出分手而激怒了对方,然后……”师滉年顿了顿,继续道:“……胡盛就找自己的跟班和想要讨好的二世祖一起轮x了他……?”这什么逻辑?
      “现实远比小说可怕的多,”孟南柯凑近师滉年,一条胳膊从他背后绕过,构成一个半搂的姿势,提笔划掉了三人的名字,“小说需要逻辑支撑,现实无论再怎么荒诞,只要发生了就是真实存在。
      “苏惜颜或许曾经是个好人,但是根已经烂了。以前他温和懦弱,善良对于他的作用更接近自我保护,而非道德约束。弱者啊,如果不‘善良’,就会很可恶。他对于这点应该很有解悟。所以除了小时候的经历,其他大部分时候他过得其实很不错。
      “但是一旦他有了能力,他就会立刻身化‘恶人’,不惜以别人的血肉喂养自己的贪欲。
      “世界上有很多恶人,且大多过去凄惨,但是那无法洗去他们的罪孽。
      “报应不予许,因果更不会允许。”
      “无论是谁,无论是什么原因。犯了错,都是要受到惩罚的。”

      师滉年没有接话,并且感觉他最后一句格外有深意。

      孟南柯见他凝眉沉思的样子,突然将头放在他的肩上,就这么小憩起来。

      与他的自然而然相比师滉年则浑身僵硬,孟南柯冰凉的发丝蹭着他的下巴,脸埋在颈窝,却没有活人的体温、呼吸和柔软的皮肤,而是一种粗粝的纸质的触感,质量也非常轻。孟南柯坐在他旁边,倾过身'子将他虚虚环住,一动也不动,一点生机也无,像寄居在里面的灵魂已经离去,只余下一具空壳。

      或许在别人看来他们的姿势十分亲昵甚至暧'昧,但是师滉年却只觉得不自在,以及不太想承认的担忧与无措。孟南柯从来没有这么虚弱过,周围的鬼火小得几乎看不见,病殃殃的,没有了平时凌厉的气场,整个人显得无害又脆弱。神奇的是即使这个姿势,宽大的尖尖的孝帽居然也没有蹭掉。

      “嘿,孟南柯……?”师滉年收起生死簿,迟疑着唤道,伸出一只手想要推开他,但在看到对方紧锁的眉时不由停下了动作,于是那只手便似迎似拒的搭在了孟南柯肩上。

      将“伤患”放在光的床板上似乎不太厚道,师滉年想,于是他把孟南柯留在了自己床上并盖了被子。整个过程没费多大力气,不过做这些时师滉年有种化身小女孩照顾洋娃娃的错觉,可能因为对方过于精美和轻巧的缘故吧。

      洗漱一番后,师滉年也钻进被窝,明明躺着一个“人”,里面却一点温度也没有,有种说不出的怪异。

      师滉年犹豫了一下,将旁边的纸人揽过来紧紧抱住,像在分享自己的体温。被子不再漏风,渐渐染上温度,舒服的令人喟叹。

      这是他们距离最近的时候。感官上并不愉快——纸的质地粗糙、僵硬,无时无刻不在叫嚣自己的非人感——但是非常满足。如果对方不是生死不明的状态也许还会有心安。

      孟南柯经常不着调,不过总是最冷静而理智的那个,任何时候都能做出最好的判断与抉择。他强大得不容质疑,但是相当坚守原则,富有正义感和怜悯心,却不会让那些成为他的负担和干扰——同时还不具有属于长久岁月消磨的疲惫感和孤寂,他热爱人间,并为此欢喜,仿佛一草一木都是他久别重逢并且未婚的初恋情'人。于是他总带着一种纯粹的喜悦与憧憬,一种不属于游走黑暗的明媚感,灿烂却不至于烧灼,给人克制又毫不吝啬的安全感。

      但是现在……不,应该是最近,他的状态越来越差了……

      师滉年胡思乱想着睡去——在孟南柯身边他总是容易睡去——这对于一个长期失眠并且排斥药物的人简直就是福音。

      ……

      夜渐深,宿舍里轻轻响着师滉年平稳的呼吸声,整个空间显得格外静谧。

      黑暗中,被紧紧抱住的青年缓缓睁开异色的眼,绮丽的面容在鬼火的映衬下鬼气森森,散发出阴冷的侵'略'性,宛如一只即将进食的艳鬼。

      他用尖长而锋利的手指,轻轻掰开揽在自己腰间的手,然后缓缓坐起来。

      他低头看着熟睡的人,眼神冰冷晦涩,难以捉摸。

      他将少年侧着的身'子放正,摆在床中央,然后他跨'坐在少年身'上,用两个膝盖分别压好对方的手臂,以防止对方因为挣扎而影响接下来的事。

      他伸出手——或许被称为利爪更合适——优雅而漫不经心地将危险的指尖轻轻放在了对方闭着的眼睛上——动作是那样的挑'逗暧'昧,宛如调'情一般甜蜜缱绻——以至于让人意想不到接下来的事——

      他毫不迟疑地将指尖伸了进去。刺入对方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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