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7、第 8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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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话间，副将进来递了个纸条给李恬，纸条上写的是杜飞膺正在打探他们随行人马数量，恐有变，望快走。
看来杜飞膺和谈不成，起杀心了。
他们此行回洛阳只带了几千兵马，跟杜飞膺硬碰硬必然要落下风，白白送命也不是不可能，李恬立即下令开船。
“现在走，那流民头子会不会认为我们心虚？”副将道。
没错，刚不欢而散他就急不可待的跑了，不正是心虚么？
“杜飞膺对我有些了解，不管是派大军来追，还是派刺客暗杀，他都要时间准备，眼下顺风顺流，正是走的时候，过了荆州界，他好歹要顾忌一下江东。”
“是！”副将得令，退了下去。
“宜卿，过来。”卫愔道。
他提笔蘸墨，“蘼芜君跟谢翊应该也在去洛阳的路上了，我写封信给他们，若能碰上，就一起回洛阳好了。”
“谢翊也要去洛阳？”
“嗯，他不能再在江东呆下去了，朱昊不杀他，江东那些臣子也不会放过他。说到底，张琬是因他而死。”
张琬在江东的名望无人能及，被杀时，江东虽鲜少有人敢站出来为其正名，但对刽子手朱冲、谢翊的愤恨不比对杀父仇人的少人，朱冲在时，尚能压制住这仇恨，朱冲一死，朱昊形同虚设，谢翊就是众矢之的，召他回洛阳，才能保全他。
这事还是因李恬而起，能为谢翊做些事，他求之不得。“等谢翊回到洛阳，就把江东相关事宜都交给他，怎么样？”
“自然是好。谢翊生长在江东，他所做的一切，也都是为了江东。”
将出荆州界时，杜飞膺的杀手追了上来。李恬暗暗松了口气，还好是杀手，要是大军出动，可就难应付了。
不过杜飞膺派来的人个个身手不凡，全船戒备的情势下，仍有高手闯入船舱，恶斗声把熟睡的卫愔吵醒，他去开门，门口坐着提剑的李恬。
“宜卿是专程来保护我的？”
打斗声又近了些，李恬起身拔剑：“令期去睡吧，我不会让任何人打扰到你。”
“好。”卫愔退回房中，关上门。还没来得及躺回到床上，门外一剑割喉，鲜血喷洒得到处都是，接着是长剑入鞘，李恬又坐了下来。
卫愔坐在床上，看门纸上映出的人影一动不动，满足的幸福感盈溢了整个胸膛。
李恬这个人啊，一旦认准了，果真是不会回头的。
一夜过去后，士兵们把敌我双方的尸体拖到船头，一一排列，杜飞膺派来的死士有几百人，现已全部清理，未有活口。
李恬在另一头的尸体丛中发现张熟脸，他忐忑的走过去，一动不动的看着那张脸。
“大将军？怎么了？”
“他叫什么名字？是哪里人？”
副将问了一圈，道：“这士兵名叫樊丛，是临海郡人。”
征战十几年，李恬早已不是从前那个爱伤心爱哭的孩子了，他很清楚，有战争，就有人死去，敌方的人会死，他的人也会死。
可是，在这名士兵死之前，他偏偏知道了他有一个牵挂多年的青梅竹马，还知道天下太平后，他要回去找那女子，亲眼看看她过得好不好。
李恬强忍住胸口的痛意，让人用白布把死去的士兵们盖住，好好安葬。
“那些死士也都好好安葬了吧。”
“是！大将军。”
李恬走到船栏杆前，目之所及，浩浩江水，奔流不息。他掏出竹笛吹奏，头一次连贯的把整首曲子吹完，头一次笛声里吹出了他自己的情绪。
哀戚、空茫。
笛声传到船舱里，顾采白与卫愔道：“这笛，是令期教的么？”
卫愔打开窗户，循着笛声寻找船头李恬的身影，找到他了，卫愔眼睛里跟着泛上一层雾。
“我没有教他悲伤。”
离开荆州界，一路平安。水路换陆路后，他们跟谢翊、殷见桥会合上，那年在江东，李恬跟谢翊仅有几面之缘，如今一看，谢隐跟卫愔有几分相似，不是外貌上的相似，是那种由内而外的从容不迫气质，这方面的相似度，远超卫悕。
“李大将军，好久不见。”谢翊微微笑道。
谢翊这一笑，有种浮浮沉沉十几载，皆付笑谈中的豁达，卫愔说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江东，大业未成，哪能真正豁达呢？
李恬的歉疚感又深了一些，他抱拳道：“谢长史，当年之事李恬还未谢你，回洛阳后，我再好好谢你。”
“大将军不必挂怀，当年若不是你，我也没机会除掉张琬。我们是互帮互助。”
“哎呀，过去的事你们就别反反复复说了，还是想想回到洛阳后，去哪里接风吧！”殷见桥预见他们会没完没了的客套下去，赶紧打断。
“说的也是，从羽还没去过洛阳。”卫愔道。
见李恬面露惊讶，谢翊道：“当年我虽与愔哥、悕弟一同读书，但是在河东，也只读了三年，三年过后就随母亲去了建邺。”
“原来如此。”
顾采白跟小童来给卫愔送药，殷见桥见到他二人，眼睛都直了，顾采白淡然的行了个礼：“小师叔。”
殷见桥立马防御性抱胸：“沧浪林里的那些东西我可没乱动啊！”
顾采白：“……”
徒弟拉拉顾采白的衣角，状似耳语，实则全屋人都能听见：“师父，他一定动了。”
殷见桥翻了个白眼。
顾采白让徒弟止声，“那些东西师门中人皆可看阅、使用，小师叔不必心虚。”
殷见桥白眼翻上天，他勾住顾采白脖子往外拖，对众人道：“我跟师侄出去聊聊家常，你们也聊聊家常啊！”
把顾采白拉到驿站外头，殷见桥上来就弹他额头，顾采白起初没反抗，孰料殷见桥弹上了瘾，完全没停下来的意思，顾采白额头上噼里啪啦的，他便往边上一闪，殷见桥往前一倾，撞到了树上。
殷见桥头上直接撞出了个大包。
“小师叔何故如此？”顾采白摸了摸额头，非常痛。
“你还问！你说，壑清术的事你是不是没跟我交待清楚？”
“原是为了这件事。小师叔，此事已成定局，也已结束，你还是不要再追问下去了。”
殷见桥哪肯罢休，他堵住顾采白去路：“别的你可以不说，你就告诉我，壑清幻境里令期最后如何了吧！”
“小师叔跟卫尚书相处日久，没给卫尚书卜过卦么？”
殷见桥眯了眯眼：“看来是真的。”
“小师叔舍不得？”
殷见桥露出不可捉摸的笑，并借机又弹了下顾采白的额头，“傻师侄，我跟你师父不一样，跟你才一样，无挂无碍，无伤无痛。不过卫愔是个妙人，他不在了，这世上将会少很多乐趣。”
“小师叔可真是天底下顶顶无情的人。”
殷见桥哼了哼，往回走：“采白，别忘了，我们是阆风派门人。”
到达洛阳前的最后一个驿站，众人见到了卫悕。他站在驿站门口，身后只跟了一名随从，谢翊最先看见他，急呵停车。
“悕弟！”
谢翊跳下车，一把抱住卫悕，十几年不见，两人兴奋不已，亲密程度不亚于亲兄弟。卫愔也从马车上下来，卫悕见到他，恭恭敬敬行礼：“兄长安好。”
“你们同我来一下。”
卫愔把卫悕、谢翊带到李恬他们能看见的墙角，两个弟弟规规矩矩的听他说话，听着听着，忽震惊的抬起头，卫愔嘴巴简短的动了动，两人不肯相信的抓住他胳膊，反复确认，卫愔反复点头。
李恬看懂了，卫愔是把自己的寿数告诉了他们。
这件事别说是卫悕和谢翊，他到现在都不能接受。
兄弟三人在墙角站了很久，不知情由的驿丞出来找卫悕，道他吩咐置办的酒食已经妥当，是否要立即开席。
卫悕跟谢翊毫无食欲，卫愔则让驿丞照常开席。
这一顿饭除了卫愔，所有人都食不知味，饭后卫悕走到李恬身后，低声约他到驿站后的相见，李恬放下筷子，随即跟了上去。
作者有话说
第87章 第 87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