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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1、第 81 章 ...

  •   当着下属的面,说一个男人“不行”,比当众扇他耳光还侮辱人。而李恬多年来过于洁身自好,给这“不行”的结论增添了无限大的遐想空间。

      对于李恬的私生活,没人不好奇,他初任建威将军职,军中乌烟瘴气,跟风爱男色的大有所在,见了相貌上乘的李恬一个个蠢蠢欲动,打听到他不近女色后,恨不能剥光了躺他床上,但李大将军,男色也不近。

      现如今,洛阳军容军纪今非昔比,麾下将领再好奇李恬的个人问题,也不会无端揣测,更不会对他有非分之想。尤其是关外长达十个月的奔袭作战,让他们看到这位文质彬彬的将领,穿起战甲提起刀后,可比野狼还凶悍。

      见识过李恬千面风采的副将们可不觉得李恬会任由旁人说他“不行”。

      李恬无动于衷的喝着酒,杜飞膺一拳打在棉花上,自觉无趣,随手抓着个美女让她去给李恬敬酒:“一个个眼睛都瞎了吗?没看见李将军没人服侍吗?”

      “杜兄。”李恬起身,同时拍了拍衣裾,轻描淡写道:“近不近女色跟此战无关。我再奉劝杜兄一句,古来酒色误国者比比皆是,大敌当前,杜兄可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说完,李恬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顾羡及众副将也跟着离席,丝竹声骤停,陪侍的美女不知所措的呆坐在空空的席面上。

      荆州众人尴尬的喝酒,企图用酒杯遮住挂不住的老脸。
      杜飞膺不觉有多丢人,原以为李恬没变,这么看来还是变了,若是过去,李恬不会当众让他下不来台。

      想罢,杜飞膺撂下酒杯,撇下众人,去追李恬。
      李恬没走远,杜飞膺在后头喊:李兄留步!

      李恬没停但速度慢了下来,杜飞膺追过来,正儿八经道歉:“李兄,你大人大量,可别把我这个俗人的酒后胡言放心上。”

      李恬草草回礼:“那杜兄就先去醒醒酒吧!”

      杜飞膺吃瘪,没再跟着李恬,心里愈加确定李恬跟过去不同了,再拿他开涮恐不会有好果子吃。
      隔日李恬取道西去,杜飞膺又亲自来送他,昨天的不愉快李恬好似都忘光了,临上船前,善意的叮嘱杜飞膺:“杜兄,朱冲能征善战,望你珍重。”

      这句关心的话让杜飞膺真正忆起当年同甘共苦的日子,李恬保护他们一路南下,山穷水尽后,又给他指明道路,才让他有了今天坐拥荆州的好日子。

      虽说乱世无真情,可面对李恬这么一个挑不出刺的完人,杜飞膺还是有几分动容。

      “李兄!”杜飞膺叫住正上船的李恬,李恬回过头,他三步并两步的迈上船梯:“我杜飞膺虽是流民出生,但大丈夫有志不看出生,我当年不让你走,的确是想要跟你共创一番事业,昨天为难你,也是报你当年不告而别之仇。”

      李恬无语,想给他一拳,看看船上船下都是人,就给他点面子吧。

      “李兄,隔了这么多年再见到你,我是打心底里高兴,我知道你不是个爱记仇的,等两边战事完了,我们喝个不醉不归,怎么样?”

      李恬给了他肩膀一拳:“好酒备着,美女就不必了。”
      大军启程,溯流而上,直奔成都。

      伐蜀大军离开荆州后,江东战线同步拉开,由坐镇洛阳的卫愔亲自指挥。赵贲南下后,朱冲果然坐不住,亲自率大军北上,与赵贲死战;杜飞膺得知朱冲北上后,一度要去偷袭江东,田望雨好说歹说,才没让他坏了计划,全力堵西南和长江线。

      仗一个月接一个月的打着,江东一线,负多胜少,巴蜀一线,高歌猛进,连攻数城。
      进入蜀境后,李恬便派出人手打探顾采白的下落。第二个月渐渐有了消息,而巴蜀那头,则派了人来求和。

      求和代表是李恬的老相识,乐旷。

      清晨雾蒙蒙的江面上,乐旷乘小舟而来,一划桨蓑翁,一随扈,连个持剑的人都没有。知道的,当他是来和谈,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投诚来了。

      小舟靠岸,晨雾也散开,乐旷在蓑翁的搀扶下跨上岸,岸边等着几个士兵,是来迎接他的。

      迎接的人不是李恬,让乐旷有些失望,虽然今时不同往日,他仍期待着李恬会以私人身份来迎接他。李恬没来,在他看来,就是弃往日情分不顾了。

      乐旷由失望转为难堪。他总想与李恬成为彼此间最重要的朋友,十几年过去了,李恬作为朋友在他心里始终占据第一的位子,他在李恬心里,恐怕不是这样。

      进入大营,那几个士兵没有立即带他去见李恬,而是在各营之间绕来绕去,齐整的军容让乐旷紧绷。他明白了,这是李恬要让他知难而退。

      来到主帐,李恬跟顾羡站在帐前,让乐旷有一点儿释然。
      “好久不见,仙舟。”李恬道。

      乐旷目不转睛的注视着李恬。太久没见,他以为李恬会跟自己记忆里的有很大出入,起码是风光无限的样子,可眼前的人,除了眼神和脸庞比过去更加坚毅外,并无太大变化。

      他苦笑着闭了闭眼,问着自己都觉荒诞的问题:“宜卿,我变化大么?”

      李恬比过去任何时候都在意乐旷,因为他是巴蜀难得的有识之士,更是他重要的朋友。成都一别后,各为其主,几乎没有联络,今日一见,风霜潦倒。

      过去的乐旷意气风发,眼前的乐旷散发着一种妥协的沉稳。

      “仙舟永远是我认识的那个仙舟。”这话出于真心。不管他跟乐旷是否志同道合,也不管他们现在是敌人还是朋友,提起乐旷,他首先想到的永远都是那个独自奔向雁门的少年。

      “宜卿在洛阳呆久了,难不成也学会打官腔了?”乐旷开了个玩笑,李恬却笑不出来,他请乐旷进帐,并屏退了包括顾羡在内的所有人。

      大帐里,只有他们两个,什么话都可以说。

      乐旷明白他的用意,李恬是在保全他的颜面。他应该感激他的,但他做不到,无论两人身份有了多大转变,他总是无法从过去走出来,总是一厢情愿的认为李恬需要他,多过他需要李恬,可事实上,李恬最低谷的时候,也从未需要过他。

      当初要不是卫愔横插一脚的话,李恬也许就会需要他了。

      “宜卿,我此行目的你都知晓,我们又是旧相识,就不兜圈子了。如今朝廷由卫氏把持,比起来路不明的小皇帝,公孙龄才是货真价实的皇室宗亲,他即帝位名正言顺,并未僭越。”
      该来的还是来了。

      李恬给乐旷倒了杯茶,单手递与他,乐旷以使臣之礼接下这杯茶。在他饮下这杯茶时,李恬笑着道:“仙舟仅凭这几句话就要我撤军吗?”

      乐旷顿住,任凭茶水的口感有多好都喝不下去了。

      “我不是让人带仙舟先去观军了么?仙舟看过我大军军容后,还以为区区‘名正言顺’就能把我打发了么?”

      话中似透有转机,乐旷半信半疑。来时公孙龄确实许下重诺,以他对李恬的了解,他并不觉得能收买得了李恬。

      “我身上有陛下的亲笔信,只要你投诚,官职、爵位、封地任凭你选。”他口中的“陛下”是指巴蜀皇帝公孙龄。

      “这些朝廷也能给我,且只会比公孙龄给的更多更好。”

      乐旷看了看帐帘,确定不会有人突然闯进来后,复述陈词:“陛下愿与你划江而治。”

      李恬脸上并无喜色,他严肃道:“仙舟,我不管公孙龄怎么想,我只问你,你同意分裂社稷么?”

      纵使乐旷心里排第一位的是乐家,他仍然坚信,沧海桑田,日月轮替,乐旷济世救民的抱负一直都在。

      乐旷从袖中掏出公孙龄的亲笔信:“信在这里,如何处置由宜卿决定。”
      李恬没有接那信,固执的问乐旷:“回答我,分裂社稷,你同意么?”
      “事到如今,我同不同意又能改变什么?你会撤军?还是饶我一命?”
      就着乐旷的手,李恬把那封信撕成四瓣:“你什么都改变不了,但是我会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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