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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投怀送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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撞“鬼”了怎么办?当然是赶紧跑。
成澈头也不回地朝村子里狂奔回去,撒丫子前倒也没忘记把锄头和竹篓都捎上。家里的小鸭子们还嘎嘎待哺呢。
成澈没有看到的是,待到他跑出近百米外时,从那棵柳树葱葱茏茏的树冠里,“扑嗵”一声轻响,跳下来了一个身影。
是那白裙子女人。
她微微眯起眼,凝视着成澈渐渐远去的背影。狂风将她的长发吹得在空中乱舞起来。
“好熟悉的铃声……那个男人,我好像见过?”女人拂开脸颊的凌乱发丝,喃喃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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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家老宅的院门由沉重异常的铁栗木制成。成澈气喘吁吁推开那扇笨重大门,发现院子里静悄悄的,空无一人。
原先晒在地上的苞谷和辣椒已经被收了起来,用塑料布裹着堆在廊檐下的墙角。小鸭子们仍然在关在竹篱笆里,从猪圈那边正传出隐约的嘎嘎声。
“爷爷奶奶,我回来了!”成澈喊。
静悄悄地没有任何应答,几间厢房和厨房的门都敞开着,里面看不到半个人影。
去邻居家串门了吧?成澈想。
总之,既然已经进了家门,那就安全了。
就像小时候夜里睡觉,一旦不小心把脚丫子露出被子外,就会感到房间里瞬间到处飘浮着鬼魂,但如果马上把脚缩回被子里,安全感就会油然而生。家门和被子一样,都是隔绝危险的“结界”。
成澈的神经一下子放松起来,他不再去深想河边的怪事,把锄头放到廊檐下,拎着竹篓去了猪圈。
竹篓倒提起来往围着小鸭子们的篱笆里一倒,扭缠成一坨一坨的蚯蚓就成了小鸭子们的腹中物。
鸭儿们吃饱了,成澈却乏了。
之前的午觉只持续了半个多小时就被项宇吵醒,本来就没睡够,再加上刚才在河边的惊魂遭遇,成澈觉得自己急需呼呼大睡一场,来恢复明显余额不足的精神气。
他转身进了偏房。
天空仍然阴沉沉地,雷声也继续轰隆隆,但就是不下雨。
好在山雨欲来前的满楼风十分凉快,适合午睡。
躺在山毛榉做成的床上,闻着幽幽木材清香与外面大风从虚掩门缝中吹送进来的湿润泥土气息,成澈很快睡着了。
他做了个梦。梦到自己身处海边。
梦中的自己脸庞青涩,是16岁时的模样。
16岁的成澈,伫立在4年前盛夏的海滩上。
天空很蓝,大海也是蓝的。海风湿咸,海鸥发出尖锐的“欧、欧”声在碧海蓝天之间盘旋,海滩上除了自己外,空无一人。
海滩上的沙子松松软软,在这里练习breaking地板舞的头顶地动作,就不会那么疼了。
梦中的成澈很快高高跃起,在空中翻转身体,然后“咚”地一声头朝下栽进了沙子里。
同时双腿挺直在空中摆出V字型,双手也酷酷地比出peace&love的手势,做到这里,一个在地板舞里被称为“终极大招”的高难度动作就完美达成了。
“阿育,来喝点酸奶休息吧。”一个温温柔柔的女声忽然响起。
成澈脑袋立在沙子里,低低的视线看到一双赤luo着的白皙双脚轻轻踩在沙滩上,正朝自己走来。
“酸酸,你又偷看我练舞?”成澈双手支撑着沙滩,一跃而起,恢复了正常的站姿。
他朝酸酸看过去,只看到了她身上穿着的白色连衣裙,还有她手里拿着的一杯酸奶,却完全看不清她的脸。
她的脸笼罩在耀眼的阳光中,朦胧一片。只有黑色的长发在她脑后随海风飘舞。
“只有看看你跳舞,我才不会那么难过呀。”酸酸走到成澈面前,用左手把酸奶递了过来。
成澈接过酸奶,不小心碰触到了她的手腕。她的左手手腕光滑白皙,没有任何瑕疵。
这时成澈忽然发现,就算酸酸已经立在了自己眼皮下,自己还是无法看清她的脸。
“酸酸,这里那么亮,我为什么却看不到你的脸?”
“因为……因为我是一只鬼呀。”
成澈的瞳孔蓦地放大了,4年前海边的“酸酸”朦胧一片的脸部忽然清晰起来,变成了刚才在河边见过的那个白裙子“女鬼”的模样,张牙舞爪朝着他扑了过来!
“呼……呼……”成澈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大口喘着气。
冰凉的汗水沿着脊背慢慢淌落,是刚才那场噩梦的产物。
成澈快速扫了一下屋里的物品——暗旧的花梨木桌椅、古朴的藤条箱,还有被烟火气熏得发黑发黄的蚊帐。
还好,这是在安全的家里,不会像噩梦中那样,忽然蹦出个“女鬼”。
这时,忽然床尾一个幽幽的女声响起:“成澈……”
那是个年轻的女孩子声音,绝对不属于自己奶奶。
但这家里除了奶奶之外就是爷爷和自己,哪来的年轻女孩?
成澈一个激灵,猛地扭头往床尾一看,瞬间魂都飞了——只见一个白色身影静静伫立在床尾边上,长长的黑发披散在脸前。
河边的“女鬼”追到家里来了吗?!
成澈下意识往后缩了一下,“咚”一声撞到了床头。
“哎哎哎,你该不会把我当成鬼了吧?”白色身影伸手按亮了电灯。
屋子里瞬间亮堂起来,成澈这才看清,不是昨天河边的白裙“女鬼”,而是村长老田家的女儿,田裙芳。也穿了身白色吊带裙。
村长老田一家是神水村唯一的一户外来人口。
因为村里每年都莫名其妙死好几个女人,没有村民愿意主动当村长担责,县里只好从其他乡镇把老田调任过来补漏。
老田妻子早逝,家中只有一个独生女田裙芳,他本来是把女儿留下给爷爷奶奶照顾,独自到神水村赴任的。
但等到田裙芳上完技校出去打工几个月后,这对父女就在神水村团聚了——是田裙芳自己找到村里来的。
老田可吓坏了,神水村出了名的邪门,唯一的宝贝闺女要是也跟村里女人一样莫名横死了怎么办?
然而任凭老田怎么劝、怎么唬、怎么骂,都没能把田群芳赶走。
为什么田裙芳宁可冒着横死的风险,也要住进村里来呢?
按照成奶奶的说法,田裙芳是在外面犯了大事被人追杀,走投无路只能逃进深山避祸,不是个善茬。
其实,成澈昨晚摸黑进村时,就跟这位“不善茬”碰过一次。
昨晚他提着行李箱刚走到老宅大门的路灯下,忽然斜地里闪过一个黑影拦住了去路。
来人正是田裙芳,她穿着皮短裤加露脐背心,齐刘海下画着妖艳的眼妆,戴了夸张的大直径美瞳,涂成血红色的嘴唇一张一合地问成澈:
“卧草,哪来的辣弟,长得跟明星似的!辣弟,你是咱村的人吗?”
田裙芳靠得太近,成澈喉咙里隐隐作呕,有点想犯病。
他皱着眉头一言不发正要绕开田裙芳,这女人却上手了,毫不客气扯住了他的行李箱:
“哎,问你话呢,怎么这么没礼貌?我可是村长的女儿,给我检查下你有几块腹肌?”
“让开。”成澈把箱子一甩,田裙芳的手就被甩飞了。
“你!你竟敢对我这么凶?”田裙芳嚷嚷。
嚷嚷完她又很快双手捧在心口,眼里冒出了好多小桃心:“不过,凶起来的样子更帅了——喂,你有女朋友了吗?你觉得我怎么样?”
成澈不理她,自顾自走到院门口。
“你说话啊你!”田裙芳不依不饶追了上来。
“是成澈回来了吗?”院门忽然从里面打开了,奶奶探出头来问。显然是听到了外边的动静。
“奶奶,是我。”成澈迎上前去抱住了奶奶。
田裙芳看到这一幕,迟疑了一下,脚一跺扭身走了。
看着田裙芳的背影,奶奶皱着眉头不说话,等到吃晚饭给成澈接风洗尘时,她开始语重心长起来了:
“成澈,你跟田裙芳认识吗?”
“田裙芳是谁?”
“就是村长老田家的女儿,刚才在门口跟你说话的那女的。”
“不认识。”
“不认识就好,这丫头可不是个善茬。她以前在市里电子厂打工,同时跟3个男的谈恋爱,那3个发现了联合起来要砍她,她赶紧连夜提桶跑到咱村里来投奔她爸,咱这村子没几个外人知道,这才躲过去了。以后你见到她,可千万别搭理她。”
成澈应下来,奶奶又继续补充:
“对了,村里的小学你也不能去。田裙芳仗着她爹是村长,在小学混了个代课美术老师当着,听说已经把咱村里好几个男青年叫到她在学校里的宿舍去玩通宵了。”
奶奶用词很隐晦,但“玩通宵”的意思成澈一听就明白。
成澈对这些乡村野史没什么兴趣,只管埋头答应。
没想到,昨晚上奶奶千叮万嘱交待不要招惹的野史女主角,今天竟然趁他午睡偷偷溜进房间主动招惹他。
农村没有白天锁门的习惯,成澈很后悔入乡随俗。
田群芳今天依然大浓妆,夸张眼影,烈焰红唇,仿佛下一秒就能张开血盆大口吃小孩。
田裙芳笑嘻嘻地张嘴了,不吃小孩,但是想吃点好的:
“我打听过了,你叫成澈,是个跳街舞的世界冠军。我呢,叫田群芳,你奶昨晚肯定跟你说了我的事情。没错,我就是那种人,村里的男青年我都腻了,今天来找你,就是想换个口味,睡睡你。”
够直白,够大胆,够虎狼。成澈被震到了,一时之间说不出话。
田裙芳咯咯笑起来:“被吓到了?别紧张,我就开个玩笑。其实呢,你这种一看就是清纯chu男的我从来都不放在眼里。”
成澈刚松口气,这女人又朝他抛了个媚眼:“我都是直接放在被窝里。”
田群芳裙子吊带一扯,身子一扭,就想钻进成澈的被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