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剧版忘羡续】画中仙（拾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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芳尘轩终归是没有住下，魏无羡在屋里等了蓝忘机两个时辰也不见人回来，便同金凌交代了几句，要自行找人去。说起来这个金陵台上，他和蓝忘机的确都没有过什么好回忆。站在数十丈高的台阶上，一闪而过两年前他们在此被围攻，他推开蓝湛的画面。魏无羡摇摇头，后知后觉自己一向自诩聪明，其实却可能总是无形之中就伤了人，却又要在很久以后才能明白过来。
一回头来送他的金凌傻站在身后，表情讪讪不安，魏无羡转了转眼珠，打趣他：“怎么，想起两年前在这捅了你舅舅一剑，现在是不是后悔得要死？”
金凌鼓着嘴心想，这人说话真是太讨厌了，但又因为心虚不敢直讲出来，就推搡魏无羡：“赶紧走吧你，哪壶不开提哪壶！”
魏无羡拍拍小孩的肩：“那我可真的走了，刚才跟你说的话都记住了？”
金凌点点头，又下意识地摸了摸腰间的锦囊，那里装着魏无羡给的姑苏蓝氏的传讯符。反正半月后还要来，魏无羡也没怎么忧心了。没想到倒是倔小孩先开了口：“哎，你……”
魏无羡又转回来。
金凌看了看不远处，凑近他道：“你、你和那谁、咳，你们要是有空，可以多来……来走走，还有莲花坞……”
“嘿，这可新鲜了。怎么，突然舍不得我了？”
“别胡说！”魏无羡奇怪金凌的眼神，顺着望去，蓝忘机已在阶下等着了，身后蓝家几个小辈规规矩矩地跟着。魏无羡跟蓝忘机挥手，见那人神色如常地望向自己，笑了笑。
又转回去敲金凌脑袋：“哎金凌，我说你怎么这么怕蓝湛却一点也不怕我？还老跟我没大没小的！”
“那还不都是你自己！”
“我怎么了我？”
“谁让你总为老不尊的？！再说……”
“再说什么？”
金凌小声道：“你自己还不是也被他管！”
魏无羡瞪大了眼，强行挽尊道：“什么叫被他管？我那是……哎呀我跟你一个小孩子说什么，真是。走了！”
金凌小声嘀咕：“谁是小孩子！你不说我也知道！”魏无羡却已经飞奔下了台阶，还因为三跨五跨差点跌倒，被蓝忘机伸手一捞接了个满怀。金凌透过指缝看那两人，又看了看跟自己招手打招呼的蓝思追和蓝景仪，心道：“不就是喜欢吗？！有什么了不起的，谁还没有个喜欢的人了！”
正腹诽着，魏无羡冲他挥了挥手，金凌赶紧收回放在某人身上的视线，行了个告别礼。
天色已晚，他们又回到昨天落脚的客栈。小妖跟蓝思追相处了一天就成了叛徒，魏无羡想招他跟自己一个屋，顺便问些事情，小家伙却躲起他来。魏无羡一头雾水，蓝思追只有干笑。
是说含光君的命令谁敢不从呢？在他们回到金陵台接魏无羡之前，那句：“思追，看好他。”的言外之意，就算一开始蓝思追还不是很明白，待看到有异能的小树妖的反应也就明白了。所以即使这次客栈的房间够了，魏无羡还是跟蓝忘机进了同一间。
他们很默契地没再提金陵台。梳洗后见桌上有酒，魏无羡便高兴起来，让蓝忘机陪他，只是这回蓝忘机说什么也不肯喝了。魏无羡努努嘴，不过待尝过酒味，这一点不满足也就忘干净了。
“好酒诶，蓝湛，好酒！”
蓝忘机再替他斟满。魏无羡爱极他为自己倒酒的模样，酒水声缓入杯中，醇厚的酒香仿佛被碰撞散落四处，溢满鼻息。倒酒的人姿态风雅，神情专注，好像在做一件极为重要的事，那么认真。
魏无羡问：“这酒，该不会就是传说中那个‘无回’吧？”
蓝湛点头。
魏无羡：“……啊，不愧是传说中的酒。不过，它现在已经叫‘同归’了！”
赵之阳和惠云瑛已经在回梅台的路上，听金凌的意思是破镜重圆，估计那两位回去应该就会办喜事。再加上金陵台上金光贤偷藏的女子被送进府，短时间内应该没人再打让金凌联姻的主意。
魏无羡心情不错，惦记着要跟蓝忘机表明心迹，却又觉得现在直接讲出来难以开口，他百年难得一遇地不好意思起来。边借着喝酒闲扯，边道：“对了蓝湛，连金凌都到了娶亲的年纪了。你应该早被催着了吧？就没想过、娶亲之事吗？”
蓝忘机眉间一动，放下酒壶，抬眼看他。
魏无羡一下子就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又赶紧道：“蓝湛，我……”
“你呢。”
“啊？”他没想到会被蓝忘机打断，下意识反问。
“你我同年岁，你又为何不娶亲。”
都说灯下看美人，除了冠的蓝忘机散落的发看看被抹额拦着，半遮住的眼透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魏无羡被美色所迷，没有深想，就是垂涎着美色，一派天真道：“我不是跟你说了，我有喜欢的人了！”
蓝忘机眼神一晃，看向了别处。
“蓝湛……”
“时候不早了，睡罢。”
“哎，蓝湛……”
如此明显的闪避就算是魏无羡也不禁打起鼓来。
蓝忘机出门几日，回来又是客满。温宁大约是听到了传言，一直藏在山门附近候着，看到蓝忘机先进去了这才现身。魏无羡笑道：“你当他真的不知道呢？”
温宁摇头道：“自然是瞒不过蓝二公子的。”
“那你还藏？”
“……公子，你不知道吗？”
“我？我应该知道什么？”
温宁瞪大了眼，他本来眼睛就大还偏圆，再瞪着就露出一大片眼白来，徒有傻劲。却不知在温宁心里，魏无羡才是迟钝的那一个。温宁的单纯比起金凌那几个小鬼是更为不同的，他对魏无羡一点私心也没有，便直白道：“蓝二公子最不愿见你和我一起。公子，你真的不知道？”
魏无羡还没想明白，小妖也趁蓝忘机不在绕来了魏无羡跟前。温宁露出了更为惊讶的表情：“这……这？他怎么这么像……”
魏无羡笑笑，拉住了小妖拽着他腰带的手。
“你也发现了？蓝湛也说像金光瑶。不过，他只是个刚开灵的小妖怪，所以就算跟金光瑶有什么瓜葛，也没什么太大关系。”
温宁也不知听懂没有，就盯着小妖看，小妖也不怕他，还把温宁当做同类，问什么就答什么。魏无羡喜闻乐见，趁机问温宁：“我想让他跟着你，你觉得怎么样？”
魏无羡一路上几乎都在想这事，当然是因为另一件事就算他一个人想破头也难有进展。他实在很难预料蓝曦臣见到小妖会是什么反应，怎么想都觉得直接带回蓝家不合适，还是交给温宁先看看情况比较稳妥。
可惜到底也没成功。
魏无羡只好带着小妖在云深不知处里到处逛。
“为什么不愿意跟温叔叔走啊？”
小妖摇头：“不知道，就是觉得我应该往里走，到这里面来。”
“是吗。”对小妖的能力已经习以为常了，魏无羡也不再追问，转而道：“那你现在觉得我们应该往哪走呢？”
结果莫名其妙就走到了后山，那里的结界还在，魏无羡站在入口的崖壁前，不知想到了什么轻轻笑了一下。小妖立刻便问道：“你现在心里很乱，就好像在某一个梦境里，里面有一个弹琴的人，你想走近他，可是前进几步就停下了……你不敢，你害怕什么？”
魏无羡一愣，开始认真思考这个问题，他究竟怕什么。以前那么多是非恩怨，刀山火海，万人唾骂人人喊打中，失金丹失至亲，失命的时候他都没怕过。怎么现在越活越回去了？
他蹲下来扶着小妖的肩，道：“我没怕什么。”
小妖却闭上眼睛，片刻后道:“你是在怕的。你在怕，你唯一想要的，也不是你的。”
魏无羡：“……”
“是那个人，对不对？那个很凶的美人。”
“……很凶？怎么会凶呢？他其实……” 魏无羡不知何时起，就听不得有人说蓝忘机一点点不好，即使他自己每天都把无趣，古板，冰块脸挂在嘴上，此时却滔滔不绝地跟小妖较死真地噼里啪啦。
蓝忘机回来例行是要去跟蓝曦臣见个面，互通消息的。这会儿兄弟说完正事，蓝曦臣便随着弟弟一道出了禁室。魏无羡和小妖的声音离得不远也不近，刚好能听到的距离。蓝曦臣好奇道：“那名孩童……不是普通孩童。忘机，那便是你方才说的能制造幻境的小妖怪？”
蓝忘机点头，视线一点偏移都不曾有。魏无羡讲话的时候总是很生动，对着孩童模样的小妖怪就像对待一个普通的人类小孩，连哄带骗，有说有笑的。尽管话的内容一点儿也不适合稚童。蓝曦臣隐约听到什么“美人图”之类，摇摇头，想着若被叔父听到又少不了训斥蓝忘机。
叔父毕竟姜还是老的辣，这两年越发地对怎么能让魏无羡投鼠忌器的套路驾轻就熟了。又看一眼蓝忘机却皱起了眉：“忘机，你……”
蓝忘机收了收视线，道：“我无事。”
蓝曦臣自然是不信的。两年间他虽然不怎么出禁室，但该知道的事一件也不少。更何况，他一直禁闭中，姑苏蓝氏包括仙门百家来访都是蓝忘机出面，说他毫无愧疚是不可能的，自然便对蓝忘机更上心些。普天之下唯有一人能让他的胞弟露出这般神情。
他本以为魏无羡三不五时的来云深不知处，是已经把这当做了……
如此看来，“你们难不成还没有……”蓝曦臣忽然了悟，问道：“忘机你，什么都没有说吗？”
蓝忘机又看向了魏无羡，这次连点头摇头的回应都没有了。
“忘机啊。有些事说与不说，可能是完全不同的结果。你为何不试上一试，说不定……”
“兄长，我知。”
“那你……”
“我不愿。”
蓝曦臣惊诧不已。自魏无羡跌落不夜天悬崖那一刻起，没有人比蓝曦臣更知道蓝忘机度过了怎样的十六年。他一度以为忘机的心已经空无一物，也许已经随着那个少年消失在人世。可是一人一琴，访遍山河，问灵十数载，少年终于回来了，如噩梦惊醒，峰回路转，好不容易得以重见天光。
死守的人却选择了沉默？
“你……哪怕只是问一问呢？”
蓝忘机摇头：“我不能。”魏无羡可以为江澄剖丹，可以为救温情姐弟叛出莲花坞。也可以为蓝忘机，同他生死与共。魏无羡是何等□□之人，蓝忘机与他相交十数年，相知十数年，又守了十数年。
他太知道魏无羡是什么样的人了，只要他开口，他一定会应。
“我若问了，他便不能回头了。”
蓝曦臣：“……可你怎么知道他不……”
“兄长。他说，有喜欢的人了。”
蓝曦臣更加错愕：“不可能……”全天下都知道蓝忘机的青睐只给魏无羡一人，而魏无羡惯是独来独往，若身边有人伴着也一定是蓝忘机。连蓝启仁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蓝家几个小辈也把魏无羡当半个家主夫人似的供着，好像全天下都默认了两人的关系，结果这两人之间，什么都没有？
此时魏无羡终于发现有人在远处观望着，扭脸就是一个招牌的笑。
但那样深入眼尾的笑意不是给他的。蓝曦臣无法想象魏无羡喜欢的是蓝忘机以外的人。他直觉两人之间一定是有什么误会，但他却在开口之时犹豫了。毕竟两年前，他也曾信誓旦旦自己了解阿瑶。结果最后，却从头到尾都猜错，错到阿瑶没了，他也没明白他对自己究竟是什么样的感情。
他还记得得知魏无羡重回现世之时他是如何替蓝忘机欣喜，如果不是后来真相大白满眼血腥……恍然发现，才不过两年，他却觉得，已经荒废了半生。算算时间，正是金星雪浪开得最好的时候，往年这时候，他多半是受邀在金陵台上赏花。那个眉间染丹朱的青年年复一年地遥遥相迎，平平淡淡的一句：二哥，你可来了。
却在回忆中尽是欣喜的模样……
原终归是他，明白得太迟了。再无法得知，这一次，究竟猜中与否。
蓝忘机忽然道：“兄长，不必逼迫自己。还有我在。”
蓝曦臣：“……”
“不管多少年，兄长不必担心。”
像是为了偿还自己在魏无羡消失的那十六年里对蓝家的不管不顾，蓝忘机主动扛起如今蓝家的几乎所有事宜。对于迷茫不已的蓝曦臣，这或多或少是个安慰吧。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剧版忘羡续】画中仙（拾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