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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 1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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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巴掌落下去，蓝曦臣就知道要糟，他用力过了！果见明珞痛得大哭，他哪里还想得起生气，更遑论继续罚下去。蓝曦臣伸手安抚地顺了顺恋人的背，又是亲吻、又是拍背，却一点效果都没有，心里又疼又无措。
“呜哇啊啊啊——”明珞肆无忌惮用嚎哭发泄情绪，只这么一会儿功夫，他就感觉自己仿佛截瘫了似的，屁股这一圈身体一点知觉都没有，两条大腿却酸胀酸胀的。
蓝忘机在屋外听得不耐，缓声道：“云深不知处禁止喧哗，再哭，罚抄！”
“呜！”刺耳的哭嚎戛然而止，明珞死死咬着身上的外袍，眼泪还是哗啦啦地流，却死活不敢哭出声，直憋得脸色通红，浑身都微微颤抖起来。
蓝曦臣轻“咦”一声，大感惊奇，一边将他挪到榻上，起身取药，一边问道：“忘机怎知这招？我都不知道呢。”
蓝忘机：“上回。明珞字不端，罚抄过不了。”
“难怪阿珞最近练字勤快了，以前让他多写一个字都不愿意！”蓝曦臣恍然大悟，感叹道：“还是忘机有办法！”
明珞：“呜……你、们……欺负……人……呜呜……”
聂怀桑：“……”
见他们闹腾消停了，门生在侧殿门外恭敬请示道：“泽芜君，这些老鼠如何处置？”
明珞抢在美人儿之前，急忙道：“留着，我有用！”
“何用？”蓝曦臣声音里蕴藏着狂风暴雨，道：“你要敢说烤了吃，我就把你烤了！”
“不敢不敢，我用来做实验的。”明珞目光游移，想拿出提前拟定的实验计划以兹证明。视线逡巡一圈，没找到乾坤袋，这才想起来自己的乾坤袋和衣服一起，还丢在冷泉呢。只好瞪大眼睛，无辜地看着美人儿，以示自己说的都是真的。
两人对视一阵，蓝曦臣暂且信了他，吩咐门生道：“留着吧。”
“是！”顿了顿，门生犹豫地问了句，道：“明公子，你总共抓了几只老鼠？”
“五只。”
“咦？！”门生傻了，无意识说出了实话，道：“可是，我们只在寒室找到四只……”
“……”
屋里屋外一片死寂。明珞默默转回头面对床板，趴着一动不动当自己已经死了。门外的门生僵着身子，木着脸，绝望地等待暴风雨的降临。
幸好有个打水回来的门生听到他们的对话，急忙开口救场，道：“还有一只顺着后院的竹林跑了！”
凝固的空气开始流动，众人心里都不由自主长出口气。蓝曦臣气势稍敛，手上动作轻柔，继续给明珞擦药，脸色却依然黑沉沉的，问道：“你要做实验，如何把老鼠放我屋里？”
出门没看黄历，不知自己今天霉星高照，明珞心里已数不清骂了几声晦气，悻悻解释道：“我是想通知泽芜君，今晚的约会我可能会晚点到。抓完老鼠，再做实验，时间就晚了，外院也不方便养老鼠。我本来想抓六只老鼠，做三组对比实验的。可是，泽芜君不在，我就想留封信，哪知那些老鼠会咬破笼子跑出来！”
蓝曦臣：“今日并非休沐，你如何有时间做实验？你逃学了？”
明珞赶忙摇头，道：“没有。教剑术的林先生今天请假，我们临时有了半天假。”
蓝曦臣这才脸色稍缓，问道：“你如何进来的，我午时许便回来了，在前面怎么没碰上你？”
明珞心虚，嗫嚅道：“……翻墙。”
蓝曦臣：“好端端的，有门不走，为何要翻墙？”
“……”
明珞：“……我找不到门……”
“……”
“……”
蓝曦臣真心诚意地“赞美”道：“你真出息！”
明珞也很绝望，在深山密林待了几年，他的路痴症状非但没有好转，反而更严重了！
……
寒室后院，完成使命的老鼠们浑身是伤、只剩一口气，软趴趴瘫在笼子里被门生带走，准备给它们上药、喂些吃的后放生。明珞收拾着散落一地的实验记录，行动间不由自主微微撅着屁股，动作笨拙、姿势别扭。他可怜的两瓣屁股又辣又硬，碰着又疼，像后面绑着块烧红的烙铁。
蓝曦臣拿着一张实验记录，好奇地问道：“‘一羽之力’是何意？”
明珞取出一个白纸卷成、直径两厘米左右的圆筒和一根成年人中指长的羽毛，放在石桌上，解释道：“在封闭无风的环境中，将灵力聚于指尖，通过圆筒释放，能将圆筒另一头的羽毛推出一寸远，即为一羽之力。”
蓝曦臣拿起纸筒瞧了瞧，估算了下，这“一羽之力”微乎其微，做什么都不够用，问道：“为何要这般麻烦？”
明珞：“为了精准测量释放法术时所需的灵力。”
蓝曦臣不再多问，放下纸筒，将实验记录还给明珞，拿起他整理好的记录翻看。蓝忘机站在他旁边，跟着一起看。聂怀桑一语不发，一直注视着刚才实验体们所在的位置，目光幽幽，不知在想什么。
看了几眼，蓝忘机问道：“你为何做这实验？”
明珞从乾坤袋里取出几张纸，递给他，这是他这次实验的详细计划，包括实验目标、理论依据和实验方案。确定实验目标，寻找理论依据，再制定具体可行的实验计划，是科学实验的一般步骤。
蓝曦臣也偏过头去看，却见弟弟接过纸，只看了一眼便神色有变，不由好奇地上前一步，低头细看。只看完第一张纸上的内容，他就顿感无语：走火入魔和怨灵的形成原理是一样的，都是由灵识的异变引起？果然是阿珞一如既往的异想天开、胡说八道风格！他顿时就没兴趣再看下去了，转头对明珞道：“你这不是‘推测’，就是‘假设’，没有真凭实据！”
明珞扁扁嘴，无言以对。他也想拿出确凿的论据，无奈现实不允许。目前修真界还处于初级阶段，理论体系尚不完善，传承下来的理论多是经验之谈。这些经验之谈有哪些是真理，哪些只是错觉，尚待商榷。就这些不知真假的经验之谈，表述上还要极尽繁复、玄奥之能事，致力于将简单的事情复杂化、复杂的事情玄幻化。
兄长说得没错，明珞在异想天开这一项上果然堪称登峰造极！蓝忘机面上不显，心里也是震惊已极，放下手里的纸，道：“你的推论考虑不周，清心音对怨灵无效。”
清心音乃姑苏蓝氏三大绝技之一，有静心凝神之功效，可缓解走火入魔，可惜无法根治。可是，明珞眨眨眼，含光君是如何从“清心音对怨灵无效”推出他的推论“考虑不周”的？
蓝曦臣适时替弟弟解释道：“忘机的意思是，若走火入魔和怨灵的形成原理一致，那对走火入魔有效的清心音，理应也能对怨灵起效。”
是这个意思啊！明珞想了想，答道：“我没学过清心音，不能确定具体原因。不过，我推测，原因应该和清心音的作用对象有关。走火入魔和怨灵虽然形成原理一样，但它们形成的过程却截然不同。清心音起作用的对象恐怕并非是两者形成的根源：灵识的异变，而是作用于两者的形成过程，所以才造成一个有效、一个无效的现象。这也是清心音对走火入魔只能治标，不能治本的原因。”
“……”
聂怀桑收回视线，转过头，问道：“明公子……在做什么？”
蓝曦臣叹了口气，道：“他想强行度化怨灵。”
“强行……度化怨灵？！”顿了顿，聂怀桑又疑惑问道：“可是，这和走火入魔有何关系？”
蓝曦臣：“阿珞觉得，走火入魔和怨灵的形成原理是一样的。”
聂怀桑：“呃……”
蓝忘机补充解释道：“明珞是打算先找到能彻底治愈走火入魔的法术，然后加以改进，达到强行度化怨灵的效果。”
聂怀桑突然不说话了，半晌，叹道：“要是真有这种法术就好了，大哥就不会……”
“大哥……”想起结义大哥的死，蓝曦臣也是脸露戚容，神情哀伤。
赤峰尊已经死了，人死不能复生，这种时候，任何安慰都显得苍白无力，只能沉默和安静。明珞低着头，放轻了手上的动作。
蓝忘机：“你不是想通过将怨气转化成灵力或灵气的方式度化怨灵么，为何现在又要治愈走火入魔？”
这位含光君的情商怕不是负数吧！明珞硬着头皮抬头，对上蓝忘机万年不变的面瘫脸，只好假装没有察觉到围绕在蓝曦臣和聂怀桑周围沉重、悲伤的氛围，答道：“要用转化怨气的方式度化怨灵有一个前提条件，就是：必须将怨灵和灵气完全隔绝开来，不然怨灵就能从周围的灵气中得到源源不绝的补充，根本达不到强行度化的效果。可是，我觉得要将怨灵和周围的灵气完全隔绝，这太困难了，而且无法大规模付诸实践！所以，我放弃了这个方案。”
顿了一下，蓝忘机提出良心的建议，道：“完全隔绝怨灵和灵气比治愈走火入魔容易！”
明珞：“……”
见明珞一脸郁卒，蓝曦臣笑着伸手摸了摸他脑袋。
北国风光，千里冰封，万里雪飘。山舞银蛇，原驰蜡象，目之所及皆是银装素裹的冰雪世界：白的山，白的树，雪白的大地。金灿灿的阳光辉映着白雪，亮得让人看不清静静飘落的雪花。连绵的山川渺无人迹，冰天雪地中，没有虫鸣鸟叫，唯一的声音，只有靴子踩着雪的“嘎吱嘎吱”声和雪花坠落的微响。那“簌簌”的声响仿佛缭绕在耳边，又仿佛落在人的心上，听起来不觉吵闹，反觉安静。
可惜，这般宁静、壮观的景象却是不能多看！蓝曦臣伸手拿下搭在头上的“墨镜”重新戴好，继续游目四顾。一刻钟后，他折了个向，走到一片林子边，摘下“墨镜”，问道：“这是不是你要找的冰凌花？”
他胸前隆起一团的大氅动了动，脸蛋儿捂得红扑扑的明珞探出头来，低头看了一眼，喜道：“对！没错，就是它！”
踢踏着腿跳下地，围着那一小簇黄色小花转了两圈，明珞蹲下身，啧啧叹道：“这就是冰凌花啊，还真是不起眼！”
蓝曦臣蹲在他旁边，和他一起看那花，闻言，哭笑不得道：“既非为它好看，你为何要千里迢迢跑到这冰天雪地里，千辛万苦寻它？”
明珞伸出一根手指，轻轻戳了戳薄薄的黄色花瓣，道：“每年冬末春初的时候，冰凌花都会顶破坚硬的冰盖开花，因此，它也叫顶冰花，是少有的能在极度低温下存活、开花的植物。在我们那儿，它可是有‘林海雪莲’的称誉。别看它外表娇娇弱弱的，花也不起眼，和它比起来，号称傲雪凌霜的寒梅根本弱爆了！”
蓝曦臣伸手拈起一团冰凌花周围的雪白捏了捏，果然手感坚硬，并不是雪团那般蓬松。即使是细小的雪片，经过一个冬天的堆叠、积压，最底下的雪也早就被压实成了冰块。他弹掉指尖的水渍，笑道：“这般说来，这顶冰花倒确实值得千里迢迢来看上一眼！”
明珞看着那在冰雪中静静矗立的黄色小花，拧眉道：“这冰凌花，你说它顽强吧，它确实顽强，能在这种极寒的环境中生存；可要说它娇弱，它又娇弱得很！”
蓝曦臣：“此言何意？”
明珞：“冰凌花的生长对空气质量要求极高！要是空气不干净，它就活不成！”
蓝曦臣问道：“怎样的空气才算干净？”
“我不知道。”明珞摇摇头，耸肩补充道：“不过，如城镇里那般乌烟瘴气的，肯定不成！”
蓝曦臣笑道：“这么说，要想看冰凌花，还非得跋山涉水不可？我们这一趟倒也不算白跑！”
明珞点点头，赞同道：“嗯！”
看罢冰凌花，便要回去了。明珞站起身，却见蓝曦臣目光流连在远处的雪峰间，问道：“美人儿喜欢这里的风景？”
蓝曦臣微抬头，轻吸了一口清冽干净的空气，笑道：“嗯。同样是雪景，姑苏的雪景却没有这样壮阔，让人连心胸都开阔起来了，好像尘世烦扰都被净化了！”
明珞：“那我们在这儿多留几天，美人儿你看个够！”
蓝曦臣召出仙剑，俯身抱起明珞，跨上朔月，问道：“你不上学了？”
明珞抱着他脖子撒娇，道：“这不是有美人儿你嘛，泽芜君又岂是那些外院先生比得了的！”
驱使朔月升到半空中，蓝曦臣抱着明珞盘腿坐下，扬起大氅包住他，道：“要不你搬到寒室来住？”
这句话的每个字都“咕嘟咕嘟”冒着蜜，从明珞嘴里一直甜到他心里，让他嘴角的弧度仿佛镀了钛合金，掰都掰不直。他攀住蓝曦臣的肩，凑过去在他脸上重重“吧唧”了一口，笑道：“美人儿，我倒是想呢，就怕我家里人知道咱俩的关系！他们也许不敢打死泽芜君，但搞不好会打断我的腿，到时候我可就配不上美人儿你了！”
蓝曦臣掐着明珞的腰将他拉下来，圈在怀中，笑道：“你若断了腿，我养你！”
“啊啊啊啊啊啊——美人儿，你怎么能这么可爱！”明珞冷不丁被戳中心脏，激动得吱哇乱叫，挥舞着手脚，又想扑上去吃豆腐。蓝曦臣颇有先见之明地提前收紧双臂，将他禁锢在怀中。明珞无法，只好埋头在他胸前，死命蹭脸。
蓝曦臣握住他的肩，将他稍稍推离，接着笑道：“倒是阿珞，我若容颜不再，你可还要我？”
明珞脸上的笑容渐渐收敛，眼中却溢出醉人的柔情。这温暖的情谊化作热流，熨帖了蓝曦臣的四肢百骸。
“开始的时候，我自己都以为，我最喜欢的是你的容貌。可是，”明珞挣脱开肩上的手，伸手抱住蓝曦臣，靠在他胸前，道：“这么多年，我见过的容貌出色的人不知凡几，却再也没有人能如美人儿你这般让我心动。不说别人，就只含光君，容貌便不比美人儿你逊色，和你还有八、九分相似。但是对于含光君，我别说动心，简直是恨不得绕道走！”
“这倒是！”蓝曦臣忍不住闷笑两声，好奇问道：“阿珞怎这般害怕忘机，见了他跟老鼠见了猫似的？”
还不是因为那位大爷食古不化、油盐不进！明珞暗暗撇撇嘴，继续道：“后来，我发现，比起容貌，我更喜欢和美人儿你在一起的感觉！我说不上来这种感觉，就是和美人儿你在一起……很有意思！不管喝茶、画画，还是练琴，只要和美人儿你在一起，我都觉得特别有意思！”
蓝曦臣嘴角含着笑，眼里也盛满笑意，问道：“你不是不喜欢喝茶、画画么？”
“是啊。可是，看着美人儿你喝茶、画画，我有种、”明珞顿了一下，不好意思地一笑，才接下去道：“岁月静好的感觉！你陪我练琴的时候，我也有这种感觉。”
作者有话要说： 金麟台，花园。成片的金星雪浪在风儿的吹拂下，泛起阵阵白色涟漪。蓝曦臣一身雪衣，站在花海中拈花而笑。
美人娇花，当真赏心悦目！金光瑶感叹着向义兄走去，离近了却看到蓝曦臣颈间发下掩着一枚红印，看上去似是吻痕。只是金光瑶素知姑苏蓝氏子弟皆洁身自好，泽芜君尤是，便指着自己颈间相同部位，关切地问道：“二哥这是怎么了？被虫子咬了？可上药了？”
转头看到义弟指着的部位，蓝曦臣瞬间红了耳根，心中对明珞暗生羞恼，伸手掩饰地拢了拢头发，遮住那枚吻痕，敷衍道：“无碍。它自会好，无需上药。”
即使亲近如义弟，和一个十岁的男孩子谈情说爱这种事，蓝曦臣也说不出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