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物生长[末世]》北有渔樵

23、第 23 章

　　“遭了。”邹远的心冷到了极点。
　　议会的组成人员已经死了很久，所以这么长时间内还没撤回之前“不救援”的命令，但长时间的不回应也会导致外面猜测增多，到最后肯定会有人来推开这扇门。

　　逝者已矣不能复生，但邹远他们三个冒热气的转眼就成了嫌疑犯，杀害议会人员这个罪名哪怕只是“疑似”，都够褪层皮的。

　　就在这时，门忽然响了一下，邹远很贺瑶都是一个激灵蹦起来就往沈卓耀背后躲……他两经常干这种事，不过挡在前面的人却换了，不是护犊子的喻问岚，而是喜欢跟人同甘共苦的沈卓耀。

　　所以沈卓耀比他两缩得还快。

　　然而从门口进来的只有一个人，虽然穿着制服却没有配枪，她显然也是刚刚知道议会里的情况，不过老道的经验让她立马关上了门。

　　随即，邹远就认出这位身穿巡防高级军官制服的人，正是自己来接受授勋的亲娘——付萤。
　　并且付萤光明正大的程度也不怎么高，直到刚刚都蹑手蹑脚跟做贼似得。

　　母子两个人面对面眼对眼，第一反应都是“你怎么来了？”

　　另外，付萤还要多出一个问题，“这里发生了什么，这些人怎么死的？”
　　她的脸色忽然一肃，正儿八经的问邹远，“是不是你干的？”

　　“不是。”邹远也回答得干脆，“我们中了别人的圈套。”

　　这议会厅已经变成了死人的坟墓，在这里说话还得冒着生命危险，付萤想了想，“先跟我出来。”

　　按理说，付萤就算授勋再升一级其实也平常，还不到可以在议会中大模大样进进出出的水平，而沈卓耀作为一个刚开始接触人类文明的外来物种，曾经就这一块儿仔细研究过。

　　网上可查，守则上也有粗糙的介绍，虽然各个片区规模不小，可以自治，但主要的权利还是被组织紧紧攥在手里，利用十几年的时间，缓慢迁移到了中央片区中。

　　也就是说东南西北四个片区能动用的权利本就有限，更何况第五省只是下辖的一个水晶球，付萤要不是天生懒散脾气还不好，这议会里本该有她一席位置。

　　有亲娘做掩护，四个人成功缩进了议会厅外的女厕所中，付萤在杂物间翻出个“正在打扫”的牌子挂在外面，然后反锁了窗户和门，才敢正式开小会。

　　直到现在，付萤才心有余悸的哆嗦了一下。

　　在议事厅里死去的可不是一两个人，付萤道，“这次参加议会的一共是三十五位议员，加上里面负责警戒的巡防军一共九十八人。”

　　刚刚那种环境下，尸体横七竖八还不周全，点人头都容易点错，但付萤一眼望过去，能够确定的是死亡数至少在九十人以上。

　　“九十五人。”沈卓耀在这时开口，“如果不相信的话，我可以将所有人的位置画出来。”

　　“……这位是？”付萤问。
　　她已经一两个月不着家了，家里多了人也不知道，邹翰成每次跟她通话也通不到三分钟，两人又要各奔东西，忙得停不下来。所以这三分钟多是腻腻歪歪的感情问题，沈卓耀不值得占用其中两秒。

　　“我是邹远的同学。”沈卓耀抢在邹远前面道。
　　他身上莫名有种对长辈的亲和力……邹远甚至发现，到现在为止，除了自己基本每个人都喜欢沈卓耀。

　　果不其然，付萤伸手掐了掐沈卓耀的面皮子，“这同学处的不亏，那种情况下竟然还镇定自若，能留意到死了多少人。”

　　可是下一秒，付萤掐面皮子的手就往下一挪，从袖中滑出一枚刀片架在沈卓耀大动脉上，“十七八岁的半大小子，就算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也很少有你这样的定力。”

　　“过奖。”沈卓耀不动声色地推开脖子上的刀片，“我只是性格比较冷淡，加上人比较聪明罢了……更何况现在的紧要问题，好像不在我身上吧？”

　　高层几乎被全部斩首，比一个看起来纯良无害的少年恐怖多了，付萤确实没有太多的时间纠结一个沈卓耀。
　　她“啧”了一声，“先解决眼前的事，然后我再扒你的皮。”

　　邹远对他亲妈的行为表示很赞同，并终于弄清楚自己对沈卓耀的敏感完全来自于遗传。

　　付萤经验老道，加上邹远将外面发生的事说得具体且高度概括，使她老人家瞬间就发现了问题，“方永生干得？”
　　她们这一辈的人基本都知道方永生，有些还共过事。

　　付萤的脸色非常凝重，“如果真是方永生就难办了……他的人脉极广，当年还没入罪时，他们实验室中就有很多学生追随过这位教授。”

　　方永生做事漂亮，基本没有留下任何的破绽，而邹远虽然是进化者，但没有太大的话语权，他要指证方永生程序繁琐，到最后将会面临很多质疑的声音，甚至被要求拿出证据，还可能前功尽弃。

　　加上方永生的眼线遍布每个区域，九十八个议员死了九十五个，剩下三个恐怕就是配合动手的人……他们要顶上邹远，邹远小命难保。

　　付萤可不希望她亲生的儿子死无全尸。
　　“你们谁带了方永生的信物？随便什么都行，只要能代表他的身份。”付萤是千年的老狐狸，她甚至可以利用规则。

　　母子连心，邹远瞬间明白了她要干什么缺德事。

　　方永生错就错在失去自由的这段时间里，只想着阴谋诡计，忘了多了解人性，所以才会给邹远留下日记本。

　　日记本上的内容邹远已经全部翻了一遍，加上沈卓耀过目不忘的本事，所以不需要额外保管，当付萤将这东西扔进一片血泊中，随后站在门口尖叫一声“来人啊！出事了！”

　　栽赃嫁祸瞬间达成，接下来交给司法系统自己调查就行了。

　　邹远他们三个躲在厕所里，看着付萤理直气壮的一系列操作，就连沈卓耀这么个谁也不服的东西，也忍不住轻声夸了句，“厉害。”

　　怪不得邹远生养在水晶球优渥的环境中，第一次流浪在外却能将自己跟别人都照顾得很好——有个这样不按常理出牌的母亲，邹远怎么着，也该将水晶球外所有物种骗得团团转才对。

　　“你们干嘛？搜厕所？”付萤喝阻了两个巡防官，“没发现议会里的血迹都快干涸，尸体都有味道了吗？凶手会躲在厕所等你来抓？有点脑子没有？！”

　　于是又避过一难。

　　按照付萤的安排，他们三个趁乱逃出了整个大议会的范围，邹远跟贺瑶都有进化者的通行证，加上贺瑶的暗中协助，过程不算太坎坷。

　　付萤还将自己酒店的钥匙给了邹远，让他们三个先去那里呆着。

　　出了议会他们就算是安全了，只要有心情，可以继续在这座大都市中逛一逛。
　　邹远住的地方虽然也宽敞明亮，夜里灯火通明，但真正比起来，这座城市才可称之为第五省的中心，建筑风格也完全不一样。

　　这里将杂乱和有序揉在了一起，街道虽然干净，却因为元素过多，故而显得拥挤，实验级的能源随地可见，就连八九岁的稚童都能拿在手里玩儿。

　　省会的物资充足到这种地步，议会召开时第一道命令却是不救援，直接割舍，就连邹远都觉得齿冷。

　　贺瑶听话懂事的以“好累”为借口，先回了酒店，沈卓耀则一路上盯着邹远，眼神里满是好奇，就算邹远心如铁石也能被盯得缺一块儿。
　　最终，邹远妥协性的叹了口气，“贺瑶这丫头也真是的……你想去哪儿？”

　　沈卓耀指着不远处一家花里胡哨的店面，店门上写着硕大的“赌博”两个字。

　　“……”邹远纠结，“你认识字吗？”
　　“当然认识。”沈卓耀笑着，“还是你教的……你以前有什么事难以抉择，就往天上抛一枚硬币看正反，我问你这叫什么，你就把‘赌博’两个字教给我了。”

　　“……”能气死邹远的，只有以前的邹远。

　　“进去吧，”沈卓耀再接再厉，“我对你们人类的文化很感兴趣。”
　　要是让付萤听到这句话，她能把两孩子的腿打断。

　　“看可以，但你不许参与。”邹远警告。

　　沈卓耀对很多东西都有兴趣，但他也不是每一样都试图参与进去，否则光邹远这个人，已经被他搓圆捏扁无数回了。

　　这家赌场没有想象中的乌烟瘴气，门口放着一个架子，数十根铁片插在架子上，写有不同的玩法，进来的人可以自己挑，不挑还不让进，沈卓耀跟邹远才各自拿了一根。

　　不同的玩法有不同的场子，但彼此之间也可以串门，赌完了自己的倘若还想换一种，就再去门口取新的牌子。

　　邹远跟着沈卓耀，一步都不肯离开，生怕自己一晃眼，这人就去造孽了。

　　第一扇门推开，味道非常的香，而且不是人造香氛，是由各种花做成的，水晶球中所有的植物都十分稀缺，花简直是种奢侈品，这里竟然装了满满一个澡盆，而澡盆里躺着位赤身裸体的年轻人，看样子还不到十五岁。

　　年轻人雌雄莫辩美得令人目眩神迷，这一扇门中赌的就是澡盆美人的性别，连续对上十次，这位美人将作为奖励，与赌徒共度一晚。

　　性别这种东西，普通人绝对没办法说变就变，所以邹远都不用扒开花瓣就知道，这盆中美人一定是进化者，只是看不出进化方向而已。
　　物伤其类，邹远一瞬间觉得有些恶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