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0、第 10 章 ...
-
“我对你没有什么看法。”鬼目明淡淡地说，“如果不把你长得挺帅算进去的话。”
乔鲁诺摇了摇头。不知道是不是鬼目明眼花了，他似乎是苦笑了一下。
“我不相信。”他轻声说，“你对我……跟对米斯达和福葛是不一样的。”
他说完这句话，就表现出了一副不想再开口的样子。
鬼目明不知道他想要的答案是什么，明明她已经在不冒犯他的基础上努力说了实话了。他这样又打哑谜又突击考核实在是有点为难一个失忆症患者（更何况她跟这个世界的鬼目明压根不是一个人），于是她只好也跟着沉默起来。两个人之间的气氛变得越发糟糕了。
这时侍者开始陆续上菜。之前菜单上的数字有惊吓到鬼目明这位贫穷jk，以至于她甚至都没有敢多翻动两下册子，好像那个也是金子做的一样。但端上来的菜品竟然都看着简单且朴素，是她会喜欢的类型。
原来那位高玩也没她想象得那样高雅啊……这烤青花鱼不是跟路边拉面店里的差不多吗。
不过说到底明明很普通怎么会卖那么贵的……
就在鬼目明吐槽完毕，又纠结了一下要不要在意大利还维持着说“我开动了“的习俗后，她举起筷子，又开始思考先从哪道开始下手……而乔鲁诺像是之前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开口道：“我记得你对紫苏过敏，还有轻微的乳糖不耐受。我已经向他们关照过了，你可以放心享用。”
“……”
即使清楚了这家伙吸引人好感的伎俩，鬼目明依旧为他的细心惊叹了一下。
大概是他们以前真的来过很多次，乔鲁诺十分熟练地用着筷子，就连挑鱼刺的动作都完美且优雅。鬼目明忍不住联想到米斯达说的他有一半日本血统，心说哇这家伙其实还算自己半个老乡……该死的混血儿，他又多了一个魅力点。
说到混血，她同班的东方仗助老爹似乎是个美国人。这么说来他应当是个美日混血，怪不得他那双蓝色眼睛深邃又迷人。
……等等。
鬼目明忽地抬起头来，盯住了乔鲁诺。
如果把他的金色卷发换成东方仗助的飞机头，再换一下眼睛颜色的话……
她想起来为什么刚见到他的时候会觉得格外眼熟了！因为这货不知道为什么有些像东方仗助。倒也不是说真的长得如何像（说到底她其实对这种西方人长相有点脸盲），但是就是有种微妙的既视感。
天啊，不会那么巧吧！
她理解得没错的话，东方仗助的妈妈可是未婚先孕生下他的……这在杜王町那个小破镇上不是什么秘密，但他一家人人都很好，再加上他妈妈一直没有结婚也不理会别人的搭讪，因此久而久之大家都忽视了。
他们俩可千万别是她想的那种亲戚啊……
乔鲁诺注意到她的视线，摸了摸自己的脸颊：“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没有。只是突然觉得…你长得有点像我高中同学。”鬼目明有点忐忑，“米斯达说你有一半日本血统，你父母有一方是日本人吗？”
拜托了拜托了，千万要说他爹是日本人啊！
但上天没有听到她的祈求：“我的母亲是日本人。”乔鲁诺十分大方地承认了，“至于我的生父……我也对他不甚了解。只知道他其实并不是意大利人。”
……噢不。他的家庭情况听起来也复杂极了。
随便哪个神都好，一定要保佑东方仗助千万别是他的便宜哥哥啊！
顺带一提，如果真是如此的话，东方仗助的老爹接连与两个女人生了孩子还跑路，简直是彻头彻尾的人渣做派！可恶，美国不动产大王就可以为所欲为吗！？
鬼目明整个人都僵硬了。她“噢”了一声，低下头假装对眼前的可乐饼十分感兴趣。
乔鲁诺不知道她的心理活动：“说起来，我们认识三年了。你大概也有三年没回过日本了吧……要不要回去看看？”
鬼目明“咦”了一声，忍不住用狐疑的目光上下扫视他。
她倒是没想到他会说出这种话——就算是做戏为了讨巧也过头了。这个甚至在她房门口拴了把锁的人主动提起要她回日本…？难道这是流放吗？觉得她没用又不讨人欢心？
不管他是怎么想的，……这倒是一个她完成任务的好机会。
机会都送上门前了，那个任务奖励她当然是垂涎的啦。
她一边想，一边维持着怀疑的表情。以至于她名义上的顶头上司失笑道：“只是放个假而已，不需要用这样的眼神看着我吧？”
鬼目明也很坦诚：“需要啊。”
乔鲁诺说：“我给你的印象一直是那种无良黑心老板吗？”
“不，是那种表面笑嘻嘻，背地里‘谁敢不听我的话我就一枪崩了他’的独/裁专制老板。”
“听起来我有些残暴。”
“我没说话哦。”鬼目明立刻甩锅，咬了一大口可乐饼，被烫得直呼气。她费劲地咽下去，然后捂着嘴，一边哈气一边含糊不清地说道，“这个我也会做……干嘛还要到那么贵的店里来。做可乐饼超好吃的小店全都是啦，这样好浪费钱啊。”
乔鲁诺一针见血：“之前是你说喜欢的。”
“……真的吗。”鬼目明毫无愧疚之心地说，“我真没眼光。”
她对于吐槽“自己”这件事毫无心理压力。说到底那位高玩也不是她嘛……虽然过往的经历完全相同，理论上她们应该被环境造就成同样的人才对，但是她根本不能理解对方的脑回路。
是的。她们的过去是一样的。
准确来说——在上高中之前的过去都是一样的。
典型三流小说式的父母双亡、与哥哥相依为命，逃课打电玩，逐渐走上用美貌交换金钱的恶女路……就连她小时候丢了一百日元被哥哥打屁/股的事情都同样存在。细节吻合到简直叫人毛骨悚然……像是在一条条翻看自己的人生。
转折点是东方仗助。
从遇到东方仗助的那天开始，她们的人生终于产生了分歧。
虽然听起来很像是什么烂俗言情小说的情节，但是事实的确如此。就是从那里开始“鬼目明”变得不像鬼目明的。哪怕她从结局倒推，依旧无法猜测这个世界的鬼目明是怎么想、怎么产生这一系列的举动的。
她们基因相同，成长环境相同，只是因为遇到东方仗助的时间不一样，就成为了截然不同的人吗？
鬼目明不相信。
她不觉得这位同班同学会有如此之大的魅力。更重要的是……他们的相遇明明是被设计好的。
——被这个世界的鬼目明。
她知道东方仗助每周都会去打小钢珠，知道他喜欢的类型，于是故意营造出浪漫的、旖旎的初遇。
鬼目明一直都明白对于她这种贫穷又差劲的家伙来说，美貌就是她所拥有的唯一武器。
她用逼人的美貌、甜蜜的话语，刻意的姿态换取金钱，却不会试图在生活里无时无刻地装备着它们，用虚伪的、精心设计的形象去骗取别人的喜欢。
这是她最后的自尊——因为即使故去、依旧曾经无尽宠爱过她的父母，以及如今虽然聚少离多但深爱她的哥哥。他们为她留下的是“无论我的本性如何都会有人爱我”的底气，她无需为了别人的喜欢而去伪装自己。
她已经拥有足够多的爱来支撑自己了。
呃，当然，钱的话就是另一码事了……谁不喜欢钱呢？说实话哥哥寄来的生活费连买校服都不够，但是他已经在很努力地工作了，她怎么可能再伸手问他要钱。
——等等。
所以…他是哪里来的钱让他们搬到意大利？
一滴冷汗从鬼目明的额角滑下去。她从这里开始往回倒推，越算越觉得心惊胆战。
哪怕是早就认识的人，只有再获得游戏系统之后再次遇见才会被收录进人物图鉴。所以这个世界的鬼目明图鉴上为什么有东方仗助？
她是怎么知道东方仗助喜欢的类型的？
她又是如何精确推算怎样博取他好感的？
……她有系统。
这是唯一的答案——她的游戏系统触发得比她更早，她在借用系统有计划地攻略东方仗助！
而现在，很显然，她的攻略目标转移到了这群意大利人上……鬼目明甚至怀疑他们的搬家也是因为游戏的剧情。
所以她们的分歧点根本不是东方仗助。
她们的不同早就存在了……就在这个游戏出现的时候。
“鬼目？”
鬼目明被突如其来的声音打断思绪，吓得瞳孔都有一瞬间的缩小。她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背后的衣服都要被冷汗浸湿了。
“你怎么了？你看上去状态很差。”
乔鲁诺在对面皱着眉毛，颇为担忧地看着她，并且伸出手，似乎是想要放在她的手背上。鬼目明十分理解他的好心，但是她此刻依旧在恐惧与震惊的余波中，不想跟他上演什么可能会发展成办公室恋情的戏码。于是她端起玻璃杯，假装恰好错过了他。
与聪明人在一起就是轻松。对方很显然明白了她的意思，也不动声色地收回了手，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鬼目明喝了几口橘子水，稍微平定了一点情绪，但还是脸色惨白。
“我……”她想了一下，发现不知道如何解释，干脆试探道，“我可能想起点什么了。”
“……”
随着她话音落下，乔鲁诺的瞳孔一缩，一行鲜红的数字猛地跳出到她眼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