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雨》暮野

38、叁捌

　　满心以为会有人在那里等候，开门却发现唯有一室空空，心情便像是孤零零一人身处没有水的游泳池底，冷冰冰而又空荡荡，和着瞬间冷却的热情，让人不免有些不寒而栗的惶惶……

　　“正雨……”在办公室里等了良久，功灿第一次察觉到只有一个人的办公室原来是这样难耐地清冷。耳闻着门口响起熟悉的脚步声，门外到办公室的那么一点儿距离功灿也已然等不及……

　　“功灿？！”正雨显然对忽而从办公室里冲出来的功灿有些始料不及，对着功灿，一时有些慌乱不知所措。

　　人往往有这样一种的心理，对于无力解决或是不愿面对的事，不自觉地便会将他深藏或是掩埋起来。习惯上谓之曰“逃避”。所以这许多天，正雨都没有想过要如何面对功灿。

　　“……”许久没有与正雨见面，原本徘徊在功灿心里的百般话语想要出口，却是语塞。因为在这无人的深夜里可以清晰地察觉出正雨身上有不算浓烈的酒味和着淡淡的古龙水气息。正雨原本不用香水，也很少喝酒，这有些突兀的、本不该属于正雨的气息和着正雨这一脸慌乱，让功灿心下本有的那抹飘渺的不安不由得生动起来。

　　“怎么？怕我不见了吗？”许是当真有着几分醉意，正雨玩笑也似地言语，却是不禁意泄露些许苦楚的意味。

　　“是！”也不知正雨这难得泄露的一点点心思，功灿究竟察觉几许？总之这一字说来很是认真，认真得带着微酸的味道。

　　“如果有一天，我真的不见了呢？”许是和功灿处久了，也染上了这犹犹豫豫的毛病，每每正雨想要离开的时候，总会有千般不舍、万般牵挂萦绕在心头，将心牢牢绑缚在这一处。扪心自问，即使没有“那人”的威胁，自己当真就能这般洒脱地离开，然后把发生过的一切真实当作梦一场？

　　“你不是说过不会离开我吗？”正雨若有所指的一言，让功灿不免心慌，很是自责这些日子对于正雨的冷落。功灿现在觉得，感情或许是最难经营的生意，容不得半点儿懈怠……

　　“只是说如果，你会忘了我吧！”正雨淡淡开口，半真半假的。其实冷静些想想，世璇当真怀孕或许不是坏事，起码，她可以给予功灿想要的、而自己一辈子都无法许诺的将来。

　　“你觉得呢？”功灿的回答是问句，其意却有浓重的偏向性。

　　“……”正雨呆呆地看着功灿，无言，而微带迷离眼神，显然带着几分酒意，而让人难明其意……而后淡淡甜笑，依旧如往昔……

　　水泽满满，澄澈盈盈，却最是深不见底，更是无人洞悉池底波澜……

　　“把这个喝了，然后早些睡吧，免得明天起来头疼。”功灿知道正雨若是不愿开口，多猜也不会有结果的，虽然这古龙水味儿闻起来总有些酸酸的，让人不自禁地觉得正雨的心思有所旁移。给正雨到了些蜂蜜水，好略解酒意，也促进睡眠，免得正雨这不常喝酒的人明日起来会难受。

　　正雨接过杯子轻晃了晃，而后一饮而尽，混着一滴忍了好久却终究没有忍住的泪水。满杯的甜暖却是盖不住那浓浓的咸涩……进了房间把门反锁上，就这样倚在门上，像是瘫软一般，让身体沿着门滑倒下去……人果然是容易被宠坏的，得到过，即使不曾真正得到只是憧憬过，只要那一丝幸福溜过指尖，便再也回不到一无所求的当初了……世事悲哀往往如此，幸福太瘦，只有一丝，而指缝太宽，留不住所有，唯余温润触感刻骨铭心依旧……

　　当真相让委屈求全都属自私的时候，却是要何去何从？功灿自然不会了解门背后的正雨是何等的无助彷徨，只是在确信门里悄无声息而后，一相情愿地以为正雨睡了，才心下稍安地离开……

　　“你觉不觉得徐理事好像已经有情人了呀？”夜晚当班的女职员无聊的闲聊往往以公司高层的八卦为谈资，况且酒店里觊觎正雨这个“漂亮的钱袋”的人怕是不在少数。

　　“不是吧！难道是慧伶小姐？我就奇怪慧伶小姐怎么会这些天平白无故地来酒店上班，难道是为了徐理事？”这样的八卦一旦有人应和，谣言的菌丝便难免在这幽暗处滋长。

　　“我看不是，虽然慧伶小姐这几天总是黏着徐理事，还时常亲自下厨，殷勤得不得了，但一看就是一相情愿的倒贴。”带着嫉妒出口的失衡言语，听着很是有些恶意中伤的味道，带着浓浓的酸味儿。

　　“说不定徐理事的情人是男人，最近不是常常见着有人送徐理事回来嘛！”说话的人一付神神秘秘却又猥猥琐琐的语气，像是在说着什么暧昧不堪的事。

　　“怎么可能？那天PATTY上不是还和我们这堆女职员疯了很久吗？要真是这样，怎么不见他和会长有染？”当真不知该说这样的人是可怜还是可恨，一相情愿地爱慕虚荣却又无端端的将这病毒也似的谣言散布，又再波及他人。

　　“你怎么知道没有？天知道会长和徐理事腻在一个办公室里的时候在做什么？”这回原本不堪的语气里，更是掺入了鄙夷和唾弃的成分。

　　“……”功灿原本不是有意听得这样无聊的谈话，只是这样的话在酒店里早已流传开来，散播四处的，纵使有心逃避也避之不得。之后的言语更是胡言乱语得难为听，让人郁结在心里，却是无从辩解……

　　人言可畏或许即是如此，无风也会平地起的三尺浪，况且真有其事，而世上有无不透风的墙。只是旁人往往心存偏见地带着有色眼镜来看待这样的事情，又怎会洞悉个中情真和不易？至于理解，那就更是无从说起……

　　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和自己最为心疼的人这样曝露在旁人的唇齿利剑之下，究竟煎熬几何？一种较之芒刺在背更为难耐的感觉，让人实在难以忍受，功灿逃也似的离开酒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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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之后的一周时间里，功灿倒是有机会回酒店上班，尽管酒店医院两头跑很是忙碌，不过清醒时候的正雨依旧和顺美好，常常挂着正雨式的笑容，也没有当真如那些无聊之人所言，常常和别的男人出去，倒是让功灿心安了不少……

　　真相或许真的不是什么值得知道的东西，慧伶眼睁睁地看着爷爷对世璇的日渐宠爱，越发的担心不已。有朝一日，若是爷爷知道哥哥要与嫂子离婚的真像会是怎样？如此下去，当真等到嫂子把孩子“生”下来的时候，更是难以想象要如何向爷爷开口。到时候是告诉爷爷嫂子生的孩子是假的，还是直接告诉爷爷大哥喜欢是正雨？哪样怕爷爷都承受不起……

　　（PS：怕文更得慢，有些亲亲记不得之前的事了，27章的时候功灿有告诉过慧伶，世璇假怀孕，所以慧伶一直这样以为，这也是慧伶看不得爷爷宠爱世璇的很主要的原因。）

　　很多事与其瞒着直至纸包不住火，弄得水深火热的，还不如早早将真相说得明了，毕竟，长痛不如短痛嘛！这样的道理世人都明白，只是大部分人都太过于恐惧真相剐人的痛楚，总也拖着罢了。或许也只有慧伶这般任性又直肠子的丫头才不会考虑这么许多，怎么想的也就怎么去做了，顾不得后果究竟如何……

　　深刻了解功灿的婆妈性子，慧伶索性趁着功灿去医院的时候，随便找了个理由把正雨哄回家……对于功灿，有时候先斩后奏往往会比较行之有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