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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第 17 章 ...

  •   皇后娘娘说得不错,白云殿外确实挂了无数灿明花灯,从殿檐之上到这殿外的每一棵树上,都挂满了各色花灯,因为是端午节,为了应景,那些花灯之下还挂了五色丝绦。

      灯下种满了八仙花,那花红红蓝蓝开得极好,一簇簇挤在一起在那璨若星河的灯下恍若仙境的花海。

      这里景色如此别致美丽,连有些见惯了好玩意儿的小姐公子们见了这番景象,都忍不住赞叹一番。

      厉苏酒看陆宁眼里划过惊艳之色,面上便忍不住露出一个笑,她献宝似的挽住陆宁,嘴边的小梨涡更深了:“表姐,你喜欢吗?”

      陆宁点点她的鼻尖:“喜欢。”

      这里景色确实美,看到这番美景,陆宁心里的警惕都忍不住卸下一两分。

      她看了眼四周,周围不仅有女眷,也有这京中各家的公子哥们,按理说他们该是在前殿赴宴才对——看来这次不仅仅是女眷们被打发了来,连前殿的那些小辈,也被打发了来——皇帝明白,那些大臣不会想自家小辈莫名其妙卷进一场凶杀案里,所以便把他们送到这处来避嫌。

      “哎,纤纤小姐受了如此惊吓,不知现在如何了?”某个公子哥儿对着天上的弯月装模作样一番抒怀,另外几个连忙跟上感叹。厉苏酒听到那些话不屑地“哼”了一声:她本来想让表姐开心开心,没想到到这种地方都躲不开陆纤纤。

      不知想起什么,她眼前一亮,道:“表姐,我带你去看最好的灯,如何?”

      陆宁佯作有些惊讶地看向她,点点她眉心:“小酒还有比这更好看的灯吗?”

      厉苏酒笑开来,道:“当然有了!表姐跟我来!”说罢便拽着陆宁往一个方向跑去。

      被皇后派来照顾公主和那位陆小姐的老太监连忙追上去,叫着:“公主哎,小心着点,别摔了。”

      厉苏酒停下来,看向他:“公公,你找个地儿吃酒去罢,我带表姐去偏殿那块儿,不会有事儿的。”

      那位公公有些为难地看向陆宁,陆宁一笑,正要说什么,便见厉苏酒道:“公公,你帮我们看着点他们呀,别让他们过来,偏殿那里的花灯我只给表姐一个人看。”

      陆宁看那太监还是满脸为难,便道:“您放心,我们不会有事的,我看着小酒,也不会让她乱跑。”

      那公公无奈叹口气,笑道:“那公主和姑娘玩好,奴帮你们看着他们去,不会让他们过去的。”
      厉苏酒这才又拉着陆宁往一个方向走去。

      走过挂满花灯的长廊,再穿过一扇雕花大门,便是一处独立的院子,只见那院子里有棵巨大的、几个人都合抱不过来的合欢树,这时正是合欢树开花的时节,只见那棵树遮天蔽日,树上长满了粉色的合欢花,从远处看似一簇簇粉色的云彩。

      树下同前殿一般种满了八仙花,只是与前殿八仙花红蓝相间不同,此处的合欢花全是纯净的蓝色,汇在一处似大海又似明亮的天空。

      最美的却是这棵树上挂的灯。

      陆宁见着那些灯,便睁大了眼睛:这棵开满粉色花朵的合欢树上同样挂满了花灯,与别处明黄的灯火不同,这棵树上挂满了发散着淡淡银蓝色光芒的花灯,似破晓时天上冷冽的星辰,一颗颗亮蓝色的星辰与这满树的粉、满地花的蓝交相辉映。

      这才是真正的人间仙境。

      陆宁看着看着那些蓝,似是有些痴了,那样漂亮的蓝色,实在让人有些眼熟——是那种,仿佛渗透进灵魂的熟悉。

      厉苏酒看她喜欢,便更开心了,她笑着道:“表姐,这里的灯才是最好看的,我谁都不告诉,只带表姐来看!”

      陆宁回过神来一笑,指着一盏亮蓝色的花灯道:“说说罢,它们的灯光为何是蓝色的?”

      厉苏酒一笑,朝陆宁神秘地眨眨眼,刚要献宝似的说出来,一个清冽的声音便在后头响起来。

      “自然是因为,别处的灯里点着蜡烛,这处的花灯里,放的却是价值连城的夜明珠。”

      厉苏酒睁大了眼睛,陆宁也吃了一惊,她们刚想转过身去看,便见一个身着月白色衣衫的人负着手上前,走到那树下,托了一盏灯似是在仔细查看,半晌,才转过身,笑眯眯道:“这处的夜明珠还是最珍贵的满天星——这么挂到树上,倒确实是满树星辰了。”

      陆宁眯着眸子看着眼前的人,这人身着华贵锦衣,长身玉立,一副轻浮又随便的打扮,却偏偏有双锐利又透亮的凤眸——陆宁看着看着眉头便跳了一跳:这人瞧着,好像有些眼熟……

      厉苏酒明明着人看着不许人进这院子,可这人……

      厉苏酒性情单纯,看到陌生男人正要跳起来骂“登徒子”,就见陆宁拦下她,朝那人道:“敢问阁下是何人?”

      那人的眼神一直放在厉苏酒身上,见陆宁拦了厉苏酒,这才有些遗憾地朝陆宁看过来,倒是认认真真行了个手礼,道:“在下顾凯风,无意中进了这院子,惊扰到公主和姑娘,还望恕罪。”

      陆宁听到这名字瞳孔一缩:顾凯风,顾国公的独子,出身高贵,年少成名,是魏国不世出的将才,天生英勇善战,可惜利剑过锋易折,原书里,就是陆宁今夜落井而亡后不久,这人便无缘无故遇刺身亡。顾家是世家里数一数二的家族,根基深厚,最后独子遇刺身死,却偏偏连个说法都没法为他讨。顾凯风之死便成了个迷。

      他虽瞧着年少,此时却正是魏国的大将军。原书里正因为他早亡,孟昭后来才能坐上大将军的位子,现在孟昭还是这人的手下。

      按理说这样惊才绝艳的人物,也该是女主角的裙下之臣,但因为他早死,书里对他描述也寥寥,所以他成了比陆宁都没存在感的炮灰。

      可正因为书里对这人描述太少,陆宁根本无从猜测对方的目的。

      陆宁在心里问系统:“顾凯风怎么会和陆宁和小酒扯上关系?”

      系统:“世界补全部分。”

      陆宁:“呵呵。”

      陆宁面上带一个客套的笑,带着审视和隐晦的警惕看向对方:“原来是顾将军,久仰久仰。敢问顾将军来此处是?”

      顾凯风一笑,一双凤眸流光溢彩:“陆姑娘莫要担心,在下并无恶意。只是——”他悠悠地将眼神放到陆宁身后的厉苏酒身上,仿佛盯住一只势在必得的猎物:“公主殿下欠在下一样东西,在下来讨还罢了。”

      陆宁脑子里一片迷雾,她实在不知道一直呆在皇宫里的厉苏酒怎么就和顾凯风牵扯上关系了——等等,陆宁眼里划过道流光:前段时间厉苏酒同她一同在街上闲逛,那时候碰到了孟昭和——

      “啊,是你!”陆宁还没说什么,便见身旁的厉苏酒像被踩中了尾巴的兔子一般睁大了眼
      睛:“你……你……你竟是个男人!”

      陆宁:“……”

      顾凯风看着厉苏酒展颜一笑,一双凤眸卸了锐利只余兴味与柔软:“公主殿下,我从未说过我是个女人。”

      陆宁看着对方看向厉苏酒的眼神,心里的报警器“嘀嘀嘀”响个不停,系统感受到了一阵无语:“你不用这样担心的。”

      陆宁:“他是个会早死的男人!”厉苏酒如果真的同这人在一起,真的对这人动了情,这人早死后厉苏酒该怎么办?不该动的情就该提前掐死在萌芽状态。

      系统:“也许你来到这里后他不会再早死呢。”

      陆宁:“你说清楚?”

      系统:“高度机密,无可奉告。”

      陆宁:“呵呵。”

      陆宁缓过神,就见厉苏酒用一种带着同情、难以言表的眼神看向顾凯风,她道:“我和表姐都理解,都明白的,你平日里一直要压抑自己想必是非常辛苦的。”

      陆宁:“?”不,我不理解,我不明白。

      连顾凯风脸上都出现了一瞬裂缝和空白。

      厉苏酒上前踮起脚拍拍顾凯风肩膀,道:“有爱着女装的怪癖不丢脸,你放心,我和表姐都会替你保密的。你是我大魏的大将军,为我大魏立下了赫赫战功,这些小癖好无伤大雅的,我和表姐都不会多想的,也不会歧视你。”说罢她转身看向陆宁:“是吧,表姐?”

      陆宁抽抽嘴角,用一种夹杂着同情的复杂眼神看顾凯风一眼,然后非常坚定地点点头:“对,我和小酒,一定会帮顾将军保密,也一定不会歧视顾将军的!”

      顾凯风:“.…..”

      厉苏酒听罢这才又看向顾凯风,朝他嫣然一笑:“我那日弄脏了你的衣裳,你放心,宫里别的东西没有,女装还是多的,我等会儿就着公公去寻一件做工最好的新衣裳,给你送过去——你放心,公公问起来我就说我赏人了,我绝不会把你的癖好说出去的。”她是公主,要一件衣裳自然不是什么难事。

      顾凯风深吸一口气,咬着牙道:“殿下,我那日只是与人打赌赌输了。”

      厉苏酒又拍拍他的肩,语重心长道:“我懂。你就放心吧。”

      说罢便小跑回陆宁身边,道:“表姐,你也跟我去找公公要衣裳罢?”

      陆宁忍不住一笑,刚要点点头说声好,便见顾凯风上前,他不知想起什么,笑着叹口气,接着便从袖中拿了把刀鞘出来,那刀鞘做工精致,上头嵌着几颗光彩夺目的红宝石,他递到厉苏酒面前,道:“今日赴宴不能带利刃,我便只能带个刀鞘进来。”

      厉苏酒看着那刀鞘又抬头看向顾凯风,却不动作。

      顾凯风便认认真真道:“我从见你的第一面起,便觉得这把匕首与你相配。你若喜欢,便收了这刀鞘罢,那匕首等日后有机会我将它送予你。我知你好东西见得多,这玩意儿你哪怕留着防身都好。”

      厉苏酒认认真真问他:“你……为什么要送我东西呀?”

      顾凯风挑眉一笑:“因为我喜欢送你东西。”说罢用帕子包了,直接扔到厉苏酒怀里,便绕过她与陆宁往门外走了,走到门口,他转了身,看向厉苏酒:“公主的女装不用送了,今日同公主这一叙,在下心里欢喜,别说公主弄脏我的衣裳,哪怕公主要在下的命,在下也甘之如饴。”说罢便转身走了。

      “小酒?”陆宁伸了手在厉苏酒眼前晃晃。厉苏酒猛地回过神,陆宁拍拍她的小脸儿:“小酒,你的脸又烫又红。”

      厉苏酒闻言脸更烫了:“表姐,我……”

      陆宁神色复杂地看向她,却认认真真问道:“小酒,你放心,表姐知道。”顾凯风比孟昭好上一百倍,也和陆纤纤没什么牵扯,除了早死这一点,其他的再适合厉苏酒不过。

      如果厉苏酒真的喜欢他,陆宁握握拳:系统那话说明不是没法子救他,厉苏酒真的喜欢他的话,那她便去救——反正,救一个大boss是救,再救个炮灰也是救。

      ……

      金华殿。

      皇帝坐在高台之上,底下臣子皆列于席上,满殿静默,鸦雀无声。

      孟昭坐在席上,紧紧握着拳,面上晃过挣扎心痛之色。他怎么都没想到,他最疼爱的表妹,会同他心头最珍视着的纤纤小姐起冲突,他的表妹甚至因此丧命。

      他现在思绪万千,头痛心痛欲裂,他根本不知道,该如何是好:表妹是个善良的好姑娘,他不信她会去找纤纤小姐的麻烦,纤纤小姐更是善良纯洁的女子,她更不会撒谎......

      这其中,定有什么误会在。

      皇帝在高位之上心烦地用手指敲着龙椅扶手:今日这事情实在糟心,好好的大宴,偏偏出了人命,这人命牵涉后起之秀的将军,还牵涉他的一个丞相家眷,实在让人头疼。

      他眯着眼不耐烦地扫过下首,目光便定在宴席末端一个人身上:那人,是虞国送来的质子,仵作已经去验尸,大理寺也去事发处查案,等会儿就该有个结果,这人是虞国人,再待下去到底不合适。

      想到这皇帝头疼地揉揉眉心:刚刚他把各家的小辈赶到白云殿,偏偏忘了这个人。于是他清了清嗓子,开口,道:“明堂。”

      宿明堂拈着酒杯看戏,听到自己名字便知道这魏国皇帝想起他来了,他一笑出了席,慢慢悠悠朝高台之上的皇帝行个礼,眼里却到底没有敬意:“臣在。”

      皇帝看着高台下面的青年,面上带了个客套的笑,道:“是朕忽视了,明堂是我大魏的客人,怎能劳烦你同他们一起留在此处。白云殿的灯甚好,明堂便也去赏灯罢。”

      宿明堂一笑:“臣遵旨。”

      说罢便不疾不徐展了扇转身离去,厉敏之隐晦地瞧了眼他的背影,眉头便不知不觉皱起来:不知为什么,他总对这人有莫名的敌意,就好像,这人抢走了他最宝贵的东西一般。

      这样想着,厉敏之眼里划过道茫然:此时,纤纤受到惊吓,又卷进这桩人命案里,她一向善良柔弱,此时在偏殿还不知会吓成什么样,他该担心她才是,怎能想到别的地方?

      可他,控制不住……

      可宿明堂会抢走他什么呢?

      纤纤吗?

      不,不是的,不知为何,他清楚地知道不是,他就是觉得,宿明堂会抢走的,是别的——人,想到这他瞳孔一缩,宿明堂会抢走谁——一个身着粉衣的影子晃过他脑海,他知道那不是陆纤纤,却到底说不出那是谁。

      厉敏之揉揉眉心,突然觉得心口有些疼,疼到连额上都渗了汗……

      他深吸一口气,从怀里掏了帕子出来,正要擦擦汗,却不想怀中的一块玉佩被带了出来。

      孟昭正巧坐在他旁边,见有东西掉在自己脚下,便捡了起来——是块玉,他捡了这块玉正要还给五殿下,将那玉拿到灯下时瞳孔却一缩。

      厉敏之有些不耐烦,正要说什么,便见孟昭颤着声压低声音问他:“殿下,敢问这玉,殿下从何而来?”

      这玉同当年他捡到的那块玉一模一样,却绝对不是同一块。他心里猛地跳了跳,突然生出些恐惧,他喉头忍不住动了动:他总觉得,有件可怕的事情,就要发生了,他既想听到那个答案,又突然害怕去听……

      厉敏之当然没听到孟昭这些滔天滚滚的心绪,他从对方手里拿了玉佩,道:“这当然是本殿的玉。”

      孟昭深吸一口气,面上带着勉强的笑,人生第一次学会了拐弯抹角道:“这玉,臣瞧着甚为特别,普天之下该是只有殿下有罢?”

      厉敏之将玉收进怀里,道:“当然不是,这玉是我母后所得,天下只有一块,她找人打了三块一模一样的,除了我这里,我大哥和小妹都有一块。”

      孟昭听到这话只觉五雷轰顶,他再也压抑不住自己声音里的颤抖,道:“敢问公主殿下的那块玉,是否几年前便丢了?”

      厉敏之眉头皱起来:“你怎地知道?”小酒几年前同那陆宁出去玩耍,回来便说丢了玉,再回去找怎么都找不到。皇后虽怪她不小心,却到底疼女儿,不忍再多加责怪。

      只是那玉甚为特别,天下只有那么一块,皇后也找不到一模一样的了,后来是他大哥疼爱妹妹,便把他那块送给了小酒。

      孟昭睁大了眼睛,他的手猛地颤了颤,面前矮几上的酒杯便被碰倒了,酒洒了一桌子,厉敏之看他这模样只当他是为了表妹身死难过,到底涉及自己心上人,厉敏之也不好再说什么,只是拍了拍对方的肩便坐正了身子。

      桌下,孟昭紧紧握着拳,脖颈处之面上一片通红,他额上凸了青筋,眼里也布满血丝。

      “陆、纤、纤……”他咬着牙吐出这三个字,仿佛带着无尽的恨意,一旁的厉敏之却并未听到。

      ……
      陆宁和厉苏酒坐在那院子的阶上一起赏着那冰蓝色的花灯,陆宁赏得开心,可她却知道厉苏酒有心事——这再明显不过了,直到现在,厉苏酒面上的热度就没下去过。

      陆宁拍拍厉苏酒肩膀,笑着道:“小酒,别害羞,对什么人心动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厉苏酒脸埋在臂弯,好半天憋出句:“我才没有。”说罢她抬了头,道:“表姐,你先一个人在这看,我去洗把脸。”

      陆宁揉揉她的发,笑道:“去吧。”

      厉苏酒朝她笑笑,便小跑着走了。

      陆宁托着腮,看着眼前的这一派景象,心里难得安静下来:美好的东西,总能抚慰人的心灵。

      她慢悠悠对系统道:“今天,陆纤纤虽然不一定会有麻烦,但她在那偏殿里装柔弱,总不会和大boss扯上关系了吧?”要安慰也是孟昭和厉敏之去,大boss现在的身份还不够格呢。

      系统:“不会。”

      陆宁:“那我终于能暂时放松一下了。”躲过了一道命劫,也暂时不用担心大boss和陆纤纤搭上线,今晚可真是漫长,说实话,她现在有些累,只想这件事快些结束她快些回家好好睡上一觉。

      系统微妙地顿了下:“不过——”

      陆宁刚要问“不过什么”,身后便有脚步声响起,她一愣,只当是厉苏酒回来了。她笑着转过身:“小酒你这么快就——”回来了……

      看到身后的人,陆宁后面的话被吞了个干干净净,她睁大了眼睛,再也说不出一个字来。
      有谁告诉她,为什么,大boss,会出现在她身后……

      这种时候他不是该在金华殿担心着陆纤纤吗?——陆宁当然不想他想陆纤纤,但是,她有再大的能耐也管不到大boss心里去,她的想法从来都是阻止大boss和陆纤纤搭上线不对陆纤纤进一步情根深种,至于大boss心里已经有的情:对不起她真的没办法……

      陆宁在心里呼唤系统:“刚刚,你就想说这个?”

      系统:“是的。”

      陆宁一阵震惊无语,只好跟系统吐槽:“小酒找的那位公公,还真是,靠、谱。”

      系统:“他和顾凯风,都武艺高强。”

      陆宁:“哦。”

      宿明堂饶有兴趣地看着陆宁,陆宁仰着头,喉头动了动,面上露出个干巴巴的笑:“宿公子晚好,你、怎么会来这里?”

      宿明堂负着手,干脆走两步在陆宁身旁坐下,他笑着看向她:“陆姑娘觉得,我现下该在哪里?”

      陆宁看着他居然就这么不客气地坐下来,便佯作无意地往边上挪挪:这个人,该不会还记恨着之前陆纤纤落水的事情,和,上一次她醉后得罪他的事情吧。

      想到这陆宁提起了全部精神和警惕,试探道:“宿公子不是该在金华殿吗?”

      宿明堂一笑,佯叹一声,一双冰蓝色的眼睛里盛满了笑意和灯光:“陆姑娘不知道么?在下在京中身份尴尬,你们的皇帝陛下自然不会让我留下来看你们的热闹。”

      陆宁脸都快笑僵了,才憋出句:“我不知道。”

      宿明堂托着腮目不斜视地看着面前的女孩子,那冰蓝色的眼眸里恍若只存了对方一人,他道:“我却觉得你知道。”

      浅蓝色的八仙花开了满地,花灯里的夜明珠静静散发着灼灼蓝光,合欢花开了满树。

      陆宁看着宿明堂那双冰川般纯净美丽的蓝色眼睛,不知为何,心里便油然而生出一种违和的熟悉和难过。

      她生来不会哭泣,来到这个世界之后,她做了很多莫名其妙的梦,每次梦醒,便会从心底里袭来一种让她承受不住的悲怆,她想哭,却偏偏哭不出来。这让人无比痛苦。

      可在这样的时刻,她明明不该想哭泣,这不是那些莫名其妙的梦,也没发生什么让她难过的事情。可她看着宿明堂那双冰蓝色的眼睛,却偏偏想哭。

      鼻尖和心头的那股奇异的酸涩感,恍若与故人重逢时情不自禁滚落的眼泪。

      可是,陆宁想,她偏偏是个不会哭的人。

      宿明堂静静看着她,似乎要把她看透,他的左眼此时又剧烈地疼起来,可却比不上此时心中油然而生的酸痛。

      他看着陆宁明亮秀气的眼睛,心里一动,道:“你想哭么?你现在是想哭的表情。”

      陆宁张了张口,却说不出任何话,她的眼眶热得厉害,却偏偏哭不出来。

      突然,宿明堂明澈纯净的左眼里划过两道金色的流光,陆宁眼眶酸得眼前一片模糊,却偏偏看不到。宿明堂看着她异样的样子,便微皱了眉,忍不住逾越地伸手覆上她的额:“你不舒服么?”

      他仔细看着陆宁的眼,便未注意到,他左眼里其中一道金色的流光飞快地绕过他的手臂刺进陆宁的眉心。

      陆宁眼眶又涩又热,突然,一股透明的泪水渗出她的眼眶,滚烫的泪沿着陆宁的脸颊蜿蜒而下。
      她生来不会流泪,这时流泪的感觉便奇异又陌生。

      所有莫名的酸涩和难过恍若有了一个出口,陆宁鼻子酸得彻底,她吸吸气,面上便泪如雨下。

      宿明堂看着面前的姑娘哭泣的模样,难得睁大了眼睛,心中那股莫名的涩意和酸痛更甚,他像着了魔一般伸出手——这种时候,他想把这个姑娘抱进怀里,为她擦干脸上的泪,再不让她哭泣。这种想法莫名其妙又刻骨铭心,这个姑娘一哭,他的心脏便痛得受不了——可手就要碰到陆宁衣裳的时候,理智勉勉强强战胜了那股冲动:他和这个姑娘才见过几面,他不能如此唐突她。

      宿明堂收回覆在陆宁额上的手,从怀里拿出个帕子塞到她手上,难得轻叹了口气,看着那不远处的合欢树,喃喃道:“我从未见过你这样的姑娘。可我总觉得,在很久很久之前,我便认识你。”

      陆宁这时陷在自己的情绪里,却并未听到这句话。

      系统的声音响起来:“陆宁,不要陷在那里,你必须走出来。”

      陆宁深吸一口气,这才回过神来,她用手里的帕子擦干眼泪,接着看向宿明堂:“抱歉,是我失态了。”

      宿明堂一笑:“无妨。”

      陆宁看着对方心情好像不错的样子,她眼珠子转了转,心里一动,试探道:“宿公子现在心情很好?”

      宿明堂一挑眉,点点头:“嗯,是不错。”心脏又酸又痛,左眼也又酸又痛,可他心情却是好的。

      陆宁一笑,便又趁机见缝插针给对方做工作,她假模假样叹息一番,道:“哎,今晚我那妹妹,可是要吃不少苦,得亏五殿下陪伴在她身边,他们可真是一对璧人,谁都拆不散。”她看向宿明堂,满脸可惜:“你是不知道,喜欢我那冰清玉洁的妹妹的人可多了,那位孟将军,也对我妹妹情根深种。”

      搬弄是非,绕嘴饶舌,陆宁想我这个恶毒女配应该也算勉强合格了。

      宿明堂看着她眯了眯眸子,接着面上露出个意味深长的笑,他道:“是啊,五殿下与陆二姑娘是天造地设的璧人,此时此刻五殿下大概就在偏殿陪她罢。五殿下对陆二姑娘用情之深,实在教在下感动不已。”却丝毫不提,他临走时厉敏之明明就在金华殿上,根本没去什么偏殿——大魏那位皇帝陛下都不会允许自己的儿子去什么偏殿把自己卷进这桩麻烦事里。

      陆宁眼睛一亮,以为自己终于说动了他,她拍拍他肩膀,道:“是吧是吧?所以啊,有的人不能去做恶人去拆散人家对不对?宿公子,天涯何处无芳草,对我妹妹那般心有所属之人,有的人还是要离得远些才好。”省得被人家搞掉小命。

      宿明堂深深看向她,露出个颠倒众生、让这满院的花都逊色几分的笑,一双蓝眸流光溢彩,他紧紧盯着陆宁,慢悠悠道:“陆姑娘说得对,天涯何处无芳草。”

      陆宁看到真的说动了他,开心得眼里亮晶晶的,她使劲儿拍拍对方肩膀,含了十二分真心道:“宿公子我晓得的,要忘掉一个这般刻骨铭心的人、要走出来,肯定是要不少时间也要费不少力气的,宿公子日后若太过难过,尽管来寻我,我一定尽心尽力开解你,陪你消遣,绝不推辞。”把人放在眼皮底下,也能防着他再跟陆纤纤牵上线。

      宿明堂几乎笑出声,他抬眼似笑非笑看向陆宁,慢悠悠意味深长道:“这可是你说的。”

      陆宁看事情成了,眼睛都弯起来,眼里似含了明亮的星子,她道:“我说的!”

      这时,宿明堂耳朵动了动,身后隐有脚步声传来,他便知道是那位公主殿下回来了,让别人看到他与陆宁单独在一块对陆宁到底不好,于是他站起来,道:“陆姑娘,我先走了。”

      陆宁点点头,转了转眼珠子又道:“那你可别忘了,心痛难忍的时候,来寻我便好。”可千万别去找什么陆纤纤、再对陆纤纤更深情些了。

      宿明堂终于低低笑出声,笑声清朗,他一字一顿意味深长道:“一、定。”说罢便利落地翻过一道矮墙,往白云殿正殿去了。

      陆宁现在只觉前路一片光明,再加上方才痛痛快快哭过,到底发泄出一些情绪,这时心情便也顺理成章轻快起来,心情一好,看着眼前美景都觉得又美上几分。

      厉苏酒回来时,看到陆宁眼眶红着,笑容却神采飞扬,她挽住陆宁的手,道:“表姐,你没事吧?”

      陆宁点点厉苏酒鼻尖,笑道:“我没事。”

      突然,白云殿正殿处传来一些动静,那位公公一路小跑进了院子,朝厉苏酒和陆宁行了一礼后,笑道:“殿下,陆姑娘,外头有人来传旨,那事情了了,娘娘说,公主可直接回寝殿休息,奴带陆姑娘去寻陆夫人。”

      厉苏酒看向陆宁,陆宁一笑,便问道:“敢问公公,这事怎么了了?”

      公公脸上晃过丝不屑,看向陆宁时又带了十分的恭敬,他叹口气,道:“还能怎么了呢,大理寺和仵作都查过了,再加上在场的丫鬟也一口咬定白清荷是自己想推陆二姑娘却不慎自己落水,陆二姑娘自然是无事了。陛下为了安抚孟将军,让陆丞相代女道歉,又赔孟将军五百两金子罢了。”

      陆宁和厉苏酒对视一眼:一条人命,便这么了了……

      那公公疼厉苏酒,不欲让自己从小看到大的公主接触太多这样的事情,便连忙扯开话题,道:“殿下应该也累了,丫头就在外头等您呢,您便快回去休息吧,陆姑娘也累了,奴送陆姑娘到陆夫人那处。”

      厉苏酒点点头,从那公公手里拿了披风替陆宁系好,她道:“表姐,那你快回去休息罢,我改日再溜出宫寻你。”

      陆宁一笑,点点她眉心,道:“好,我等着你来寻我。那我先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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