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一位年轻记者为何会去前线抗日的故事》懿恭和颂

10、第十章

　　那这就没法解释了。
　　沈离可不可信很难说。
　　“虽说他让你联系到我，也没让我们受到伤害，但我们也绝不能掉以轻心，说不定是沈离给我们下的圈套，或者他有什么别的心思。你不能过于相信他。”
　　周淳没吭声。
　　林朔月说：“秦卿奂手里有周景的信物，我手里也有。可即便信物也不能完全相信，谁又知道，这信物是真假，是赠是偷？”
　　周淳着了眨眼，“就凭沈离让咱俩碰头，我就该谢谢他。秦卿奂不好说，倒是你，为什么不来找我。”
　　．
　　吃过早饭后林朔月便走了，周淳则去报社转了转。
　　报社有二层，周淳没在一楼停留，直接上了二楼。
　　陈二胡的事，不过是借着周淳借着采访的名头去接触陈二胡。既然陈二胡远没有他见到的陈二胡简单，涉及到更深的东西，周淳不能乱写，这还关系到周景的安危。
　　周淳此次来，递交不久前收集到的素材与写完的稿子。
　　“战世”军工厂依旧在运作
　　后又去看了看同行采访记录。
　　坚持就是胜利
　　学以致用，知行合一
　　收音机还能不能买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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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有一篇是随军报道：突破封锁线
　　旧的发黄却平整的纸张上这样写着：
　　从落叶到落雪，我们终于到了。
　　我跟随五师第二三二旅第五七五团开赴抗日前线。敌人在前方建起碉堡，碉堡四角各一座炮楼，碉堡围墙大概一丈高，外围还有壕沟，不尽其数的地堡外壕与鹿寨铁丝网阻挡我们。
　　这里非常重要，必须攻打，炸掉碉堡。先前几次攻打都没能捣毁这里，难度可想而知。军在夜晚派人前去清除障碍，我虽没亲眼见到，只知道，那些出发未归的战士，可能再也回不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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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几天努力下，战士们清扫出一条道路，今日傍晚会有人伪装进入敌军防地，望平安。
　　开火了，身边陆续有人被子弹击中倒下，我背着枪和药箱去给还活着的战士止痛包扎，爆炸声震耳欲聋，不知道死亡时候时候到来，我能做的只有在死之前多救一些人。
　　依稀记得，一位战士小腿被子弹打穿，无法走路，给他包扎时，他趴在地上还拿着枪瞄着敌人开枪，看着他，我心想，他不疼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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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看到有人冲进去了，冲进去的人，继续奋战，留在外面的人，有的长眠于此，有的还在等我去救，我不能倒下。
　　过了很久，部队从四面突破，占领这里，击溃日军，胜利了，目前算是安全了。
　　终于可以好好吃上一顿饭，睡一晚踏实觉。
　　现在我们休整好，在去往下一站路上，我不知道去哪，但那里一定有炮火。
　　想想那时的疑惑，有什么可疑的呢，一定是疼的。
　　乱世之时，任谁能安与此。
　　刘峰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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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篇记实是记者刘峰派人从战场送回，文章里记录的内容不会完全照搬刊登在报纸上，报社有专门的人编写文章，文章内会提取总结记者的采访记录。记者要做的，一是像刘峰这样前往事情发生现场，二是像周淳采访陈二胡，接触当事人，并记录下来。
　　手里这几页纸，从写的第一笔到完整的送到报社，经历过多少腥风血雨。
　　周淳把文稿放回去，挥手抚平。
　　环顾四周，报社的工作者们都用心在忙着自己的事。
　　周淳没再停留，离开报社。
　　街上烈日中天，白雪皑皑，红更红，白更白，耀的刺眼，云散尽，碧空如洗，再看，树挂冰雪，檐结冰凌，风吹起落雪，好一片美景。景中，一切都是活的，叫卖声嬉笑声，熙熙攘攘。周淳看着街上形形色色的百姓，商人妇女车夫……这么多人，没有一个他能看的透。
　　乱世之时，任谁能安于此。
　　“想来，唯有作俑者安乐。”
　　在这个时代挣扎需要勇气。
　　．
　　周淳骑洋车子去了绍红院。
　　午时已过，来吃饭喝茶休息的人大多都走了，台上也没人。周淳没坐下，招呼收拾桌的伙计问道，“你们这儿，楼上住的都什么人啊？”
　　伙计抬起头打量周淳两眼，又往楼上看了看，后随意抬手一指，“还能有什么人？有钱人呗。”说完掸了掸抹布擦桌子。
　　回答令周淳深感无奈，又不好说什么，只得又问道：“那请问，您可知道柳明住在哪？”
　　伙计长诶一声，收了抹布忙道：“这声您可受不起，客官找柳先生？刚看他从外边儿回来，他住三楼，门上插艾蒿的就是。”
　　周淳道谢，顺着楼梯上楼。
　　第一次来时人正多，看得出这里喧哗热闹，现下无人，冷清却能看出不易被察觉的华丽奢侈。
　　地砖墙壁的花纹复杂精致，餐桌屏风摆放讲究，周淳没多看，到了三楼，一眼便看到插艾蒿的房门。
　　周淳前去敲门，屋内有人答应：“请进。”
　　闻声周淳推开门，只见柳明正在窗边浇花。
　　柳明见是周淳，“小淳儿？你怎么来了。”他连忙把水壶放下，抬手引着周淳坐下，翻开杯子给周淳倒了茶，“你来的正好，茶是我刚泡完的，尝尝。”
　　周淳接到手里轻呡一口，说道：“柳大哥，我不懂茶，喝不出好坏，”见柳明笑着摇摇头，想必是不介意，或是料到了，周淳也没想太拘束，微微勾起唇说：“今日仓促，没准备什么，柳大哥见谅了，这……提前沏好茶，可是约了什么人？”
　　“没约，有客，客人已经来了。”柳明嗓音清脆悦耳，轻柔动听。
　　“柳大哥知道我要来？”周淳惊奇道。
　　柳明笑道：“怎么会知道？备茶，只是希望有人喝，又不知道什么时候有人喝，只好一直备着罢。”
　　周淳认真听着，柳明说：“茶凉就倒了，有人喝最好，所以，有空多来坐坐。”
　　周淳看着茶水，似乎品到了别样的味道。
　　“自家人，柳大哥客气了。”
　　柳明一愣，随即故作镇静，问道：“小淳儿，你不讨厌我吗？”
　　柳明简单问道，但实际柳明想表达的两人都心知肚明。
　　“柳大哥，我相信我大哥的眼光，他那样的人能追的人，我有什么理由可讨厌的？大哥出洋留过学，接触不少新鲜事物，早已见怪不怪。何况他自己喜欢你，我讨不讨厌，他都喜欢。”说到这里，周淳想到什么，笑了笑道：“不仅是大哥，我也很喜欢你，柳大哥，你又好看又温柔对我大哥也好，大哥喜欢上你一点也不奇怪。”
　　周淳的话直白的让柳明脸红，跟周景很像，想说什么就说，从来不会害羞一样。
　　柳明想到周景时不时就会夸他好看，会说想你，但是现在……
　　“我真想知道，他在哪。”
　　周景什么都没告诉他。
　　周淳劝慰道：“大哥一定还活着，就是因为不知道他在哪，所以一定活着。”
　　若是大哥死了，别人兴许不会知道，但大哥一定会让他知道，因为大哥一定留有后路。
　　“柳大哥，不要想着复仇，在没有准确消息之前，谈何复仇？大哥身份特殊，有些东西，不想让你我知道，定是不想牵连我们，若是柳大哥静不下心暴露在暗处敌人眼前，大哥一定会担心。”周淳提道。
　　柳明耐心听完，思考一番，道：“让小淳儿操心了，我都知道，有戏要演，不得不演。至于，我找的那些人，已经让他们撤下了。”
　　“在沈队长给我传信前，也曾四处搜罗，柳大哥的心情我懂。现下不可轻举妄动，但谁又能坐的住？“”与其顶着危险寻人，不如想想，做些什么可以帮他们。”周淳说。
　　周淳说的，柳明又何尝没想过，只是……
　　“他们的事，我们怎能插的上手？”
　　“为国奋斗的可不只有他们，也不能只有他们。在这个为几两银子能卖孩子的年代，一袋米都比命值钱。国家不能一直这样下去，必须奋斗。学校的学生每写出一篇文章、工厂里的工人每做出一个新物件，农田里每种出一粒粮食，全都是奋斗的成果。柳大哥学戏唱戏，世人称呼戏子，可要是没有你们，祖宗们的东西又怎么传到现在？”周淳侃侃而谈。
　　“你的意思是，不掺和他们，你想用自己的方式救国救民。”柳明说。
　　周淳：“是。”
　　想不易，做更不易。
　　周淳定然不会拿这种事开玩笑，他做记者，思路清晰，人脉也多……
　　柳明斟酌许久，说道：“小淳儿，我没读过多少书，懂得不多，出不了什么主意，有事儿，尽管找我。”
　　“提前谢过柳大哥了。”周淳点头示意道。
　　“这个点过来，中午没吃饭吧？”柳明问。
　　周淳：“没有，从报社过来的。”
　　“正好，留下来吧，你要不介意，我去借楼下厨房做几个菜。”
　　“当然不介意，能尝到柳大哥的手艺再好不过了，”周淳脱了大衣，“我也一起吧。”
　　柳明接过周淳的衣服挂到衣架上，“厨房油烟多，你在这里歇息吧，若是困了，就去床上睡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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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周景：好好好活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