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开半本》麓西

14、清醒

　　国庆节快到了，文俊要回国呆几天，依珊还是和往常一样到机场去接文俊。依珊远远望见文俊和一个高个子的女孩有说有笑地从出口出来，文俊看见依珊，给依珊和蓉蓉做了介绍。蓉蓉淡淡地和依珊打了个招呼，朝文俊挥挥手，就坐着来接的车走了。
　　文俊看出依珊的表情不太高兴，忙解释道：“原来就认识，正好在伦敦碰见，所以就搭伴一起回来。”
　　依珊没说什么，她其实不是个小气的人，只是她的直觉告诉她这个叫蓉蓉的女孩和文俊之间没有文俊说得那么简单，可是看着文俊一副紧张哄她的样子，她也不好多问。文俊在北京的这几天，依珊小心翼翼地陪着文俊，生怕文俊会找到借口离她而去，文俊也努力地讨好依珊，似乎在弥补自己有些良心上的愧疚。
　　依珊忽然觉得自己很可悲，像个深闺怨妇，文俊也很可怜，时刻都在留意她的心思。依珊怀念以前俩人以前一起时，依珊总是肆无忌惮地和文俊撒娇，文俊也会假装生气地戏弄依珊，现在这些都已所剩寥寥。
　　俩人这几天依然十指紧握，两颗心却渐行渐远。
　　送走了文俊，依珊觉得一下子轻松下来，原来爱已经不再是期待，似乎成了负担。她觉得和文俊的感情好像走进了死胡同，看不见出口，却也找不到退路。
　　一次偶然的机会，依珊又遇见了陆洋。俩人都很高兴看见对方，陆洋似乎已经在海南安定下来了，他也没瞒着依珊，告诉依珊他和那个一起去海南的同学已经领了结婚证，公司也是俩人一起开的。
　　依珊听到这些也很为陆洋高兴，然后陆洋说：“依珊也有男朋友了吧？还记得我走前跟你说的话吗？你一定要快乐！”
　　听到陆洋说这些，依珊很有感触，她一直以为自己和陆洋见面会很尴尬，可是现在看来，他们两个应该都各自放下了对方，可以像朋友一样聊天。依珊不禁想起文俊，也许她和文俊真的没有缘分，不如放手，可能双方都会轻松。
　　林月竟然要结婚了，想不到三个好朋友中最晚谈朋友的林月竟是第一个结婚的。利菁也回到北京参加林月的婚礼。依珊得知，利菁的男朋友好像在南方干得不顺心，又想返回北京继续读研究生，利菁也要跟了回来。依珊心里对利菁有点抱不平，她男朋友瞎折腾，现在还要利菁挣钱去供他读书，还挺心安理得的样子。可是依珊看着利菁一副夫唱妇随的开心样子——尽管两人还没结婚，也就没说什么。
　　依珊和利菁是林月的伴娘，张斌的儿子当花童。婚礼上，利珊看着林月和小男孩亲密的逗笑着，还有张斌满眼都是对林月宠溺的目光，依珊不禁为好朋友高兴，竟也有几分羡慕林月。其实如果张斌没有孩子，那可是抢手的黄金剩男，可是正是因为林月待那孩子视为己初，让这本不看好的姻缘画上了圆满。依珊望着林月和利菁，她既没有林月对感情的那种缜密规划，也不可能做到和利菁一样不计后果的追随男友，依珊想到这，她忽然下了决心。
　　参加完婚礼后，依珊拿出文俊母亲临走时给她的名片，给留学中介打了一个电话。
　　文俊此时也在考虑和依珊的关系。文俊当然想和依珊在一起，可是一想到如果和依珊结婚所面临的压力和朋友们的眼光，他有些犹豫，但是他心里明白，依珊在期待他的承诺。
　　文俊在伦敦的工作很忙，伦敦不比香港，这里的一切对文俊来说都很陌生。蓉蓉以前在英国呆过，所以很热心地帮文俊介绍了一些当地的朋友和关系，让文俊感到轻松不少。
　　文俊知道蓉蓉对他有意思，只是他心里有依珊，所以对蓉蓉也只是像好朋友一样对待。蓉蓉不是不知道文俊有依珊，可是她从没介意依珊的存在，蓉蓉是自信的，她认为依珊这种女孩只是文俊生活里的一个经历，而她才是文俊要找的归宿。所以蓉蓉也没给过文俊什么压力，只是照旧像朋友一样常和文俊联系着。有时蓉蓉在香港，她会和文俊通过电话聊一聊，有时她也会有业务飞伦敦，去和文俊吃个饭，结伴四处转转。
　　因为有文俊母亲的朋友帮忙，依珊的留学手续办得很快，还有不到一个月依珊就要走了。她每次接到文俊的电话，望着桌子上的台历又被撕去了一页，就明白她和文俊的结束又近了一天。依珊还是会装作一切未发生的样子和文俊说话，可她的心却如刀绞，她好想在离开前再看看文俊。
　　文俊因为和·蓉蓉常见面，对依珊感觉有些内疚，也让他更想念依珊。在文俊心里，他是爱依珊的。
　　这天，文俊打电话给依珊，轻声地说：“依珊，我好想好想你。”
　　依珊那边已经泪流满面，想到很快要和文俊分手，她的心像被针一针一针地扎着，她好想此刻抓住文俊的手，哪怕只是片刻。依珊强装平静地说：我也是。”
　　文俊问依珊：“ 我最近工作忙，你请个假过来看我吧。”
　　依珊动心了，暗自决定：走之前再去看看文俊，从此不再回头，也会没有遗憾。
　　于是依珊开始着手买机票，办签证，想尽快在离开前，飞过去和文俊见面。
　　这天蓉蓉又来伦敦找文俊，蓉蓉告诉文俊今天是她生日，邀文俊下班后一起庆祝，文俊答应了。正好最近一笔业务，因为蓉蓉介绍的关系，进行得非常顺利，他正好想谢谢蓉蓉。
　　晚上文俊来到和蓉蓉约好的餐厅——伦敦最古老的餐厅Rules时，看见已经坐在那里的蓉蓉，蓉蓉一身黑色抹肩小礼裙，配上精致的容妆，和平时精明干练的形象判若两人。
　　文俊一时有点接受不了，盯着蓉蓉看了一会，开着玩笑说：“你这变化太大了，我可要对你另眼相看了。”
　　蓉蓉不依不饶地说：“就算我没有变化，早晚你也会对我另眼相看。”蓉蓉说完有些挑逗地望着文俊。
　　文俊听着话里有话，望着蓉蓉一双充满期待的眼睛望着自己，有些不知所措。他正好看见不远的座位有认识的人，就过去打个招呼。
　　依珊这边因为刚拿到去英国的旅游签证，就给文俊打个电话想告诉他自己几号来伦敦。依珊拨通了文俊的手机，对方是个女孩的声音。
　　依珊一时不知怎么回答，支支吾吾地说：“我找文俊。”
　　对方一听，很大方地问: “是依珊吧？文俊正和熟人聊天，等他回来我告他一声。”
　　依珊听出是蓉蓉的声音，就匆匆地挂了电话。她感到自己原来是在自作多情，文俊有蓉蓉陪在身边，还会想要她去看他吗？可能文俊只是随便说说罢了，自己还当真了！既已选择离开，何必还要依依不舍？既然已知无缘，何必在乎当初誓言。
　　依珊对文俊的最后一丝留恋彻底破碎了，她默默地撕掉了机票，她好想把对文俊的感情也像机票一样处理得干干净净。
　　文俊和熟人寒暄过，又接着和蓉蓉一起吃饭，蓉蓉并没有和文俊提起依珊刚才打电话的事。俩人吃完饭，容容又提出去楼上的酒吧坐坐，这样一直到凌晨，俩人都有些醉意才离开。文俊送蓉蓉回去时，在出租车里蓉蓉把头靠在了文俊的肩上，不知是不是酒精的作用，文俊并没有推开蓉蓉。接着蓉蓉亲了文俊，文俊竟也没有拒绝。
　　送蓉蓉回家后，文俊回家忽然清醒过来：我这是在做什么？依珊怎么办？我要和依珊分手吗？蓉蓉那边该如何交代？想到要失去依珊，文俊觉得好像无法呼吸。人总是在即将失去时才能体会到对方珍贵，他不知道没有依珊自己会怎样。文俊暗自骂着自己混蛋，差一点做出对不起依珊的事。
　　他一时有了勇气，以前一直在犹豫不定对依珊的承诺，现在却是如此的坚定和清晰: 他决定回过后就和依珊结婚。母亲不喜欢，能怎么样？自己终究是她的唯一的儿子，可能气一阵就好了。圈内的朋友看不起，又能怎样？大不了受些嘲笑，少些来往。父亲那边，有振东帮忙就行了，自己可能微不足道。可是他不能没有依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