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开半本》麓西

13、考验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又快到年底了，依珊和文俊像去年一样一起庆祝新年的到来。依珊依偎在文俊怀里，望着一道道绚丽多彩的烟火在空中绽放，她只觉得自己很满足，很幸福。
　　文俊低声对依珊说：“我年后会被派去香港工作一到两年。”
　　依珊一听说文俊要走，眼泪当时就流出来了，俩人正过得好好的，还在热恋中，怎么能说走就走呢！
　　其实文俊的母亲和振东都早有意派文俊去香港锻炼一两年，一来镀镀金，也长长见识。文俊因为放不下依珊，就一直拖着，现在是一定要走的。
　　文俊看着依珊哭得像个泪人，自己也不忍心，把依珊紧紧地搂着，说：“傻丫头，香港现在是属于中国的，你就当我去深圳了。我保证每个周末都会回来看你，你也可以去香港找我。”
　　依珊点点头说：“那你去了香港和别人好了怎么办？”
　　文俊笑了：“这是我要问你的！你那么漂亮，我才担心万一我不在，让别人有了机会。谁看得上我呀！”
　　接着文俊轻声对依珊说：“依珊，你答应我，一定要等我。”
　　依珊紧紧依偎在文俊怀里，她自己也没想到会对文俊的离开有那么大的反应，她已经不知不觉地陷进去了。依珊望着还在燃放的烟火，竟有些伤感：烟花再美也会消失，自己和文俊呢？
　　文俊离开北京去香港的前一天，依珊帮文俊整理完东西，拿出一个笔筒，那是依珊年前去湖南出差时买的。依珊递给文俊说：“把它放在你办公桌上吧，你就能时刻想着我。”
　　文俊拿过来，是一个很精致的竹笔筒，笔筒上有很多斑斑点点，好奇地问：“这是新的吗？”
　　依珊白了文俊一眼：“这是湖南有名的湘妃竹笔筒，是我上次去出差时买的，我知道你的笔，名片夹什么的都有公司发，还都是名牌。所以就送你个特别的笔筒。”
　　文俊想起以前听过湘妃竹的传说，就开玩笑：“我就你一个足矣，两个人一起哭我可受不起。”
　　依珊撇撇嘴说：“你做梦啊！我告诉你，如果你今后对不住我，我的眼泪会比这笔筒上的还多。”
　　文俊去香港以后，倒是很遵守承诺，每天俩人都会通电话。周末文俊一般回北京，有时候依珊也会办自由行去香港。文俊经常从香港买些精致的礼物送给依珊，名牌的化妆品，首饰什么的，俩人分隔两地，感情却日渐加深。
　　依珊平时无聊，会找林月打发打发时间。这个周六，文俊因为有很重要的会议，没有回来。依珊约了林月，林月还带着张斌的儿子出来。林月把小孩放在购物中心里的儿童天地，自己和依珊一边坐在游乐园外边聊天，一边看着里面的小孩。
　　依珊看着林月和那小男孩互动很好，简直就像亲娘俩，打趣道：“原来我还真低估你了，我总觉得你稳重成熟，没想到是超成熟的，现在直接从恋爱到当妈一起来。我这普通人可没你这本事，我只能一样一样来。”
　　林月冷不丁地回到：“依珊，你如果认为自己是普通人，就谈普通人的恋爱，文俊可不是一般人，你要想和文俊有结果，就别想着做普通人。”
　　依珊没好气地说：“我和文俊就和普通人谈恋爱一样，你也见过他，他人挺踏实的，没有那些当官家庭出身的坏毛病。”
　　林月又问：“普通人谈恋爱每周香港、北京来回跑？你以为你那多次往返香港的签证很容易拿吗？文俊去过你家，你去过文俊家吗？”
　　依珊不是不知道和文俊之间的障碍，文俊的妈妈确实没有反对，可也没有认可，她只是不想想太多，反正文俊现在对她很好。
　　依珊不甘心地回道：“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身份悬殊就不可能吗？那要看文俊有多坚定，王子还可以找平民，何况他还不是王子！”
　　林月看出依珊的心思，叹了口气说: “ 依珊，你误解我的意思了。地位、背景悬殊不是没有可能，你看那帮主持，小明星，小模的不也有修成正果的吗？可是她们每个都是不想过普通人的生活，充满了欲望才可以修得正果。你看他们哪个结婚后不是开着公司，当了代表，有没有谁低调的当了家庭主妇的？我是看你还想过普通人的生活，那你还是趁早和文俊分手吧！因为文俊不是普通人，你跟他不可能有普通人的生活，你又何必走这趟浑水！你要是胸有大志，也想折腾一下，经商挣大钱，我也就不会劝你啦！你别什么也不想，今后有你伤心的时候。”
　　依珊回到：“ 当初我和文俊好时，你是赞成的，现在又说风凉话。”
　　林月接着说：“当初我看文俊追你，他条件又好，你毕业时很多问题他都能帮上忙，就赞成啦。可是现在，我发现你和他的距离越来越大，你也已经工作了，不能总这样不清不楚地谈着，他那种家庭可不是随便找个媳妇的。”
　　依珊听着林月的话，没有做声。林月尽管早年父母离异，可毕竟是在省委大院长大，见识过官场上的人情世故。确切的说，林月就像落难的公主，可毕竟是公主，林月很清楚地看到了依珊和文俊的差距，不单是家庭背景悬殊，还有俩人的生活目标也不可能一致，自然也就不会有结果。
　　依珊的父母都是老实巴交的老师，她的成长环境非常的普通和单纯，依珊当然无法理解林月的看法。她倒觉得林月有时看问题太深刻和直接，让人有点害怕。
　　依珊问林月：“你这么现实，干嘛找张斌，你想过你今后怎么办？”
　　林月说: “我明白你的担心。小孩本来对妈妈没有什么印象，我待他好、陪他玩，他自然会喜欢我，张斌也会更感激我。我喜欢张斌这种岁数大点，稳重型的，和我的性格很相似。张斌可以给我我想要的生活，你有把握文俊能给你你想要的生活吗 ”
　　听完林月的话，依珊不禁自问: 我要的生活是什么
　　依珊确实对文俊越来越依恋，以前都是文俊主动打电话给她，可是现在，如果一天没接到文俊的电话，依珊就会胡思乱想。依珊希望能和文俊有结果，她也天真地认为自己运气一向不错，凡事总有例外，奇迹总会发生。
　　文俊越来越忙，在香港这一年的锻炼中，文俊成长得很快。从公司的业务，到和各行各业的人打交道，在振东的指导下，越来越得心应手了，人自然也自信了不少。文俊穿着考究的西装，住在高档公寓，在寸土似金的中环写字楼上班，平时飞机也都是商务舱，俨然一副成功的商人派头。文俊现在看起来不像振东的跟班，倒更像是振东的合伙人了。文俊周围虽然不时有女孩向他示好，还包括飞机上的空姐，可是文俊心里只有依珊，对他来说，依珊是他的唯一。
　　一眨眼，文俊在香港呆了已经一年了。这天文俊的母亲因为有项目在香港谈，所以就顺道来香港看看文俊。文俊和母亲一起吃饭，母亲看着文俊成熟了不少，很是欣慰，于是转到正题，说：“文俊，你再到英国去锻炼一年，然后回国去大展身手。”
　　接着文俊的母亲又说：“这次和你刘伯伯聊了聊，正好他的小女儿蓉蓉刚从英国毕业，也要来香港锻炼一段时间，你给她打个电话，看她有什么地方要帮忙的。你年纪也不小了，她条件不错，你们可以先了解了解。”
　　文俊的母亲说着这些，好像依珊从未存在过。文俊心有不快，小声地说：“我有女朋友，您知道的。”
　　母亲看着文俊，说：“你不会真的想和那女孩结婚吧？我现在就告诉你，这绝不可能！当初我没反对你们，是因为你还小，再说我们也没亏待过她，留北京、分到这么好的单位，哪样不是靠我们。现在你爸爸的地位也不太稳，很多人盯着他的位子，我们要有一些靠山才行。刘伯伯对你爸一直关照不少，蓉蓉条件很好，你们看着挺般配，试着交往一下。” 母亲说这些时，根本没有和文俊商量的余地。
　　送走母亲，文俊一个人站在办公室的窗前，想了很久：的确，母亲的话不是没有道理，他自己的婚姻已经不是什么个人问题那么简单了，他要考虑家族的利益。他如果娶了依珊，他那帮圈子里的朋友会怎么看他？依珊本来就不习惯他的圈子，今后一定会有不少矛盾。
　　文俊朝窗外望去，夜幕低垂，华灯初映，近在眼前的维多利亚港湾在一片灯火璀璨中连着矗矗摩天大楼，壮丽辉煌，美景尽收。这么些年下来，如果刚开始文俊还对这权贵圈子有些反感，现在他可是已经不知不觉地融入了其中，也越来越享受这种因为特权所带来的财富和权力。
　　文俊约蓉蓉见了面，俩人一起吃的饭。俩人其实以前在朋友的聚会中也见过，算是旧识。蓉蓉是个爽朗的北京女孩，两个人又有共同的朋友和话题，所以聊得很投机。俩人都是单身在香港，自然有时下班后一起约着吃饭、泡酒吧。但是文俊只是把蓉蓉当普通朋友，他觉得依珊才是他的女朋友。
　　文俊照例经常给依珊打电话，回北京看依珊。这边依珊凭着女孩的直觉却感到文俊的一些变化，可她又不知怎么和文俊说，毕竟文俊对她还是很好的。如果让文俊现在和她结婚，好像有点太快了。可是依珊心里很希望文俊能给她一个承诺，有时她心里会有一丝不安掠过。
　　不久文俊就去了英国，他要在伦敦工作一年。依珊听到文俊要去伦敦的消息时，并没有和上次一样的激烈反应，她只是觉得两个人越离越远了，不仅是距离，还有心。
　　一天，依珊接到文俊母亲的电话，让依珊去见她。
　　依珊去了文俊母亲的办公室。
　　文俊母亲也没兜圈子，很直接地说：“依珊，你跟文俊也有两年了，有文俊帮你，你在北京工作轻松，收入也很好，今后有什么打算？”
　　依珊不知该怎么回答，低着头不做声。
　　文俊母亲接着说: “文俊再过一段时间就要回国了，那时他会在事业上大展身手，而且文俊岁数也不小了，到了该安定下来结婚的时候了。”
　　文俊母亲好像在说着一个和依珊毫无关系的人，依珊只觉得脸上像被打了几个耳光，又羞又气。
　　文俊母亲最后说: “你年纪也不小了，又聪明漂亮，去国外留学长长见识也挺好，这是我的一个朋友的名片，她会帮你办留学的手续。”
　　依珊脑子里一片空白，从文俊母亲的办公室出来，一个人漫无目的地在街上闲逛。她不是没想过和文俊最坏的打算，只是当这一幕真的发生时，她才发觉不单要承受分手的痛彻心肺，还有尊严被践踏的羞辱。依珊觉得自己是如此的卑微，就像走在这这川流不息的人群中，随时都会消失，谁也不会留意。
　　依珊不知是怎么回到家的，一个人静静地坐在沙发上，默默地想着刚才文俊母亲的话。依珊想着：不走，呆在这等文俊回北京，文俊对她的感情还会像从前一样？文俊会娶我吗？如果走，放得下文俊吗，自己受得了吗？
　　铃声响了三遍，依珊才从恍惚中惊醒，拿起电话，是文俊的声音：“我还以为你不在呢！你在干什么呢 ？”
　　依珊努力装着平静说：“ 刚到家，今天路上堵车，回来晚了。”
　　不知是依珊多心，还是文俊心不在焉，俩人竟发现无话可说，一如以往的 “你好好照顾自己” ， “ 好，你也是”，俩人在例行公事的告别后挂了电话。
　　挂上电话，依珊这才发觉以往接到电话那种心头的感动正在消退，不经意间，那浓浓的爱意已在流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