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一辈子的公主》莫衣

12、青春的禁锢

　　大热天，韩墨硬带我爬白云山，我们一清早就起来，到正午时，也算爬到山顶了。

　　我大大伸了个懒腰，松懈的坐下石头下，俯视整个漫城古城，多么渺小啊，可这么多年了，我蓝一白就是没踏出过一步。

　　"韩墨，你说小章子怎么就这么有福呢，有对有钱的爸妈，知道他高考不行，送出国了，这一趟出去，渡了一层金回来，到时，就成海归了，多让人羡慕呀。”

　　韩墨递过水壶给我，抹了把汗，仰头咕噜就喝了半瓶旷泉水，剩下的，从头淋下，看得我真是痛快极了，撇撇嘴，还是乖乖喝水吧。

　　"羡慕什么，你就是身在福中不知福，每个人有每个人的生活，过好现在，考到枫市，才是你现在该想的事。”

　　我长长叹了口气，不再说话了。

　　"一白，有没有考虑过选什么专业？”

　　我一听他这副开始教育的模样就开始晕眩，我也不喜欢谈这个话题。头痛，头痛。

　　"那你喜欢什么？”

　　我还是迷茫的摇摇头，从小到大，我没有考虑过未来，有爸妈在啊。

　　"我好累，韩墨。"我可怜兮兮道。

　　他轻轻皱了皱眉心，又弯嘴微微无奈一笑，揉揉我的头，拉我起身："好吧，今天先不逼你，这个暑假你想想再给我答复。”

　　下山时我说："韩墨，大学生活，会这么清闲吗？这样的话，我都逼不及待想要读了。”

　　"清不清闲，在乎你是不是真的想做一件事。"他模棱两可答。

　　"我不要，韩墨，你能让我单独呆几天吗。我唯一周末的时间是属于自己的，你就别占用了，好不好？”

　　"你玩的时候多着呢，马上暑假了，你不是要去找周正章吗？”

　　我搭着脑袋叹了口气，"可不是吗？其实你以为我不想好好学习吗？可是韩墨，你不会理解我的了，你根本就不知道我想做什么，我想过什么样的生活。”

　　他停下下山的脚步，正经的拉我站好，仔细上下端细我，嘴抿得紧紧的，带着隐隐的笑，单眼皮好看的眯着。

　　"一白，你要学会长大了吗？”

　　"我不知道，小章子要走了，你再过两年也大学毕业工作了，我怎么也赶不上你们，我好想快点读完书，心急如焚，可是现在，我一步都动不了。”

　　他看我举足无措的模样，有些理解的点点头。

　　"你还是没长大呢，还没有学会爬就想跑，女孩子都会有这么多不切实际的想法吗？"他反倒也自问自答。

　　我有种想哭的欲望，拉着他的手道："韩墨，我还想像以前一样玩，可是你看，我们不会再打架了，你也学会让着我了，我也不能再说小章子笨，还有曼丽，我们都不能说知心话，她以前常跟我说心里事....还有啊，你最熟的承义，小章子走后，他再也不跟着跟后....”

　　"一白，我们总会有自己的生活，你要学会适应，一路走我们就应该一边摒弃，你可以怀念但不要真的退步，事实上，你也退不回去，是不是。"他带着可怜的眼光看我，叹了口气，拉我到山路边的小葶子坐下。

　　"曾经有段时间，我和你一样，希望时光能倒退，但后来知道，是不可能的。一白，每个人都会经历这个迷茫期，然后，才会真正长大，只有脱离了那些让你信赖的人或事，你才算独立，你才是一个个体，知道吗？”

　　我有些赞同，似懂非懂的点着头。

　　可是又摇头不愿意接受，"可是韩墨，我不喜欢这样。”

　　他暖暖一笑，"傻瓜，人的一生这么长，你会发现，有更好的风景；就好像我们一路下来，每一个拐角，都有不同的感受，来，走吧，我们要是再停留，天黑了，就什么也看不到了。”

　　他一路告诉我，那是什么树，那是什么花，那个石头有何渊源，某个标志的地名，又是何来头，是呵，好像这样来一趟，真的很充实，很丰富。

　　他送我到县委大院门口，我头一次觉得这条我走了十几年的路和这个大院门口是这么的老旧，于是我问他，"可是韩墨，那为什么，你要一直在我身边。”

　　"因为我是那个愿意陪你看风景的人啊。”

　　我看着他高挺的背影离去，有丝丝陌生情怀涌上，我忘了跟他说，韩墨，其实，我还是更愿意和小章子一起看风景。

　　*

　　那次后，我安心的学习，而暑假也终于在我日思夜想来来临了。

　　妈妈已经着手开始帮我整装，第一次让我出远门，其实不过是三个小时的车程，却让他们置办得要出国一样。

　　我整晚兴奋的难以入眠，小章子傍晚时分就给我电话，生怕我半途改了主意，拿着电话，连晚饭都没吃，两人便兴奋的讲着，他已经详细的为这半个月之行安排好了行程，为我描述出旅游美景，我不时哈哈大笑，捶得床板咚咚响，旁边那台旧风扇还在不知疲倦的摇着，带着热风，热得真让人想逃啊。

　　好不容易挂了电话，妈就在客厅叫我："一白啊，别讲了，曼丽来找你来了。”

　　我忙不迭的下床，冲出门，尖叫，"曼丽！可想死我了！”

　　"一白，你还这样莽撞呢，快快，进屋我跟你商量事儿呢，电话一直打不通，我只得来一趟。”

　　我不悦道："让你来一趟怎么了，咱们快大半年没见了吧，你们校也太残酷了，都不让你们出来，把学生都不当人看了！整天嚷着升学率升学率....”

　　"行了行了。"她推搡着我入屋，将门一关，拉着我就一顿好讲。

　　"什么？！！！你也要出国？！！！"我大叫。

　　她忙捂住我的嘴，打着嘘，我睁着眼点头，她才放开我。

　　"正章有没有跟你说啊，我们都是去美国，说不定还会是同校呢？"她兴奋道。

　　"你学习这么好，出国干嘛？"我好像刚被人从水里捞出来，有气无力。

　　她啐了我一声，"一白，这你就不懂了，现在出国可热门了，一般人还出不去呢，跟一群人争几所学校有什么意思，我要去见识一下外面的世界。”

　　"好遥远啊。”

　　"一白，我会想你的，还会给你寄很多相片回来。”

　　"你今天过来干嘛，不会就是想和我说这件事吧。"我头晕晕，趴到床上，头埋在被窝里。

　　"不是，我妈让我找正章问问，他出国什么情况，他爸路子宽，信息多，我得让他照顾我呀，一白，你不是要去找正章吗，我们一起去。”

　　我点头爬起来，"本来好好的旅游，怎么弄成这样，搞得我跟给你们送行一样，一点儿都开心不起来。”

　　她愧疚的摇着我，"一白，别这样，我们很快就回来了，我们一直是朋友啊，不会变的。”

　　我偏头问道："一直不会变吗？”

　　她用力点点头，"当然，我们拉勾吧。”

　　我笑着拍掉她的手，"行了吧你，我们都多大了啊。过完暑假我可要成年了，才不玩这种小把戏呢。”

　　"行！反正咱们说定了啊，明天早上的车吗，我们在车站等！”

　　我送她出门，"好啊，明天见。”

　　我一回屋就跟爸妈道："我也想出国。”

　　爸妈对视一笑，"你这孩子，说风就是雨的，乖乖呆在爸妈身边不好吗？”

　　我别扭道："我可呆烦了！”

　　"这孩子！才刚安心了没几天了，又出花花肠子，看人家做什么，就全是好的，你现在在家里，哪里让你不如意。"爸爸点着我的额头有些生气的回屋。

　　我嘟着嘴，哼哼叽叽跟着忙活的妈妈身后。

　　"妈，我为什么就不能出国？”

　　"妈舍不得你吃那份苦，别以为出国是好玩的事儿，出去你就知道，还是家里好。”

　　"可是我也想去外面看看嘛。"我不依道。

　　"一白啊，你这性格，爸妈也不指望你成多大的器，你能平安，快乐，就这样简单一点过，爸妈就知足了。”

　　*

　　我头一次主动给韩墨打电话。

　　"我觉得我是一只被囚禁的小鸟。”

　　他漫不经心的笑，手里头也许忙着别的事，要不是我心情烦，才不找他说话。

　　"嗯嗯，你是小鸟。”

　　我气愤道："重点不是小鸟！”

　　他又闷声的笑，咳嗽了两声，"又怎么了，我在做实验呢。”

　　"我一点也不开心，韩墨，我都不知道我现在生活着要干嘛了。”

　　他一点也未给我情面，竟然打了个哈欠，"别想了，赶紧睡吧，明天不是早起赶车吗？”

　　"韩墨，我再也不会给你打电话了！！"我摔掉话筒。

　　黑暗中，瞪着帐顶，却怎么也睡不着。

　　心里烦燥不安，诡异做了个梦，自己变成一只大鹰，到处的飞呀飞呀，先飞到白云山顶，在古城上方翱翔了一周，然后嘶声厉叫，腾空向远处飞去，飞过高山，飞过大海，外面的世界真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