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源寻仙记》净土

17、保卫陶源镇

　　为了应对七天之后的比武，顾宇赋第二天清早就跟计算机学院的领导请假，请假理由说的是大实话：要全力练武，争取一点取胜的希望。学院领导已经得知他跟陶子乐决斗的事情，深表理解，同意了他的请假，还提醒他，机电系的陶和平老师是陶源八仙之一，跟陶子乐是铁哥们，可以去向陶和平那里多了解一些情况。
　　顾宇赋马上就去找陶和平。陶和平虽然是陶子乐的哥们，但对顾宇赋还是很客气，两人走出办公室，在花园苗圃中边走边聊。陶和平给顾宇赋介绍了陶子乐的情况，他和黄怡然两小无猜，从小就一起长大的，两人感情本来就很深厚。现在黄怡然是清华大学毕业生，不知道她现在是什么想法，但无论如何，陶子乐也是要争取的。
　　顾宇赋心想着，难怪学校里那么多高材生追求黄怡然，她都不动心，难道她心中真有陶子乐？难怪我苦苦追求这么久，她却一直那么坚定地拒绝。但是，从小一起长大又怎么样呢，能成为恋爱的理由吗？现在的陶子乐除了武功练得好，一无所长，怎么看也配不上天仙一样的黄怡然。而我，论才学、修养、前途、甚至相貌，哪一点不比陶子乐强？就是不会武功而已。但在这个现代社会，练不练武根本就不重要了。顾宇赋不断给自己打气，增加信心，好不容易下决心离开北京到陶源，岂能轻易放弃。
　　他心里琢磨了三个关键问题，第一个：“以前，黄怡然和陶子乐已经确定了恋爱关系吗？”
　　陶和平说：“那倒没有。前几年读高中，他们都还小，懂什么谈恋爱。”
　　第二个问题：“依陶子乐的武功，在这种决斗规则下，我有赢的机会吗？”
　　陶和平说：“机会是有的，只是很小。我跟他比试过，功夫奇高，他是个武学天才。”
　　第三个问题：“在你们眼里，我和陶子乐，谁更适合黄怡然，你们支持哪个？”
　　陶和平笑笑说：“我们有选择的权利吗？你应该去问问黄怡然。”
　　这三个问题问完，顾宇赋心中有数了，告辞陶和平之后，就去学校市场里买自行车，路上给黄怡然打电话。他不敢问她的选择，这问题已经从北京问到了陶源镇，黄怡然从来就没有选择过他。他只是告诉她，已经答应陶子乐的挑战了，即使从来没有练过武，也要跟陶子乐拼命，为了心中的女神而战。
　　此时黄怡然在办公室上班，她是中药厂的厂办主任。陶小兰早已把桃山顶上的决斗约定告诉了黄怡然，黄怡然正为此生闷气，深怪陶子乐把这事弄得沸沸扬扬，弄得自己也处境尴尬。接到顾宇赋的电话，她没好气地说：“我才不管你们呢，你们打得头破血流，也跟我没有关系。”
　　顾宇赋暗自苦笑，这回答果然不出所料。但至少，这回答里顾宇赋和陶子乐的地位是平等的，黄怡然还没有倾向。
　　顾宇赋买了一辆自行车，驶向松山。既然答应了决斗，这场比武还是要认真对待的。师父陶大爷认认真真地从内功心法最基础部分开始，教顾宇赋呼吸吐呐、意念运行之法。陶旷平在旁边说，才七天时间，练这些根本就来不及，建议教他练习祖传的七星棍法，不论练得如何，总不至于输得太难看。
　　顾宇赋极力赞成，陶大爷想想这徒弟的比武约定，也就同意了。于是白天让他一心一意练棍法，晚上练基本内功心法，为了抓紧时间，陶大爷干脆就让顾宇赋住在了松山顶。
　　一天晚餐的时候，顾宇赋问陶大爷：“师父，您看我和陶子乐，哪个跟黄怡然更相配？”
　　陶大爷不致可否，说：“你们两个孩子都不错，这种事情要看缘分，就看你们谁更有造化了。你说呢，大美女。”
　　他说的“大美女”指的是他老伴，几十年了，一直就是这么叫过来的，改不了口。顾宇赋使劲憋气，还好没让自己笑出声来。显然师母对这个称呼很受用，虽然听了几十年，每次听到总是笑成了一朵花，这次即使在新收的半个儿子面前，也一样喜形于色。她说：“你师父说得没错，看缘分吧。多去拜一拜祖宗祠堂，求祖宗保佑你。”
　　陶旷平又提出了不同的看法，他说：“我不同意两老的观点。我觉得小顾更合适，他们都是清华大学的，文化修养都差不多，看看子乐，大老粗一个，只会练武，不会别的，他怎么配得上怡然呢？是不是？小美女。”
　　“小美女”指的是他老婆张丽平，显然他是跟着父亲现学现卖。小美女张丽平含羞地瞪了丈夫一眼，然后对顾宇赋笑说：“你二哥说得没错，我也支持你！”
　　这两代人的观念截然不同，顾宇赋心想着，或者在陶源镇，支持自己的人可能还有很多，这下他也喜笑颜开了，连声感谢。
　　小帅哥陶小凡不甘落后，也要发言，他说：“我支持子乐哥。子乐哥功夫最高，还教过我几招呢，我们同学都喜欢他。”
　　他稚嫩的话，引来全家的一阵欢笑。
　　这几天，确实有很多陶源人在关注着陶子乐和顾宇赋的比武决斗。黄怡然是陶源镇有名的美女，陶子乐是武功出众的少年高手，顾宇赋是鼎鼎大名的清华才子，这番龙争虎斗应该很有看头。不过，决斗期限未到，陶源人就被另一件更大的事情吸引了。
　　有一个外省财团新天集团看中了陶源镇的林木资源，给镇政府提交了一份详细的投资报告，要在松山东部脚下，也就是桃花湖西南岸边，建设一个高档纸制造厂，近一年来国际纸浆价格猛涨，造纸厂利润丰厚，因此各地计划开工的造纸项目很多。桃花湖周边松树林、竹林、杉树林都是上好的造纸材料，环湖还有大量其它林木。新天集团不仅做了建设造纸厂的计划，还做了林木砍伐及栽培计划，表示不会对陶源镇的环境造成很大影响，林木砍伐后会立刻种植新苗，而且是分段分片的开发，尽量保持陶源镇的林木覆盖率不会下降很多。这项投资将会有上亿的规模，利润则可翻倍，可极大地推动陶源镇的经济发展。
　　陶源镇的大型投资计划都是透明的，就是要听取群众的意见。这项投资计划一传播开来，立刻在陶源镇刮起轩然大波。有的人说林木资源不利用起来，纯属浪费，合理的开发利用，对经济发展有好处，上亿的收入，谁能不眼馋？但大多数陶源人坚定地反对这个项目，几百年来，祖祖辈辈建设起来的“三山四林”美好环境，不能为了赚钱而毁掉，而且造纸业很容易污染环境，绝对不能污染碧波万顷的桃花湖。
　　带头反对的就是陶源八仙。他们在镇政府门口的公告牌上，张贴着标题醒目的文章“坚决反对造纸项目，誓死保卫陶源镇。”文中详述了八仙的观点，对造纸厂给陶源镇带来的负面影响做了深入分析，文章后面署上了八仙的八个名字。很多群众过来阅读这片文章，李清河和陶小兰还在公告牌前发表慷慨激昂的演说，号召大家反对这个项目。
　　门口的群众越来越多，终于引来了镇高层领导，主管国土资源的副镇长杨毅新出来对群众讲话。这位镇政府的第三号人物，说起来很传奇，八年前他是从上面派下来的，让他参加镇长选举，他当时是要学历有学历，要资历有资历，要背景有背景，年轻能干又有闯劲，深得上面赏识，结果在陶源镇栽了跟头，败给了现任镇长刘长厚。可这位杨毅新愣是不服气，索性留在陶源镇工作不走了。刘镇长见他很诚心，予以重任，委任他当环保处处长，他干得非常好，三年后提升国土资源部部长，四年后他再次参加选举，又一次败在刘镇长手下，刘镇长继续委以重任，让他当上了副镇长，第三把手，因此这位杨副镇长被称为“拼命三郎”，典型的一个打不死的程咬金。
　　杨毅新对群众生活非常热心，经常走山下乡，跟群众打成一片，深得群众好评。这几年他踏遍陶源镇的山山水水，对这里的工作和生活环境也非常热爱，要不他怎么就一直呆着不肯走呢。他已经从一个不了解陶源镇的外地人变成了一个地地道道的陶源人。今年又到了陶源镇政府换届选举的时候，刘镇长已经干了两届，必然要离任，杨毅新应该是新任镇长的有力竞争者。
　　现在，杨毅新面对大家群情激愤的表情，非常理解。他大声说：“大家放心，镇政府是不会让破坏环境的项目通过的，即使这个项目再怎么赚钱也不行。我们镇的环境，不是用钱可以买到的，那是几百年来，祖祖辈辈辛勤劳动，用汗水积累起来的，我杨毅新虽然不是土生土长的陶源人，但是我和大伙一样，热爱这片土地。这个造纸厂的项目，新天集团刚刚提交给镇里，我们还没有给他们答复，专家们正在研究和评估，结果很快就能够出来。”
　　李清河问道：“杨镇长，这不是明摆着的吗，砍伐林木去造纸，造纸又产生更大的污染，这个项目还用研究吗？应该直接枪毙掉。”
　　杨毅新解释说：“他们项目计划中有投资造林的计划，也有污水处理的计划，我们不能一口断定他对环境有多大的破坏，所以必须要评估，用数字说话。”
　　李清河继续追问：“这么说，这项目还是有通过的可能了。这个，我们坚决不答应，大伙说是不是啊！”
　　大家连声高呼“坚决反对”“不答应”，人群又开始激动起来。
　　杨毅新高高举起右手，示意大家安静，说：“大家听我说，听我说，从个人感情上说，我跟你们一样反对这个项目，但从政府的角度来说，我们必须做评估，这是正常的工作程序，不然我们拿什么理由去说服投资方放弃这个项目呢。我们需要科学的数据，而不是靠个人感情。”
　　陶小兰站出来说：“既然杨镇长个人反对这个项目，你敢在这个公告牌上签上你的名字吗？”
　　这一招非常刁钻，李清河悄悄向她竖起大拇指，意思是说“高！”。大家这时也安静下来，看杨毅新如何应对，大家心里明白，镇长就是镇长，他的行为就是政府行为，现在评估结论还没有出来，你让他怎么表态呢。
　　杨毅新看看陶小兰，又回头看公告牌上的文章，那下面已经密密麻麻签了很多人的名字，纸张不够，还多贴了几张，签名的篇幅比文章本身还长。杨毅新笑了笑说：“这是谁写的文章，写得不错，文笔很好。”
　　陶小兰说：“这是我们陶源八仙共同的意见，由我执笔写的。”说完，伸手递给杨毅新一只钢笔。
　　杨毅新接过钢笔，笑说：“小兰呀，真是个才女。”他又转头面向众人说，“我也是陶源人，也是人民群众的一分子，从个人角度讲，我的第一感觉跟大伙一样，反对这个项目。”说着，他刷刷几下在公告牌上签上了名字，引来大家一阵热烈的掌声。
　　镇政府门口的反对浪潮以这种方式结束了。李清河、陶小兰等八仙众人继续周游各地，散发传单，继续号召群众反对这个项目。“拼命三郎”杨毅新在群众面前又拼命了一把，回到镇政府开会，刘镇长已经得知他在公告牌上签名的消息，委婉地提醒他有点太冲动了，但并没有批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