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榷I（GL）》思寒嬅嬭

25、熊榷I（24）

　　“你不是刚才说打死也不会道歉吗？怎么现在又来跟我道歉了？”思寒刚才叫嚷得非常大声，罩子在前面早听见了。

　　“对啊！你不听正好！反正我本来也不想跟你道歉！你以为你是谁啊！”思寒本来就情绪极差，自己都屈尊跟罩子道歉了，罩子还阴阳怪气，立刻又火冒三丈。

　　“你以为你是谁？？你装什么装！一天到晚清高的那个样！学习好道德可不好！还装可怜，你骂别人偷东西，还自己装哭，和别人怎么欺负你一样！还说自己是处女座的，明明就是狮子座的，装处女！”罩子也站起来，指着思寒开始骂。

　　思寒就想把他指自己的手打下来，又嫌脏，铁青着脸找周围有没有可用的东西，就给了罩子骂个不停的空隙。可是他骂到最后一句，思寒脸色顿时就变了，走近两步盯着罩子：“你说什么？你有本事再说一遍！”

　　嘉儿也几乎同时反应过来，抄起笔袋对着罩子脑门：“罩子，你他X的说什么？”后面焦焦也站起来，本来还是她劝思寒给罩子道歉的，结果罩子说这种话，焦焦感觉怒不可遏。

　　“就说怎么着！装处女！”

　　思寒本来不管怎么生气，一直还顾及打熊族规矩的，不对别的同学用绝招。现在甚至不管了，手上直接就开始凝冻气。但不等她自己出手，焦焦已经先三步并作两步过来，扯着罩子衣领子把他提溜出教室外：“你出来！”又挥手示意死党们都跟上。

　　罩子之所以这样说，是因为他早晨看见了打熊族的本子上，思寒写的自己星座是处女座。但思寒生日在处暑，正好是个交界的日子，有的版本把它算作狮子座的最后一天，大多数的版本算作处女座的第一天。小学生知识有限，也不知道星盘之流。思寒觉得自己更像处女座，在圣斗士里本命也是处女座，就这样写了。但是罩子这么说话，尤其是这个年纪的小学生已经有点启蒙，那么不管是不是故意，也不管他自己知不知道这是在侮辱人，就已经是在侮辱人了。

　　“你是不是有毛病？”焦焦一直提溜罩子到走廊上，然后使劲把他往后一掼。罩子长得挺敦实，也被带得踉跄了两三步。

　　“欠揍！嘴贱！”嘉儿觉得焦焦骂得不够狠，补充道。

　　思寒现在被焦焦和嘉儿拉到身后护着，而她们四个人排成扇形围住罩子。他见这架势有点怂了，而且焦大女侠素有威名，他也打不过。但又觉得没面子，还是硬着头皮冲上前虚张声势，叉开腿一手掐腰一手指着焦焦：“你凭什么打人！”

　　焦焦比罩子高了半个头，俩胳膊往胸前一抱，就这么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这就打你了？本女侠还没开始动手呢！”

　　嘉儿是直接抓着她自己笔袋出来的，这时候抬起手，冲他指着焦焦的手腕一砸：“XX的你再指着别人说话，砸的就是你脑袋！”

　　“罩子，我警告你，你知道你自己说的什么话？我们告诉老师，能把你家长请来你信不信？”小雨单手掐腰，一脸轻蔑地斜睨罩子。

　　雪儿也站在旁边，剑拔弩张地围住罩子。她神色冰冷，心里却充满难以置信和失望。这些姑娘里面，雪儿的家教最严格而保守。在场的其他女孩子都会反击，连思寒也知道生气知道骂回去。而如果被骂的是自己，她也许会感觉到这是一种侮辱，但是甚至连怎么反应也不知道。她向来从内到外都积极阳光，与人为善，思寒性格骄纵但心地率真，她不怎么在意思寒的毛病，她们是很好的朋友；罩子说话欠打但本质不坏，她不大计较罩子说的话，他们也是相处融洽的同桌，还经常互帮互助。她希望所有的人都能这样友好相处的，甚至罩子和思寒刚刚因为书的事吵架，她也按照自己的思路觉得不是什么大问题，谁做错了就要道歉，但是道个歉也就好了。但她万万没有想到，罩子竟是会这样骂女孩子的人。

　　“罩子，你太过分了！我不会再管你了！以后你再和谁吵，我也不会管你了！”即使如此，雪儿良好的教养仍然让她说不出什么重话，只能这样说。

　　“道歉！”焦焦让思寒站到前边来，然后掐起腰命令罩子。

　　刚才雪儿和小雨没骂他好好讲了点理，算是给他个台阶下，也让他自己稍微反思了反思。罩子已经不指着人，放下手正常姿势站着了，但不肯道歉，低着头似在犹豫。

　　“我数三个数。三！”焦焦说。

　　“对不起。”罩子蚊子哼哼一般开了口。

　　“鞠躬！好好说！”小雨厉声说。

　　罩子后退一步，规规矩矩鞠了个躬：“对不起，我不应该这么说你。”

　　思寒抿了抿嘴唇：“我原谅你了。”沉默片刻后又加了一句，“……我也不应该说你偷东西。”

　　“这还差不多！”焦焦又满意地把手抱回胸前，“下次如果再这样，或者有什么其他事情违反规定的，打熊族不要你了，直接开除！思寒，你登记他进来的，你没意见吧？”

　　“没有。”

　　“别别别！”罩子惦记他酷炫的天马流星拳，还没用过呢。赶紧向焦焦求情：“以后不会了，以后不会了！”

　　而另一边，新悦出教室到走廊上，走廊上玩闹的有很多人。她下了楼梯，楼梯上还是很多人。走到操场上，操场上也有很多人。

　　形形色色的人，形形色色的情绪。四面八方飘过的风。不同质料击打的声音。各种各样颜色的雾。

　　新悦生来便有这种能力，但十几年从来未曾经历过此刻这样的感觉。她在嘈杂的情绪的人海里穿行，所有的他人都像漩涡一样要把自己吸进去，但没有一个针尖大的地方是属于自己的。她甚至自己也把握不到自己在哪。

　　她瞬移，进入一个空无一人的石室。这里完全是寂静的，脱离了他人的情绪之海，感觉终于能让自己的思绪扎根，安定下来了。新悦扶住冰冷的石墙，发现自己有些眩晕，心也跳得很快。她坐在旁边的榻上休息，梳理自己的心绪。

　　思寒一向是这个样子，今天甚至还不算特别过分，她是知道的。思寒对自己从来不这样，她也知道。这不是思寒的全部，她还有很多其他的面，她还是知道。以前自己虽然不至于爱屋及乌这撒泼任性的特征，但并没有那么反感，也不会特别关注，因为反正不是冲着自己的。但是现在仿佛思寒所有不讨人喜欢的特征都刻意被放大了。

　　新悦平静心神，努力回忆自己以前和思寒相处的日常，希望能借以提醒自己她们以前的关系并非如此，自己对思寒的感觉也不是这个样子的。但是越回忆，却觉得回忆中的思寒平平无奇，没有什么好地方。反而自己不断刻意注意到思寒偶尔也会流露出来的一些无意识的小娇气、小任性。

　　新悦有些挫败地抱住膝，埋下头。想到自己当时自愿代替小雨成为月桂诅咒的另一人，还信心满满，以为自己专修精神力，这种诅咒不过相当于一场普通的考验。结果却受它百般操弄，明知道自己不应这样想却怎么都控制不住，好朋友都在帮忙想办法，自己不断给她们添麻烦，却一点没有解决的头绪……又想到自己也何尝不是娇惯长大的呢，以前在这里时，半句重话也没听过，也经常不好好修炼，所以现在才实力太弱克不服诅咒，一点怪不得别人，却总是给别人增添烦恼。

　　（要不然……放弃吧？）

　　给老师说一声要求换个位，一定会得到同意的。很快就放暑假，然后明年毕业，到了初中会有新的同学。跟思寒，甚至嘉儿她们，也许还能保持普通的同学、普通的朋友关系，也许以后再也不会见面。

　　但是……就这样自己丢掉了所有的可能性，跟她们以后永远做普通的同学、普通的朋友，甚至陌生人的关系吗？新悦想想还是有些不舍得。她抱着膝坐在床上思虑良久，不知道应该作出怎样的决定。她找到纸笔，在石桌上留了张字条。

　　我有一件继续很困难、很痛苦，但放弃也很舍不得、很痛苦的事，应该怎么办呢？

　　石室仍然空无一人，新悦也瞬移离开了。床头取来的小闹钟压住字条，露出的一半在下午的凉风中轻轻颤抖。

　　妖灵界。

　　“小泥！小泥！你等等！你这几天怎么见我就打我骂我呀？我哪里惹你不高兴了？”狗熊精追上路过的泥巴怪。

　　“没有！就是看你就烦！快滚！”一坨泥巴砸过去。

　　“我滚你也得先说清楚！是不是我在人界和那群小丫头打，害你受伤，你怨我了？要真是这样，那我以后不去人界了，也不找她们打了！”狗熊精躲过那坨泥巴，接着追上扔完泥巴就跑了的泥巴怪。

　　“不行！要因为这个就放弃，那不是你！我就更烦你了！和这个没关系！就见你就想打！快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