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榷I（GL）》思寒嬅嬭

24、熊榷I（23）

　　下午要上科学课，上节课科学老师抓住了几个同学没带书，很生气，说下节课谁再不带书就出去站着去。正正好好，这节课临上课，思寒发现自己科学书找不着了。

　　思寒有个毛病，但凡担心自己东西丢了的时候，就急得像要疯了一样。她红着眼睛把自己书包翻了好几遍，把里边的书一本一本掏出来又一本一本放回去，但是还找不到科学书。

　　“你是不是落在家里了呀？”死党们都被拉过来问了一遍，谁也没印象今天见过这本书。比起早上的哭哭啼啼，她们甚至对这样的思寒更担心一些。因为没有人见过几次。众所周知，处女座是不怎么丢东西的。小雨看思寒一遍遍徒劳地扒翻书包，忍不住问思寒。

　　“不可能！我清清楚楚地记得我昨天晚上把它放书包里的！今天早上应该也看见了！”

　　思寒乱发脾气，书咚咚地往外扔，跟谁说话都大吼大叫的。小雨没有办法，撇了撇嘴退到后面去了。

　　“你早晨把它放到桌子上了吗？会不会掉到地上了被谁捡到了？我给你上讲台上问问？”焦焦说。

　　“应该没有……对了！罩子早上到我位上来过！我去问问他！”思寒好像抓住一线希望，站起来去找罩子。

　　“罩子，你看见我科学书没有？”思寒走到罩子座位边，问罩子。

　　“没有！”罩子正和前桌侃大山吹牛呢，头都不抬回了半句，接着唾沫横飞。

　　“你想一下！我科学书有个粉红色书皮的，你早晨过来在我桌子上看见过没有？”

　　“烦死了！我怎么知道你的破书在哪！说了没有你还问！”思寒着急的声音带着几分凄然，罩子感觉扫兴，不耐烦地嚷起来。

　　“你又说没看见又说不知道，你到底看没看见！早晨就你来过我位上，你是不是把我书偷走了！”思寒好好说话结果罩子竟然这样，她本来就心情不好，也急了。

　　“对啊！就是我拿的！我给你扔到垃圾桶里了！现在可能已经在垃圾场了！”罩子充满恶意地龇牙咧嘴。

　　思寒真的回头去看垃圾桶，中午刚清空过，里面啥也没有。她也不知道罩子说的是真的假的，急得要哭出来，指着罩子尖声叫喊：“你要不要脸！偷东西！偷我科学书！”两步迈回座位，扯出自己水壶就要泼罩子。

　　罩子也抄起自己笔袋。雪儿刚反应过来这俩人没说几句就要干仗的架势，赶紧按住自己同桌拦住思寒：“别别别，冲动是魔鬼！思寒，我早上也在你位上了，罩子没动你桌子，我也没注意你的书，可能不在桌上。”

　　思寒被拉开，没发出的火一下就变成眼泪，断线珠子一样往下掉，刚才的凶相也不复存在了，委委屈屈地站在一边，可怜得很。雪儿看不过，说：“要不我们给你上别的班借一本吧？现在还来得及！”

　　雪儿以为思寒是不想被罚站才急成这样的，其实思寒不太怕罚站。科学老师是个快退休的老大爷，平时很和蔼，一发火脾气就很大。以前还抓过思寒上课和别人说话，思寒不喜欢他。她甚至对书丢也没那么在意，因为这学期就快要结束了。真正宝贝的是那本书包的书皮，思寒所有的书和本子都要套上塑料书皮，但只有两种尺寸的常见。一种小的，就是语文书、数学书那种尺寸，一种大的，是英语书和练习册那种尺寸。而科学书尺寸比较特别，位于这两种之间，书皮就买不到。前两年都是用即时贴包的，后来在小商品市场才偶然碰见尺寸合适的。还挺好看，里面夹了张纸当封面，上面画着一个二次元美少女，金发红蓝双色瞳，还用小兔子的头饰扎了两个小辫子。班里其他人都没有，虽然他们也不那么强迫症非要给所有的书都包书皮，但是思寒的书确实一眼就能看出来是自己的。她一想自己特别的书，就感觉仿佛都和它有了感情，书有丢的危险，自己也要崩溃了。

　　“不用！我就想找我的！怎么会没了呢！”

　　这时候预备铃响了，大家要站队到活动楼科学教室去上课。也就顾不上说别的话了。科学老师不认识思寒是尖子生大学霸，思寒又不肯向老师说软话认错，果然就被罚出去站着了。雪儿这样的乖孩子还很为思寒担心，怕她觉得丢人，其实思寒一点也不，转头就自己下楼走了，屋里上课的老师同学也不知道。

　　思寒回到教室，路过罩子座位的时候甚至犹豫了一下要不要翻他书包看看他到底偷没偷自己书，但是这时候冷静了一点，已经有六七分觉得那只是罩子的气话，他没有作案时间。加上嫌脏，还是回了自己座位坐着写作业。

　　不久下课了，大家也陆续回来了。焦大女侠跑的最快，率先回到自己的座位：“思寒，你果然回来了。我们下课在外面找不着你，就觉得你可能回来了。”

　　雪儿似乎上课前还有话没说完，看到思寒在座位上坐着也过来找思寒：“思寒，你怎么跑了呀！幸亏老师下课的时候没注意，要不然你又要摊上事！不过跑了也对，你这样真在外面站一节课，不得晕了呀！——你书找着了吗？”

　　“没有。”思寒没精打采地说。

　　“你不知道，刚才上课，我同位对你可不满了，光在那说你。”

　　“他说我什么了？”

　　“说你说话太难听，张嘴就诬陷别人偷东西。”雪儿说。

　　“他还知道嫌别人说话难听啊？我一开始跟他好好说，他就骂我，他先说的我！”思寒听了一下精神了，把嘴一撇，开始故作尖酸地嘲讽。

　　“这个确实，不过他骂你你骂回去呀！也不应该说他偷东西。要不然，待会我把罩子弄过来，让他给你道个歉，你也道个歉，这事就算过去了吧，别和他计较啦！”雪儿看见自己死党老和自己同桌过不去，心里也感觉不好，就劝说道。

　　“凭什么呀！凭什么我给他道歉！”思寒叫起来，“我就是说他了，又怎么样？雪儿你为什么光帮着罩子说话，不帮我说话？再说，也没有办法证明他没偷我书啊？他自己还说他就是偷我书了，要是他中午在学校的时候偷的呢？”

　　“思寒你别这么说，一句一个偷的，这样确实不好。”就连焦焦也听得思寒说话太过刺耳。

　　“哎，小雨！”思寒想起小雨中午在学校，就叫她也过来，“你中午在这的时候，看见罩子动我东西了没有？”

　　“罩子那么讨厌，我看他干啥？”小雨和罩子似乎老早以前就旧有夙怨，烦罩子烦的够够的。

　　“那你看见有人到我座位这块来吗？”

　　“没有吧，应该没有。”小雨想了想说。

　　“你看吧，我说罩子应该不至于偷你书的。”雪儿说。

　　“可是我书就是没了啊！那也不能证明不是他偷的！”思寒还为自己的书着急，还委屈，觉得大家都不向着自己，一直都用高音大吵大叫，不说一个班，半个班都能听见。

　　“思寒，你不能这个逻辑啊，谁主张谁举证，应该能证明是他拿你的书，那才是他拿的。”焦焦看思寒强词夺理，感觉不对劲，终于明白过来没被她给绕进去。但是又看思寒快哭了，怕思寒觉得自己也欺负她，就赶紧溜了，“你们都别吵了，我先上个厕所去。——思寒，你别那么着急，回家再仔细找找你书呗？说不定根本也没丢，就是你没带又记错了。”

　　焦焦走了，小雨却不听她的，非要火上浇油，问雪儿：“雪儿，你为啥非想让思寒和罩子互相道歉，道什么歉，罩子那么讨厌，不用跟他道歉。”

　　“你看吧！”思寒有人支持，又得意起来。

　　“我也让罩子给思寒道歉啊，而且确实不应该随便说别人偷东西，就算是说泥巴，也不应该这么说。”雪儿坚持。

　　“凭什么！那我骂了泥巴还得给泥巴道歉？！”思寒一听又炸毛了。

　　三个人又你一言我一语地辩论起来，虽然她们说的根本不是一回事，但是说得十分热闹。新悦给嘉儿讲题呢，她俩没参与，但是也听个热闹。过了一会，焦焦又从门口跑进来了，手里拿了本书，一边跑一边叫：“思寒，思寒，你的书找着了！”

　　思寒惊喜地站起来，远远就看见了自己的粉红色书皮。很完好也很干净，看着好像没有人动过。但她没有接着接过来，拿出张纸巾正面反面都擦一遍，然后才拿过来翻着掉着看，打开又合上，确实是自己的书。

　　“你在哪里找着的？”思寒的烦闷一扫而空，高兴地问焦焦。

　　“我从办公楼过来的，看见连廊的窗台上有本书，我走近一看，竟然是你的！惊喜吧？”焦焦咧嘴一笑，拍拍思寒。

　　思寒这才想起来，是上午第四节美术课，大家去连廊上写生，她随手拿了科学书当垫板，结果落在那里了。想到这些，又想起自己从下午刚来开始急得毫无仪态，跟罩子口不择言，故意作出一副尖酸刻薄的样子，疯了一样到处找人撒气。而这些其实都是自己的粗心造成的，与别人毫无关系。顿时感觉自惭形秽。

　　“思寒，这么着啊，那我觉得你确实应该给罩子道个歉。”焦焦说。小雨也不再说什么了。

　　“我不！我凭什么跟他道歉！”虽然自己也感到羞愧了，但思寒还在负隅顽抗。

　　这时候一声冷笑从很近的前面传过来。这声音是一个女孩子发出的压低了的轻蔑气声，声音不大，但这一个小范围内的所有人都听得很清楚。往声源处一看，是新悦。她把淡紫的长发往耳后拢了拢，练习本和笔放在桌子上，然后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径直出门走了。微风轻轻吹起新悦的裙摆，她少女的曲线虽然还没有完全长成，但身姿一直是挺拔优雅的。她抚平裙边吹起的褶皱，每一步走得不疾不慢，但从容而坚定，不染一点尘埃。所有俗尘轻轻掸走在身后，就像飘起裙摆的那一点点微风一样。

　　当然，这一切只是思寒的感觉。她甚至还具体地感觉到那甩在身后的俗尘就是自己，自己的丑态被阳光和浮尘筑成看不见的墙锁了起来，墙外新悦却从容优雅地步步远去。本就羞愧的心被这样一激，汹涌地翻腾起来，思寒低头沉默了片刻，脸颊苍白而滚烫。

　　砰！

　　思寒一拍桌子站起来，低着头走到罩子座位跟前面对他，然后突然抬头，爆发出混杂着愤怒和哭腔的喊声：“对不起！我不应该说你偷东西！行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