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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2、第八十二章 ...

  •   半山石貌似不经意的看了一眼死啦死啦,可他却用无声无息来回应,看来他只打算听。我知道除了让耳朵和脑子一如既往的忙活着,现在的他也许心里淡若止水,也许惊鸿一片,谁知道呢。连他们的渊源都被死啦死啦连根挖了出来,半山石就更为轻松了。甚至对虞啸卿的称呼都变得熟稔了。

      “啸卿也很讨厌那个姓陈的,对他的人品极为不屑,认为他就是一草包蠢材。其实我知道他更为介意的是当初那件事,我想你也知道吧,关乎你的部下。”我当时眼皮一路,自然而然的想到了那个家伙。见我们沉默,半山石很是知趣的避重就轻,“其实对于你的大名我也是在这个时候才知道的,毕竟啸卿总是有意无意的提及,这事也是他的心结。啸卿不只一次的和我说过,逃跑之人本就当诛,却要让功勋之人偿命,这是他一辈子的耻辱。’

      他想过保下他算是对你有个交代,可所有的人都在明里暗里告诉他,这件事你管不了,杀这样的一个无名小卒天经地义,动了他们根系下庇护的人万死莫赎。所以师座对你是有歉疚的,不过他也说了,‘一定要替你的兵讨个公道,因为你们现在面对的是共同的敌人。’”

      半山石在叹气,叹他不俗的家世也叹他不能随心而动的身不由已。我突然觉得他和虞啸卿有很多地方颇为相似,同样的骄傲,同样被光环所缚,看似能呼风唤雨又裹足难前。千丝缕的根系可以成为背靠的大树,可他们却艳羡着我们这些随时能被狂风连根拔起的野草。如果说有多少怨,多少不谅解那么现在除了同情,我又有些幸灾乐祸,世间的苦和累,身为大少爷你也该受一点吧,我很恶质地想着。

      死啦死啦没动,连眼睛都没睁,幽幽的说,“说不得啊,有些话说多了自己会信的。”半山石愣了一下转而无奈地说,“啸卿的意思是不想让你亲自动手,等到了时机他自会处理,因为他不想你沾上不必要的麻烦。”可死啦死啦除了挪下身子,并给出任何反应。

      半山石碰了个不软不硬的钉子揉了揉脸,这才又说,“那个被你的部下打死的人是陈大员的侄子,也是陈团座的亲弟弟,光天化日之下如此明目张胆这也让上峰很是恼火。噩耗传来的时候,陈大员气得心脏病都犯了,被抬到这里来了。当时陈团座在陈大员那儿暴跳如雷,说是要亲手把凶手活剐了才能解心头之恨。这件事事关两师关系,所以虞师座和唐副师座不能不管,双方坐在一起那谈判的场面比山上打得还热闹。

      其实这已经不只关系到你的部下的生死存亡,因为两个师之间那种微妙的关系左右着这件事的结局。既然现在我们说到这儿了,就不妨全告诉你们,在禅达有两个师是最特别的,别的师都有编号,唯有他们例外,除了虞师,另外一个就是以陆师座为首的新编师。陆师座是陈大员的心腹,他十分清楚陈团座难当大任,这才力推陆师座统领全师……”

      他刚话及至此,死啦死啦冷不防插了一句,“两个师看来挺有缘分啊,那么两个师座是不是也有些渊源?”我怔住,不知道死啦死啦哪根筋又抽了,但鉴于这货一惯活跃的脑袋便也见怪不怪。而出乎我意料的竟然是半山石的反应,他满脸的一言难尽似乎正在为难不知从哪里开始才好,我的心里就跟着咯噔了一下。看来老虞也从不缺冤家对头,比我那团长更甚。

      我突然隐隐生出些许不安,可那种说不出的滋味没过多久就被好奇所代替,看来男人的猎奇之心比起婆娘们八卦的嘴巴也体面不了多少,不过此时要挖虞啸卿的老底,竟然让我有种偷窥的兴奋。半山石面现难色,但还是犹豫着说道,“他们只是……有些误会,还是等他亲自告诉你吧。”我清楚的看到他的无奈和抵触。

      死啦死啦也不再穷追猛打,只是顺势把话题拉了回来,“听说师座十七岁就以一百乡勇击溃三百流贼是不是真的?”半山石极肯定的说道,“是,连家父都夸赞啸卿是个帅才,只是心思过于单纯,是把傲世神兵,却不适合在泥塘里打滚。其实虞伯伯也很清楚,不然唐叔也不会跟在啸卿身边了。他的壮大其实都得益于唐叔的运筹帷幄。可你们也知道啸卿的脾气直来直去,陈大员又是个缺乏肚量的人,啸卿没少得罪他。后来你部下出事了,他们的仇也结得越来越深。所以他才不想你介入过多,步了后尘。不管你信不信,啸卿也是个知恩图报的人,他是真的担心啊,怕你出事。”

      听着半山石的话,死啦死啦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但也仅限于此。半山石继续说,“当天秤出现倾斜的时候,双方的势力不再平均,一种平衡被打破就注定有人得意有人恼,所以陈大员自从和啸卿他们撕破脸,便在整编的时候横插一腿,弄出了一个新编师和虞师明争暗斗。”我在一边哼哼着,“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啊,虞大师座招的事儿,遭殃的可是我们这些小的们啊。”

      我刚说完瘸腿上就被人很欠的蹬了一脚,同样欠的还有那张嘴,“有这么个臭贫的空儿,还不如把你拉到菜市场零切碎卖了来得实在,最好连点儿渣都不剩,免得祸害一方水土。”“你当小太爷愿意跟您搅在一个坑里呢。”我愤愤的说。“那你打算埋在西边还是北边儿啊?”我被他问得一怔,他却转向半山石,“估计师座这会儿也为西边还是北边烦着吧。”我们同时愣住了。

      这是我们之间一直保守的禁忌,也是我那团长的死穴,却被他当成玩笑一样轻轻松松的问出,我能感觉到身上每一根神经都在颤栗。半山石似乎也不知道该如何答,又或者他答应过虞啸卿什么,除了蜻蜓点水般颔了下首,他不肯再吐露半个字。死啦死啦也不再问。

      他终于站起了身,冲着对面一脸为难的人点了点头,“不耽误你,我先走了。”随后拔步就向外闯,那横冲直撞的架式,连门板差点儿被他顺手扯下来,半山石刚想张口说什么,却又觉得不知道该怎样启齿而把所有将出口的话堵回了喉咙,只留下一脸便秘的表情。

      我拍了拍他,胡乱地说了句,“他们交给你了。”就匆匆跟了出去,因为死啦死啦已经蹿上了停在院子里的车,我急三火四地瘸过去时,只来得及把身子挂到车子上,屁股还没落下,威利斯就已经怒吼着挣了出去。

      我死死抓住车沿,好容易把屁股固定在坐椅上,车子以一个发狂的姿势画着龙地一路狂奔,尘土在车后扬起一场小小的沙尘暴。我不敢吭声,只能专注地把自己贴在椅子里,以免被巨大的惯性扔出去,我的心跟着车子一起颠簸奔突,就这样在山路上划出一道道的痕迹,没有过去,没有未来,只剩疯狂的现在。

      我心里的恐惧一点点在漫延开来,那种透骨的寒凉让阴影瞬间幻化成一只怪兽,从胸口炸裂而出。我开始疯狂地尖叫,“停车,王八蛋你给小太爷停车,停下停下,你个瘪犊子!”因为车子正发狂的向着一处绝壁猛冲过去,我绝望地闭上了眼睛,粉身碎骨的样子一定不好看,死啦死啦这个混蛋,小太爷这几十年的日子算是要交待在你的手里了。

      当车子如一只笨重的老牛喘息着停在崖边的时候,车子的前轮堪堪只搭了一个边儿。我的手还紧紧抓着车门,满手湿滑的冷汗,死啦死啦木雕泥塑一样手握着方向盘,空洞的眼睛盯着那片高远,一望无际中苍茫一片。

      好久我才从惊吓中回过神来,禁不住破口大骂,“你他妈想死啊,怎么不早去死啊,就不用连累我们现在人不人鬼不鬼的了。好玩儿吗,这样好玩儿吗?现在什么都清楚了,你还装什么颓废,心里美死了吧,你们又有得玩儿了。不过你别想再把我们当劈柴烧,命是烂命,但也不是专给虞大少爷取暖的,人家用完了,你烧没了,最后屁都不是。甭管西边儿还是北边儿他是肯定要拉上你的,你有没有想过自己该怎么办。虞啸卿是宝贝,总有人宠着护着,我们呢,除了这身还像个人的皮还有什么?今天能把你捧上天,明天就能把你踩进泥里,他姓虞的自己都过得如履薄冰,你能不能安生点儿,我们现在惹不起麻烦,就半山石身边儿的那两颗炸弹,就能把我们都轰平了,夹起尾巴做人没什么不好,总好过小命不保吧。”

      寂静的涯边,只有我一个人在竭尽所能地狂喷,我不停地说着,如果不把堵在心里的话都倾泄出来,怕是会把自己活活憋死。死啦死啦反倒安安静静地异常沉默,他把自己摊在车座上,头向后尽力地仰着,好像这样就能把郁结在心里的东西释放出来。阳光铺了满身,他眯着眼睛任由烈日爬出一脸沧桑。

      好久好久……我也跟他一样,仰着天空,心中开始变得平静,真想融入那片苍茫,云朵的背后会不会藏着天堂,兽医,你们都在那儿吗?如果这个世界真的有灵魂,我倒很想跟着他们一起踏上不归路,哪怕尽头是虚无,也比现在这样舒服很多。

      死啦死啦猛地坐起身,手重重地拍在方向盘上,这个时候的他已经不像刚刚那样失控,他歪着头,冲着我笑得有些猥琐,可看在我的眼里更像是别有所图。果然,他说,“烦啦,你要不要去看看你的爹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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