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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第三十九章 ...

  •   到地方了?我的精神为之一振,不甘于在黑暗中等待,我开始摸索着一点点往前蹭。好不容易等到前面闪出了亮光,远远的看着死啦死啦正在张牙舞爪地在说着什么。心里发急脚下必然发虚,一步踩空我整个人就扑了出去。真是报应,刚刚还在嘲笑阿译的人,此刻也正很不体面的趴在地上,手上火辣辣的。

      由我引起的骚动自然而然也引来了亮光,在我视线可及处很快出现了两只熟悉的靴子,此时其中一只正得瑟的在我眼皮底下有节奏的抖着上面附着的灰和泥。不用抬头我都知道那个货现在是什么表情,他没笑出声倒让人很意外。丧门星好心的把我从地上拉起来,我搓着被蹭脱了皮的手掌直吸冷气,没想到这里的小石子如此锋利。

      死啦死啦冷不防凑了过来,对着我的耳朵说,“烦啦,难为你了。”“啊?”我抬起头,对上的竟然是死啦死啦一本正经的脸。我当时就傻眼了,这是什么状况,成千上万年都从东边升起的太阳今天打从西边溜达出来了?我杵在那瞬间忘了疼,“不是,您老这是跟我说话?”我不确定地追问了一句。

      这货鹌鹑似的点着头,然后对我语重心长地说,“照理说吧,这小辈人行大礼,做长辈的不给红包说不过去,可你也知道我手头不富裕,也没啥能表示的,要不先欠着?等过年了你再来嗑一个咱们一起清账。也不用像给你爹请安那么中规中矩撅着,有诚心就行。”“我撅你大爷!”听着他越说越不着调,我忍无可忍的吼回去。赶在我发飚之前,这货倒是很识相,麻利的一溜烟没了踪影,只剩下他手里火把忽闪的光晕,前后左右招摇得极为瑟。

      用脚趾头想都知道,他是去找在后面压队的虞啸卿,而我对前面更感觉兴趣。我随着其余人一同往前走,不多时,就看到打头阵的人正聚拢在洞口,伸着脑袋用好奇的眼神打量着眼前陌生的场景,小声交谈着。

      很显然我们已经走到了头儿,几缕阳光从缝隙中闪进,投下一地斑驳,我眯着眼睛,慢慢地踱到光影之中,任凭阳光倾泄于身,融成心头的一片温暖,飘在云端之上。“烦啦,团长找你。”余治的声音突兀地闯进我的耳朵,我不万分不舍地踱开,跟着余治往洞里走。

      寻着一线微光我看到死啦死啦趴在地上,叼着一只笔,冲着一张纸发呆。虞啸卿蹲在他身边,手里拿着电筒,眉头紧蹙,同样凝视着那张纸入定。张立宪他们几个则站在一旁,不明所以的朝着他们两位发傻。没人理我,我也没想在这种时候做挨枪子儿的出头鸟,心安理得的加入了发愣的行列。

      许久,死啦死啦拿下咬在嘴里的笔,把头转向虞啸卿,“师座,您看呢?”虞啸卿思忖良久,“你说得没错,从我们走过的线路、时间、以及洞里的落差来判断,这个出口的确不是在山顶之上,应该……在这里,半山腰处。”他用手指着那张纸,我偷偷地瞄了一眼,那是死啦死啦用来画大蚯蚓的。纸上已经被密密麻麻又加上了很多条,这回不再像蚯蚓而有了毛毛虫的模样,这是他们分析出的地形图,难怪死啦死啦宝贝似地带在身上。

      死啦死啦用手托着腮,对着图笑得没心没肺的,松驰的表情让人看不出半点沮丧,“虽然没上到山顶,但也算是到了一半儿,只要能绕过那片要命的西瓜阵,我们的路就没白走。”虞啸卿侧过头看了看乐观得一派天真的人,无奈地语气中似乎带了那么点纵容,“什么都能让你玩成过家家,好吧,接下来我们要做什么,你这个妖孽。”

      死啦死啦一骨碌从地上蹿了起来,也不知道他是怎么看到我的,背后长眼的货直接开吼,“烦啦,来来来,……”我刚想瘸过去,却被虞啸卿一眼瞪在了原地。他缓缓站起,枪一样的戳直身子,眼神凌厉地扫过我们每一个人,然后定格在死啦死啦脸上。“我带出来的兵,在你眼里就那么废物?”

      他的话严厉中透着不满,死啦死啦被问得一脸尴尬,忙着否认,“没有没有,绝对没有,师座的兵个个都是精锐,师座干嘛这么问啊?”虞啸卿紧紧盯着他,紧绷着的脸让死啦死啦开始心虚的东张西望,“我是傻瓜吗?”虞啸卿口气极其不悦,死啦死啦立刻把脑袋摇得像波浪鼓一样,涎笑着阿谀,“师座英明神武。”

      “少跟我来这套,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又要干什么?今天不准离开半步,老虞倒要让你开开眼,虞师麾下的侦察兵到底是璞玉还是废料。”他说完就领头向外走,其余的人乎乎啦啦跟在后面。死啦死啦心事重重的发着呆,直到我用手指捅他,才讪讪的跟上。我立刻冲着他做了个鬼脸,“伴君如伴虎噢,人家指不定哪块气不顺就翻回脸……”我的话显然没屁用,他只撇了下嘴,并不做更多的反应,这让我颇为泄气。

      洞的出口,也不能完全算是出口,他被保护在一个很大的空间中。阳光从上面洒下,铺下的光斑,让我们很容易判断出,真正的出口来自上方,离我们现在所处的地面至少有四五米的高度。而且隐约可见,在洞口有块大石头挡着,应该不会轻易就被日军发觉,这让我们多少松了口气。

      虞啸卿背着手抬头看了一会儿,然后冲后面喊道,“郑义。”郑义赶紧军姿挺拔的站到自己长官面前,雄纠纠地敬了个礼,“师座,请吩咐。”虞啸卿指了指上方,郑义立刻明白了他的用意,利落地回头冲身后挥了下手,与此同时两个士兵就已经严肃地站在他的身侧,绝无半点拖沓。

      精锐就是精锐,我由衷地感慨,虞啸卿的手下跟他一样,有着干脆的军人特质。这是死啦死啦所学不来的,可是有些东西,却是师座大人再如何努力也得不到的。他们互相弥补,相辅相成,极其矛盾之中又透着默契的和谐,他们站在一起,想不做出点儿惊天动地的大事都很难。

      我的胡思乱想很快被打断,郑义他们吸引了在场所有人的目光,二个人背着绳索,轻如猿猴,动如脱兔,踩着壁上湿滑的青苔,竟也不废吹灰,很快就攀到洞口处的大石头附近,固定好绳索,再顺势滑下,敬礼归队,一气呵成。虞啸卿点了点头,极为炫耀的去看死啦死啦,后者忙竖起了大拇指,一副很狗腿儿的德行。

      虞啸卿没理死啦死啦,招手唤过郑义,“带几个人出去侦察一下,不要暴露行踪,尽快回来。”郑义得到命令后,从这一堆精锐中很快挑出六个人,算上他一共七个,齐刷刷的站成一排,给虞啸卿敬了礼,转身就要走,却被死啦死啦从背后喊住。“哎哎哎,等等郑连长,我……”不等他把话说出口,虞啸卿挺拔的身形立刻挡在了前面,他冲着回头傻站着的郑义扬了扬下巴,郑义立刻心领神会,转向洞口的绳索。

      目送着他们七个人消失在洞口,虞啸卿这才转过了身,严厉地瞪着死啦死啦,“你把我说过的话当放屁是吧,死了那条心,老实待着。”死啦死啦一如既往地开始报屈,虞啸卿很聪明地避开和他斗口,大踏步的走开,走得虎虎生风,死啦死啦愣没敢跟过去。

      他蹲在绳子底下发呆,我站在身后,很有兴致地踢了他一脚,“真是贱人贱命,人家虞大少好容易发回善心,不领情就罢了,您在这儿忧国忧民算怎么回事儿啊?”他固执地不说话,只是用手指在地上画着圈,“不是,跟说我说说呗,您倒底是在担心什么呀?”“不知道。”他的声音憋在下面,听起来闷闷地。

      突然上面传来了密集的枪声,是熟悉的九二重机的吞弹声,死啦死啦猛地弹了起来,“我就知道,南野俊那个混蛋不那么简单。”他拉着绳子就要往上爬,我一把拉住他,“不能去,外面情况不明,这么密集的枪声是只鸟也都打下来了,这样出去,除了当靶子没有任何用处。”死啦死啦从不是个头脑一热就蛮干的人,他放弃了上去的念头,眼睛死死地盯着上方。

      他的嘴唇在动,我听不清在说什么,也许他根本就没出声。我已经很久没有看到他这个样子,至此心里也没了底,随着枪声七上八下的。洞口的光亮一暗,有人影闪过,洞里稀里哗啦拉动枪栓的声音,让我们的迎接来得有些紧张。没有人说话,上面飘来微弱的声音,“师座……”听起来是郑义。死啦死啦扯着哑掉的嗓子嚷嚷,“李大自个儿,丧门星,上去上去,把他们接下来。”

      那两位一头撞过去,像要把洞壁撞塌,用连自己都是不相信的速度往上爬。我和其他人一样最大限度的仰着脖子,阻止悬在半空的心脏会在某个时刻跳出喉咙,时间在这一刻奢侈得让人痛恨。当四个人落到地面,立刻被围在中间,我们的注意力都被集中在那两团血乎乎的人体上。

      脸色苍白的郑义还好些,至少还能出声,可另一个在我的眼里已经被当做了死人。他正在呕血,一口口粘稠的暗红色液体艳得刺目,他连眼睛都没来得及睁开就安静了下来,生命陨落得如晚秋的枯叶,无声而悲凉,我们甚至还来不及知道他的名字。

      半山石表情严肃,用娴熟的手法处理着郑义右肩上的伤,阿译好心地拿起水壶,喂了他一口,肩上的是贯通伤,少了取子弹的繁琐,可郑义的脸色依然惨白如纸,我明白他的痛不止来源于身体,他们究竟遭遇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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