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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5、第三百五十五章 ...

  •   无论外面折腾的多么如火如荼都与里面的人无关,那是他们所够不到的鞭长莫及。若此时虞啸卿知道死啦死啦打的什么主意,就算死他也会掀开棺材板,杀将上去找那个生下来就为捅破天的家伙,直接掐死丫算了。他宁可亲自动手也不想这货死在那些一听打仗就逃成兔子他老爹,平时一门心思专门要人命的庸才手里。

      这会儿他无暇他顾,无暇他顾就必须专注。他也必须专注,因为就目前所掌握的一切数据,那里是我军尚未觉察的敌人后方,一旦开打时,他必将在我军毫无准备的后方,成为日军致胜的前沿。他现在要做的就是捅落马蜂窝的竹竿,在我方被敌人兜着屁股猛打之前敲掉这个要命的隐患。

      虽然他还不太清楚将面对的会是什么局面,但想想都会让他兴奋到为之战栗,也让他的亲随为之恐惧。恐惧的不是自己的生死,而是他所尊崇之人的生死。因为他们正走在逆势而行的山道上,并不是指脚下的陡峭程度,想想前面会有几十乃至几百个枪口瞄着你的脑袋,是人都不会像虞啸卿那般跃跃欲试。

      可他试了,甚至不必像死啦死啦一样和自己的下属浪费口舌,他想做的事没人能够阻挡,去或不去只需一个痛快话。所以张立宪们也不需要理由了,只能加倍小心翼翼,有如一帮悲催至极的轿夫,前面的不敢放屁,后面的不敢闪脚,只因中间要端着虞啸卿这尊大神,这让整支队伍在沉闷中行进得有些悲怆。

      悲怆并不来源于态度,而是指这件事情本身。在无前方无后方无接应无支援的境况下,虞啸卿的决定无异于以卵击石。但就目前的局面而言也是无奈之选,背水一战也算向死而生,总好过在林中背动躲藏,虚耗对于孤军深入的他们来说才是至命的。

      所以虞啸卿在看了第N遍地图之后,最终拍板,逆水行舟直插狭谷。鬼子绝不会相信,就凭他们这有限的人手会有深入敌阵的能力和勇气。但他们真就这么明知故犯的做了,在日军加大了对他们的搜索力度之后。

      狭谷而非峡谷亦非山谷,因为它实在很难被称之为谷,确是由大自然的鬼斧劈就,却绝非水流的神工,亦非天崩地裂后大地的挫伤,它更好似皮肤龟裂出的豁口,狭窄低洼但十分干爽。最重要的是它在莽林掩护下十分轻巧就能躲过美国人的侦察机,所以它就成了地图上缺失的一块,却也成了鬼子输送链条上最重要的一环。这是我们后来才知道的,但就目前来说,一切的决定跟拍脑门无异。

      虞啸卿的雷厉风行,让他惯于规划而后才付诸行动顿失意义,在这方面他反倒有了些死啦死啦神来之笔的意思。于是,他把有限的人手分割开来,一部分为饵,钓着寻迹而至的敌人;一部分深入,做为孤军刺探敌情,为外面的人传递第一手信息。

      这样做绝对是场冒险,在捉襟见肘的人数上切割,分散兵力不次于一场豪赌。但虞啸卿决定了,所以没有异议,包括张立宪在内。令行禁止,很快‘饵馅’们大张旗鼓的出发,就差吹吹打打了。其余的跟着虞啸卿潜伏了下来,他们要做的事不能光天化日,直到夜幕降临连同草叶子一起焉头耸脑的人们重新振作。

      他们穿过荆棘,同藤蔓撕扯,被蚊蝇轰炸,偶尔还要零敲碎打落入我军攻击范围的东瀛倒霉蛋儿。一番折腾下来个顶个倒好似打过一场大仗,衣服上的缺口也越来越大,在他们褴褛成乞丐之前终于摸到了狭谷边缘。

      太阳把雾霭镀做金黄之时,他们爬上耸着一块巨石的悬崖。悬崖突出,犹如一只巨大的鸟嘴,石头堪堪立在上面,算得上至高点。好处是可以纵观全景,问题是完全窥探不到下面的动静。这是他们进入莽林为止能找到的最为开阔的一块了,即使不能纵览全局,至少对于无线通讯应该有所助益。所有人都这样想,不然冒着暴露的风险累死累活爬到这么一处总归不是给敌人当靶子使的吧。

      但人算还真就不如天算,张立宪拉着一张苦瓜脸,指着远处那堆与废铜烂铁无异的电台向虞啸卿报丧,“电台完全无法使用,强磁干扰。”为了让解释更为直观,他拿出晕头转向的指北针,上面的指针疯批了一样的抽搐着,就是无法指向一个固定的位置。虞啸卿看了眼立在崖边的石头,在眼里它突然变得怪模怪样的。

      张立宪寻着虞啸卿的眼神望过去,万分无奈的说,“难怪我们一直找不到个能发报的好地方,估计都是这么个东西在做怪,不然的话招来空中打击,我们可要省好大的力气。”“空中打击就不要想了,美国人在损失过两架运输机之后就被吓破了胆子,何况这里的强磁干扰,会让他们摔得尸骨无还。”虞啸卿合上手里重新标记过的地图。

      张立宪显得有些焦躁但又无可奈何,“鬼子太能算计了。”“这绝非一朝一夕,他们既然把这里当路走也就有办法和外界取得联系,咱们去看看他们到底还藏了多少东西。张立宪传令下去:即刻下谷,轻装缓行,不要打草惊蛇。”令出如山,没有人表示异议,他们把松掉的鞋带重新系紧,把枪支调整到随时可以上手的位置,弓着腰缩着背,从直立行走退化到几乎四肢着地,毕竟丛林里的法则两条腿的不懂,四条腿的优越。

      有忌惮即被约束,有前提就要受限,为了不暴露行踪,让他们的行动迟缓得如同老蜗牛,只是他们没有壳子可躲。所谓望山跑死马不是白说的,当他们费尽九牛二虎之力下到谷底已经是时值黄昏了。因为过于繁盛的植被覆盖,就算大白天都稍显阴暗的所在,到黄昏就已经与夜晚无异了。没有了光天化日的视野是好事,但缺少光源更为麻烦,唯一的好处是他们终于借着夜色隐匿了行踪,但同样的敌人也隐匿了。

      队伍疲惫且沉默的前行着,到目前为止,他们只凭借一顿早饭挨到现在,随着夜幕携来的寒意让饥肠辘辘得更为明显。但虞啸卿并没有下令休息,所以路还要赶,至于到哪里是一站就没准儿了。突然不知道是谁一脚踩空,连同碎石和他本能伸手抓挠时折断的树枝发出不大不小的响动,与此同时他们听到了一个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声音——枪声。

      从第一声响起到无数声响应也不过是十几秒的时间,他们眼睁睁看着弹道在眼前织出一道火力网连大气都不敢出,只能尽量趴低身体,以期不要让任何一颗不长眼的刮到。在几分钟之内从三八式到轻机再到重机他们轮番被弹雨泼过,盲射是鬼子的老花样了,只是敌人的富庶着实让他们吃惊不小。

      盲射虽说有些撒大网捉小鱼的意思,但终归会有所斩获,很快他们开始有了伤亡,但这种伤亡也是无声无息的。幸好,这种浪费被适时制止了。“八嘎——”有人在怒斥,其间还夹杂着巴掌声,有人在不住道歉才算偃旗息鼓。张立宪抹了一下脑门儿,抹下一手冷汗,他去察看虞啸卿,那主儿踞在一棵树后,正望着前方出神。

      “师座……”张立宪刚想说话却被虞啸卿捂住了嘴,从弹道的出处传来轻微的脚步声。显然,草木皆兵让小鬼了对于任何响动都有探究的冲动,事实上他们也这样做了。没有人出声,都在期待着这几个战战兢兢的家伙会敷衍了事。果然,他们没走出多远就在小声议论着什么,就在快踩到最前沿的精锐鼻子尖儿前终于转了身。

      就在人们为躲过一劫而准备松口气的时候,意外发生了。突然一个鬼子猛然从我们的视线里消失,举着的火把都脱了手。我们听到一声愤怒的咒骂后,接着是一声见鬼了似的叫声,另外几个连忙围拢过去,借着火光,我们也看清了一切。那个倒霉的家伙正绊在一具躯体上,那是第一个制造了这场混乱的精锐,也第一个在晕头晕脑中爬起而被打成筛子的人。

      一切发生得太过突然,不由人去想,因为下一刻小鬼子就已经在鬼喊鬼叫了。时不我待,虞啸卿虽说不愿但还是果断的下达了命令:“打。”既然藏不下去就无须再藏,可该躲的还是要躲,重机的吞吐量对于我方威胁着实太大。所以,虞啸卿边打边组织人沿山角迅速移动,毕竟鬼子没办法扛着重机打冲锋。

      虽然有效回避了重武器,但再一次出乎了我们的预料,追击的人反而越来越多,恨不得连皮带瓤一起生吞活剥了。这注定是一场旷日持久的战斗,却不是虞啸卿所乐见的,他甚至不明白为什么鬼子会如此死咬着不放。如果他能够听到一个小时前来自龙腾的炮声,双方直射炮火让白昼在黑夜降临,他一定也会大骂那个胆大包天的妖孽吧,因为他现在的处境也是拜他所赐。

      此时的龙腾上空翻滚着销烟,炮弹在空中交织成一串火龙,此时此刻,龙腾在沸腾,鳄口在沸腾,乃至山林都在沸腾。长久的压抑在瞬息被点燃,嘶吼着宣泄,打成一锅稀粥,缠成一团乱麻。局势被打乱,乱的不仅是我方还有敌方,而在混乱中谁都不知道这场混乱的源头到底为何,而现在这个始作俑者正被身后碎嘴子的副官推着催着,“龙团长你就不能快些嘛,师座急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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