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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7、第三百三十七章 ...

  •   鳄口,顾名思义。我倚在棵树旁,看着眼前的开阔和曲径通幽的纵深,心下不由感慨国人千百年来的传承,在想象和创造上可谓表现得淋漓尽致。我在等,等一个并不确定却又笃信的结果。一个小时前,丧门星带着和我现在同样的表情,领了几个人从这里钻进莽莽丛林,而我开始了焦急而又漫长的等待。

      相较我的沉闷,阿译则有如一只受了惊吓的鸟儿,不停在我面前扑腾着,借此来减轻他的担心和恐慌。然而这样做并没有球用,他除了把自己闹得越来越神经质别的毫无助益。所以他要拉人下水,而我自然成了他眼里的罪魁祸首。

      “怎么办?怎么办?”阿译现在是个碎嘴的娘们儿,一个小时前就念叨着这句话在我面前拉磨,此时更是变本加厉。他用力抖着手里的纸张,闭着眼睛都知道那是篇电文,我并不想去看,其实不必看也能想到里面不乏指责和发号施令,而眼下无论是哪一个要求我都不可能办到,不如落个眼前干净。

      见我不理,阿译恨不能以头镪树,“烦啦侬倒素说句话啦,阿拉怎么办?”阿译惶急之下上海腔愈发浓重,未了还不忘填上一句,“要是团座在就好了啦。”阿译一贯的作风,他不好过也要旁人感同身受,我如他所愿的被蜇炸了。

      “没他的时候你忘过吃饭拉屎吗?甭总想拿谁说事儿,真把他当爹啦,你亲爹泉下有知一定后悔当初没直接掐死你这个逆子,省着现在丢人现眼的到处认便宜爹。”“孟烦了,你、你、你太过份啦!!”阿译的声音在高八度后劈了叉,出离的愤怒让他浑身颤栗,嘴一张一合就是吐不出半个字,我很担心他就这样暴毙在我面前。

      阿译堪称尖锐的叫声自然引起了附近人的注意,两个长官间的争执很容易引来无数臆测,我并不想招惹额外的麻烦,立刻狰狞起面孔吼道,“长官的热闹好看吗?看什么看,都给老子滚远点儿,要是让我发现还有谁贼头贼脑的,我把他脑瓜子当成猪头劈了给全团加菜。”

      发了飙的收效很明显,离着近的立刻识相的溜走,就算离着稍远的也在我歇斯底里般发作下不自觉的挪动了屁股。虽然这并不足以压制住人们心底的疑虑和好奇,但已经能让身边足够清静。阿译也冷静了些,不知是阳光太过热烈,还是余怒使然,他脸上泛着潮红,活脱一只在热水里洗过澡的螃蟹。

      “烦啦,你从来都不肯好好说话,今天就凭良心讲你真就一点都不想他吗?”“为什么要想,被他坑得还少吗?我没那么贱。”我尽量让语气听上去毫不在意,我以为对面的家伙会适可而止,可今天的阿译却学会了顶嘴。“他的东西你都好好留着,就摆在帐篷里你却连进去睡觉都不敢。”

      他的眼神真让人受不了,被一个连放个屁都会惊到自己的人拆穿,最让我无法容忍的是他竟然在里面掺杂了同情。然而他并不给我提供发飙的机会,只是自顾的念叨着,“我心里很难受,真的,一个个的都走了,要麻、康丫、兽医、豆饼、蛇屁股、迷龙、不辣……现在连团座都离开了,曾经那么多人,那么多人都……烦啦你说活着为什么?难道只是为了承受生离死别吗?我……”

      他磕磕绊绊的在一通冗长的念叨过后,终于成功的把自己哽住了。他用近乎自虐的方式也在我心头插上了一刀,他沉沦在我们共同的记忆里,撕开疤痕是为让我再一次见到及骨的伤处领略切肤之痛,我不会如他所愿,绝不。

      我在心里对自己嘶吼,脸上却要显出一副麻木不仁的模样,我冷冷的提醒他,“你还有空在这给死人上坟呢?想想现在吧,虞啸卿会不会放过你,那位爷真要是疯了,‘叭勾’一颗子弹,你就可以去见他们了而不是在这儿和我磨叽。”

      阿译的小白脸褪去血色透着一片死灰,毕竟现实比梦境残酷得多,他终于重新想起我们眼下最该面对的问题,手也跟着不自觉的发抖。我不着痕迹从他手里抽走那张‘催命符’,极具耐心的撕扯成条,揉成残屑,而后看着它被游荡的山风卷入山涧,转瞬不见。

      阿诚还在发着呆,直到打了一个激灵他才猛醒过来,“烦啦,你……你到底想做什么啦。”“你不是看到了嘛,没了什么都没了。”我坏心眼儿的笑看阿译那副见了鬼的模样,故做出一派轻松,心里却无论如何都轻松不起来,问题不是会被一阵风刮得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也许是无穷无尽的麻烦。

      阿译尽管惶恐却并不傻,他也很清楚这一点,但依然手足无措,“烦啦,看在一起多年的份儿上,你能不能告诉我现在该做什么?”他换了一种说法,人在无可选择之时可能丧失所有智慧,也会激发出潜能。他乍现的灵光让我倍感欣慰,我说‘等’。“等什么?”阿译本能的张口就问,让我在他眼里看到了重新燃起的期待,然而我却一时语塞,毕竟就目前来说没有人能回答他的问题。

      整整一天,丧门星他们就像融入大海里的水滴,我没能等来想要的结果,反而是麻烦先找上了门。当那个叫佟川的小白脸子气急败坏的在阿译和我面前口沫横飞的指责虞师时,毒辣的正午阳光下,我的背后却起了一层层毛栗子。阿译则涨红着脸,汗珠在鼻头上闪着光,但仍旧努力拔起胸脯,因为之前我告诉过他不要给那个家伙丢人。

      佟川简直气得要死,在他眼里我们是两块朽木,而正是这两块朽木拉着一堆杂草把他所要经过的地方堵了个严严实实。他犹如被关进笼子的困兽,用咆哮和踱步来宣泄不满。但这并不能解决实质问题,因为无论他是威胁也好,咒骂也罢,都清除不了眼前的障碍。

      “你们究竟在做什么!”佟川唾沫星子在阳光下横飞,我很庆幸和他保持了有效距离,但阿译就没那么便宜了。比起灼热的太阳,隐忍无端的指责要难受得多,因为眼下的状况跟他的脑袋一样混乱。

      “佟副官……”我还是忍不住出声,整窝子绿头大苍蝇都没他一个人来得聒噪。“我现在是新编师的参谋。”小白脸子酸酸的纠正我。“哎哟喂,几天不见您老这官升得够快的,看来陆师座是相当赏识你呀,要不了多久就得参谋长了吧。”

      奈何我这马屁似乎拍到了马蹄子上,佟川像被蜇了似的狠狠瞪向我,完全没有了刚刚的得意。“关你屁事,少跟我扯东扯西的。你们这到底谁做主,给句痛快话这路让还是不让。”“话既然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我们还真就做不得主。你呢得找说得算的人去。不过嘛,那位爷估计你也未必够得着,还是回头让你家大人出面,估计我们师座还能给点儿面子见上一见。”

      “你……”不知是热的还是气的,小白脸子像是被蒸熟了一样,腾腾冒着怒气,谁要管他,我端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很显然他也明白跟我掰扯下去并不会得到结果,转而找向软柿子捏。

      他怒气冲冲的向着阿译吼,“你到底是不是团长,他可以替你做主?”阿译依然扬着下巴,似乎只有这样才能让他有些底气,“他、他是孟营长,我也只是代团长,我团受师座直接指挥,所以他没有说错,真正能做主的人你只有去找师座。”

      难得阿译有不捣浆糊的时候,我递给他一个赞赏的眼神,他就把胸膛拔得更直。“你们给老子等着。”眼瞧着自己无法达成目的,佟川咬牙切齿的丢下一句走了。直到他的背影从我们视线里完全消失,我吁出一口长气,这才发觉后背的衣服已经被汗水浸湿了一大片。

      阿译则像被抽了脊梁似的,瞬间塌了架。他倚着棵大树以便支撑住身体,胡乱抹去脸上的汗水,嘴还在不住念叨,“幸好找上门的不是师座。”“闭上你的乌鸦嘴。”我报以警告的眼神,阿译不情不愿的没再敢出声。然而该来的终归要来,不在于来自哪张鸟嘴。我们没能等到丧门星他们,就又有人找上了门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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