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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第三十二章 ...

  •   又爬行了一会儿,我们终于脱离了原始状态,恢复到直立行走。当费劲巴力的把所有人和东西从耗子洞里拖出来时,我已经累得不想再动一下了。那些直直溜溜的竹子一路上没少给我们添乱,幸亏洞是上行的,拐弯处不是很多,要不然真就得变成土拔鼠自己打洞开道了。

      死啦死啦最后一个从洞里钻出来,灰头土脸的德行,跟我们别无二致,可那活蹦乱跳的程度,却让人羡慕得眼红。虞啸卿冲他招了招手,死啦死啦颠颠的凑了过去,“师座有什么吩咐?”“继续,还是休整?”虞啸卿简洁的提问,死啦死啦漫不经心地扫了眼我们,“师座,您看呢?”虞啸卿看着他的兵横七坚八的德性,没有发表意见,只是靠着洞壁合上了眼睛。死啦死啦就算是得到了他的答复,笑嘻嘻地也给自己找了个舒服的姿势。

      黑暗中时间已经成了多余的东西,我们只相信身体的感受,当睁眼看到黑暗也不想再睡去时就是睡饱了。当肚子叽里咕噜乱叫着抗议,我们就知道该吃东西了。死啦死啦这次却嘱咐我们尽量要吃得饱一些,精锐们不知所以,我知道,那个洞里的寒气,如果没有大量食物做为补给是很难抵挡的。况且,还不知道在那里会遇到什么,更不知道我们会在水里飘泊多久,太多的不确定,让我这顿饭吃得心事重重。

      填饱了肚子,死啦死啦指挥着人干我们眼前最重要的活儿——组装竹排。我们将要进入的其实是个喇叭形状的洞,越往里面走,空间将会越开阔,但洞口就略嫌狭小,最多只容得下六根竹子并排通过。我建设他就这样组成小排,我们分散成几组,化整为零便于行动,他却把脑袋摇得跟波浪鼓似的,他说洞里的水流看似平稳,其实根本不确定,而他不敢保证小排在转弯或水流湍急的地方是不是会翻覆。

      我算是被他唬得一愣一愣地,我说您当这是怒江啊,他笑得高深莫测,我则满腹狐疑。可不管怎么样,你只能相信他,至少到目前为止,他还没有要害死我们的打算。我举着火把望着漆黑的水面,死啦死啦很少出错,况且这次我们根本错不起,水波轻荡,把我的心搅得更加混乱……

      最后,我们扎成了两个大排,分成两组,前后各有两个撑排的人,虞啸卿很疑惑地问,“用得着四个人撑排吗?”死啦死啦涎笑着,“我们浪费的时候太多了,师座不想早点儿到吗?”虞啸卿本就不是个多话的人,听死啦死啦这么说了便不再问。

      其实我心里也很疑惑,我的团长总是疯得没来由,结果却顺理成章,众所周知他是个有秘密的人,而且所有的秘密都被他保护得很好,就算我们从死人堆里爬进爬出的过命交情,都无法让他真正地敞开胸怀,团长是骗来的,我们是捡来的,连名字都是借别人的。忽然我悲哀地发现,他陌生得让我抓不到,我们的命运虽然紧紧相连,我们的世界却那么遥远,我的团长,什么时候我们不用再像藤蔓一样理所当然地依附于你这棵参天大树,什么时候我们也可以让你放心大胆地依靠一次……

      洞里水声潺潺,竹排悠游地顺流而行,火把在水面上跳动,舞成一轮红日,死啦死啦蹲在最前面,目不转晴地直视前方。我用手捅了捅他,刚想说话,他却不给我机会只是轻轻地‘嘘’了一声,大爷的不让开口。我苦大仇深地蹲在他身边,和自己的鞋带纠结。

      四周很安静,我们也很安静,来自地底的寒冷不仅让我们身体战栗,更侵透灵魂。随着洞的空间一点点地拓展,我的心更加波澜壮阔,直到被一声尖叫卷出惊涛骇浪。那声尖利因为过度惊恐而叫差了音,但我们依然听出它来自阿译。

      所有人都转回头去看,火把的光亮之下,阿译失了血色的脸比他的叫声更骇人。此时他像只八爪鱼一样扒在克虏伯身上,虽说整个人都在发抖,但手却抓得更紧。两只爪子好死不死扒着克虏伯最细的地方——脖子。那主儿也没想到阿译能来这么一手,竟然被勒得龇牙咧嘴一脸痛楚。

      看他这个鬼样子,我后脑勺都冒着凉气儿。死啦死啦却淡淡地问,“怎么啦,阿译长官,放手放手,你再勒下去五花肉就要变成臭肉了。”阿译还在抖着身子,可算是收回了手,“那个,那个,那个……”他惊魂未定,让我们心里也变得开始没底。所有人都看着阿译,气氛在黑暗的烘托下立刻紧张了起来。

      可死啦死啦却笑得都快差气了,“那个那个,什么这个那个的,林副团长,刚才做恶梦了吧,没事没事,醒了就好了。”阿译茫然地看着死啦死啦,一副梦游的表情,“真的是我在做梦啊?”死啦死啦认真地回答,“林副团长,出发前怎么没好好睡,以后注意休息。”我听到周围放心地吁气声,一切又恢复了平静,可我却说什么也平静不下来。

      竹排空间有限,我不可能去问阿译,近在咫尺的死啦死啦就成了我骚扰的目标,“您顺风耳还是千里眼啊?背后也看得见?怎么不让阿译把话说完?至少我们好有个数啊。”死啦死啦恶狠狠地瞪了我一眼,冷冷地开口,“这里能有什么,水老鼠就吓成那个德行,说出去都嫌寒碜,你是怕人丢的不够,还是眼现得不大?”他的话是摆明了不想让我再问下去,我虽然疑问重重,但身边耳目太多我也只能暂且忍下,至于到底是什么等上岸再去问阿译好了,我打定了主意,反而心里安稳了不少。

      水流在前面转了弯,水声渐渐地变大了起来,死啦死啦把手里的汤姆逊背在了身上,他缓缓地站起身,大马金刀地站在最前面。我不解地看着他,这样的死啦死啦很少见,虽然最近这些日子他总算让我开了眼,可这主儿还能有什么惊人之举,谁都不确定。

      两边的距离越来越宽,似乎让我们看到了希望,也许我们的旅程快要到达目的地了。然而死啦死啦脸上的表情却凝固了一般,眸子在火把的映衬之下亮得骇人,他这样我不是没见过,可每当他露出这种表情的时候,我们的面前摆着的一定不会是什么载歌载舞的艳阳天,大多数是阴森可怖的阎王殿。

      我所有的神经都绷了起来,猛地站起身,却忘了自己是站在竹排上,脚下一歪我差一点儿掉下去洗澡,多亏死啦死啦和一旁撑排的人扶了我一把,我惊魂未定,还没等缓口气,就被死啦死啦一把按坐下,竹排在我们的折腾下敏感地开始摇摆,死啦死啦不耐烦地说,“坐下坐下,谁让你站着的,想当门神啊,避邪也还轮不到你。”

      我不愤地嘟哝,“是啦,只有您那副尊荣才适合避邪。”他不搭我的茬,叉着腰,拔着胸脯,眼睛不错神的盯着前面,那里黑洞洞的他倒是看得十分认真。我念叨了句‘装模作样’却忽略了这个混蛋玩意儿的一肚子坏水。

      脚下长眼的货,趁众人都没注意的功夫,脚丫子也没闲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挪到了我的手边。下一秒‘不小心’地踩上了我的手指头。我忍着痛死命地瞪他,他却臭不要脸地冲我做个鬼脸这才抬起了脚,我赶紧抽回自己惨遭横祸的手指。揉着并不是很疼的手指,心里却开始逐渐清朗,我抬着头努力地看,却再看不清他的表情,可心却在平静地闪出阳光,穿透迷雾,驱散阴霾。

      这个时候我旁边撑着竹杆的精锐,突然“咦”了一声,死啦死啦警觉地把头转向他,低声问,“怎么了?”那个精锐姓李,是个很魁梧的大个子,足足高出死啦死啦一个头。他的弟兄都叫他李大个儿,据说从军以前家里世世代代都以打渔为生,从小就风里浪里的滚,所以操船弄浆他是一把好手。有这样的好本事,死啦死啦当然人尽其用,当即给他派了撑排的活儿。这个时候他撑着竹杆,面带疑惑地说,“团座,真没想到,这里还这么深啊,竹杆探不到底了。”

      死啦死啦拿过他手里的竹杆自己试了试,然后点点头说,“今儿还真是长见识,什么叫别有洞天。现在都知道了吧,咱老祖宗打下的地盘,拢住的江山,难怪连小日本都垂涎三尺。真没办法,谁叫我们坐拥世间美景,天打雷劈地江山如画。”我们听着他口若悬河,唯恐吹不破天的架势,引得后面的人渣嘿嘿直笑,不知死活地乐呵着。

      “继续鼓唇弄舌。”虞啸卿的声音从后面飘过来,很是见效,拍的死啦死啦当即老老实实闭了上了那张鸹噪的鸟嘴。我开心得要命,世间万象,一物降一物,能镇得住妖的,非虞大少莫属。死啦死啦装模做样的立在排头,接下来不管发生什么,我敢说我们都会闯得过去,有这么一愣头愣脑作死的货,恬不知耻地招摇在最前面,恐怕连鬼神都要忌惮三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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