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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9、第二百九十九章 ...

  •   虞啸卿的鄙薄不言而喻。“此一战你团打得如何,自己说。”开口即为责难,骇得阿译连声音都在发抖,“回师座,差,差强人意,有,有负师座,重托……”“拖出针尖大的理由就以为撑得住天?你有这样的本事,还是觉得如此托词很聪明?”

      阿译这回连肩膀都垮了下来,“不,不是的,没能完全任务,请,请师座责罚。”虞啸卿的脸色冷了又冷,“即知任务没能完成,此前的军令状还作数吗?”这回轮到我们吃惊了,原以为是老虞参透了死啦死啦在背后的推手,没成想一向胆小避事的阿译,竟然会因为死啦死啦一句胡话而押上全部身家。

      阿译低着头不发一言,如果说一条鱼会溺毙在水里是个天大的笑话,很显然阿译绝对具有这样的天赋。他缓缓抬起头,慢得有如一个濒死之人临终前的挣扎,“是,都是我的错,卑职愿意承担一切后果……接受军法处置。”面对各异的目光,他说出的话我们要耗费绝大部分的听力去捕捉,轻似呓语,落在最后一句上更像是回光返照,以至你绝不会怀疑这是拼尽小命才攒足的勇气,这回他卖了自己。

      虞啸卿发出声冷笑,脸上的鄙夷虽说少了却依然毫不留情,“李冰——”一直守在门口听动静的人立即闪身而入,“在。”“收押。”“是。”寥寥几字算定了阿译的罪过,收到命令的‘爪牙’迈步上前,手是伸出来了只能悬在半路,因为有只爪子以更快的速度凭空劫了生意。李冰的冰块脸不自觉地抽搐下,倒也不是十分意外,他不动声色的收回手,很是识相的等着虞啸卿来应付。

      死啦死啦随手把抢到的‘猎物’丢了过来,不知所措的阿译被我和张立宪七手八脚的塞到身后。虞啸卿冷冷看着我们近乎胡闹的举动,像在看几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屁孩儿从大人手里打劫糖果。刮骨剔肉般的眼神从我们中间划过,扫塌了绝大多数脑袋。这才不动声色的发难,“想陪他一起上军事法庭?还是你们都这样想?”

      虞啸卿绷着面孔,炮火绝没客气的全面覆盖。他该恼火的,因为那个从刚才起就依旧梗着脖子的家伙,还在满脸涎笑的招惹他。“一群被赶着上山过河的卒子,上面的大爷们要的也不过是他们编排好的物尽其用罢了,榨干了骨头谁还顾得上渣儿,就更没空盯着军事法庭那块拉坨鸟屎都能炸出坑的地儿了。”

      他无所谓的态度惹得本就窝着火的虞啸卿越发不痛快,“军法当前岂容儿戏!”声色俱厉也好,威胁恫吓也罢都挡不住死啦死啦信马由缰,“就算不儿戏,到头来也不过是下九流的小把戏,几十万人从地里长出来又被按回土里,抹平了就当没事发生,还要借着生花长草的噱头给自己找补些颜面。” “乱世飘萍,要么苟且偷生,要么恪尽本份。这么多人背井离乡多年为的什么,就被你一句小把戏给打发啦?”

      不顾虞啸卿是否气得火冒三丈,死啦死啦却还是那副满不在乎的调调,“小鬼子杀进来的时候,很多人以为夹着尾巴就能做人最后还是被打成狗。本是受够了这种人不人鬼不鬼的鸟气,才用命扛起枪,到头来依旧放不开夹着的尾巴,这种滋味想必师座也尝过……”

      死啦死啦竟然在这种要命的地方断句,似乎怕对方不察又干哈哈了两声,全然不理会虞啸卿眼里冒着的怒火会殃及自身。他继续说,“小孩子的把戏简单得很,勾勾指头就当作一诺千金。所以,哪怕看着前面的人粉身碎骨,也要跟着碎骨粉身……”

      “这就是战争,骸骨叠川,碧血化江,千万将士以身相殉,才不负家国天下。我辈军人应以此为荣,而不是多有怨怼。” 虞啸卿说得理直,斥得气壮,企图用这样的注解来夺回自己失去的场子。

      然而死啦死啦却像没听见般一意孤行,“乱世做人不如狗,活得艰难,死得容易,‘千万铁甲’吹的真是好听,而我们有的也不过是群被忽悠到竟然相信脑门儿比子弹硬的家伙。云头上的人口口声声叫着袍泽弟兄,让活的从死的身上爬将过去,把活的变成行尸走肉,可催命的鬼们还在勾魂的喊着‘冲上去,冲上去,我们要胜利,我们要更多的胜利,我们要你们精忠报国’……”“够了!”虞啸卿按耐不住的怒火终于喷薄而出,“你到底想要说什么?”“请师座暂缓攻击。”

      “什么?说清楚什么意思?”习惯了一个疯子没来由的发疯,但不代表能理解他的逻辑。虞啸卿不错神的瞪着死啦死啦,然而,拖后腿的家伙似乎并未嗅到危险还在据理力争,“自打落云岭开始,不,也许更早,由上至下都认为日本人一溃千里,只要一哄而上小鬼子就屁滚尿流的自动滚回老家啦。上峰信了,不痛不痒的跟着美国人一起喊着速战速决,他们也信了,活该被当成垫脚石美梦还没做醒就送掉小命……”

      他随手一划便把我们全部囊括进‘他们’之列。不过,这无关拉拢,他只为把这些垫脚石之名坐实,顺便踏上一只脚,以迫使面前杀红了眼的主儿能在百忙之中回头光顾,哪怕只是瞄上一眼。
      “全世界都被哄着发了疯,那我们呢,师座您又信了多少?”

      说是质问太客气,听在虞大少耳朵里恐怕和挑衅没两样。可我知道,死啦死啦的炸刺儿也不过是为他们撕开个正面交锋的口子,而不是百般回避。既然话都赶到这个份儿上,虞啸卿并不是个会矫情的人。打将上门没理由不战,何况这是个极端好斗的主儿。二话没说就向前猛进了一步,既然习惯于主动攻击,就需要占个适合开火的距离。死啦死啦则实际得多,既然要做顽石,按兵不动是最好的选择,我有理由怀疑他蓄谋已久。

      如果仅凭眼神就可以挖肉见血,恐怕我那团长已经被千刀万剐。说来老虞也算谨慎,至少他清楚站在自己对面的是个什么货色。尽管脸阴得吓人,还是选择了以守为攻。“如果只是把时间都用来计较信与不信的话,你就已经忘了自己的身份。做为一个军人,除了守疆卫土,消灭敌人,其它都是多余的。别跟我说不知道速战速决的来历,师部里哪一片纸你没摸过。再过不久欧洲人就可以摆开庆功的酒桌,美国在太平洋上也扎稳了根基,哪怕离得再远,风吹到这里也是大势所趋。放开那些不必要的胡思乱想,有功夫跟我胡搅蛮缠,倒不如使出吃奶的劲儿来大战一场,这样才能保得住你想要保的那些脑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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