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魂啸江山 碧血著文章[我的团长我的团续]》碧水绕夕阳

291、第二百九十一章

　　张立宪憋了好半天，终于一咬牙，“都怪那个姓陆的，除了趁人之危他就没别的能耐了。团座，您，您千万别再跟师座怄气了，都到这种时候了我们自己人要是不一条心怎么攻进陀城，拿下龙腾……”“别废话行吗，到底怎么了？”我急不可待的打断了他，张立宪低下头嗫嚅着，“陆文翙拿着军座的手令要调您到新编师，逼着师座今天必须给出答复。师座说……说要让您自己决定。”

　　是疖子总要出头，但不该在这种时候以这样的方式挤出那泡脓血。我头重脚轻的感受来自天地倒悬的错觉。张立宪还在向死啦死啦讨要对策，“团座，您拿个主意吧，不要让师座难做，但也不能称了陆文翙的心。”他的话让我格外别扭，索性把陡生出的戾气全都撒了过去，“龟儿子总爱放龟屁，有分量的你不去找跟我们这儿磨什么牙，虞啸卿那把刀够利，手起刀落给大家一痛快费不了他多少时间。”

　　我幸灾乐祸的翻着白眼气他，张立宪的脸就更加皱巴了。“死瘸子你懂个球，骨头再硬心也是软的，师座这是在跟自己过不去……”他冲我吼过还不算解恨，又小声找补了一句，“团座也是。”好嘛，我们又转回了原点，之前放的屁，烟消云散没半点鸟用。

　　死啦死啦比我们要实际得多，他自顾的往起爬。张立宪犹豫着问，“团座，现在就去吗？”他不确定，我那团长倒是确定得很，“嗯。”我伸出手拉住他的裤带，“别去，陆文翙就是个沙坑，他既然陷得住虞啸卿，自然不必动手就能没了你的顶，谁都没跑。”听我这么说，张立宪在犹豫中更加摇摆，“可是……就算想躲也得有个能躲的理由吧？”

　　他提醒我了，我直着身子半跪在地上，搭上另一只手，卯足了劲想把他往横了撂，“你赶紧躺下，晕吧晕吧，一个把自己晒中暑的笨蛋总比被吃得骨头都不剩的死人有赚头。”太阳在天上晃着，整个世界也在晃着，只有死啦死啦纹丝不动。我忘了，这压根儿是个站起来就不肯再趴下的主儿。

　　一只手盖上我的顶瓜皮，热乎乎的烘着我的所有茫然和惊惶。他说，“太阳就在那儿，被人骂了千百年也敬了千百年，无分好坏对错，所以你觉着他不会介意再多项罪名是吗？”我无言的把自己摆成一尊泥塑，呆呆的望着他。许是晒足了阳光的缘故，我觉得他的脸看起来都暖暖的，“起来吧，晒掉了魂得自己找，不是在这儿拜祖宗装孙子。”

　　我意外的瞬间坍塌，以至他不必费力就挣开了我的手。记忆在叫嚣着熟悉的印象，‘真是个失了魂的家伙’，兽医在不远处看着我，我已经很久都见不到他们了。一分钟有多长？我只知道死啦死啦背影越来越远，我突然发了疯的追上去。

　　我们到达师部的时候，里面的争论似乎比想象中的要长。陆文翙的声音四平八稳的传出，“我说过了事发突然，新一团如今群龙无首。陆某不得已才出此下策……”听着恳切，却被虞啸卿毫不客气的打断，“陆师座既知一团不能群龙无首，难道非要拆别人的砖补自家的墙吗？”即直白又不留情面，看来虞啸卿已经被磨到了极限。

　　“别误会，陆某绝非此意，只是军座手令，身为党国军人自要尊从。”“别搬军座出来压我，以免失了陆师座你的贤名。虞师不是林子里的蘑菇，借着点儿雨水就能要想要什么就有什么。”陆文翙不介意虞啸卿的言者不善，依旧好脾气地打着商量，“难处大家都有，陆某怎会让虞师座为难。如虞师有需要，新编师亦自是全力相助，绝无二话。只不过最近听说龙团长甚是清闲，否则陆某也不会有此不情之请了。”

　　虞啸卿似乎早就料到陆文翙要拿这段说事儿，回得干脆，“龙团长是要派大用场的。”“那是那是……”陆文翙忙不迭的附和，“之所以能同日寇血战到底，皆因众多龙团长一般的忠臣良将冲锋陷阵。只是年深日久，难免人才凋零，虞师和新编师同气连枝，虞师座不会不施以援手吧？”

　　陆文翙这招以柔克刚，颇有些出奇制胜的意思，以至虞啸卿一时并未找到能够端回去的托词。不过，他根本不必为此伤脑筋，自会有人替他操心。不轻不重的巴掌声，击节有之赞赏随至，“同气连枝啊，说得好！自家弟兄本不分彼此。军座赏识看中的也是你们多年的交情和默契，国难同赴，忠魂赤胆，虞师座和陆师座皆是有先祖风骨的军中楷模啊。”

　　唐老头儿的语调有几分随意，有几分深长，惯于察颜观色的陆文翙自然心领，“是是，唐叔过誉了，小侄实不敢当。虽是军中但情分少不得，唐叔私下叫我文翙吧。”“呵呵——”唐基会心一笑，“也只不过是多混了些年头的老家伙了，比不得你们为国为民的征战疆场。”“唐叔您是长辈，我们还要靠您多加训导。”陆文翙谦卑地拍着唐基的马屁，在惊涛和暗涌之间坚决地选择了暗涌，他确信要溃千里之堤有时也仅需一条裂隙而已。

　　营地里，张立宪还拉着李冰没完没了的咬耳朵，我和死啦死啦在门外找了个不起眼的地方听着动静。之所以没进去，师部里的争端也正是我担心的所在。趁那两位还在客套的间隙我努力压着涌动的不安小声说，“里面那哼哈二将你唱我和，笑脸是要打人的，回头就该除眼里的钉子了。在这上面，老唐得替他家虞侄分忧，也许跟姓陆的早就一拍即合了。现在是二对一，您呐得警醒着点儿，只要虞大少爷咬死了不吐口能奈他何，想稳当的逃过一劫就得知道抱谁大腿。”

　　“嗯。”最近他经常是这种缺咸少淡的德行，放在此时闹得我心里发慌，“团座，这声不白叫，死的活的都跟着呢，你可千万不能犯糊涂。”他盯着我，那股子认真劲儿实属意外。一脸过于集中的内容却偏偏给你种死人才有的安详，硬是大中午的逼出我一身冷汗。他又用同样的眼神在看面前的帐篷，我不知道他看的是什么，是惶惶不可解的未来，还是无力更改的现实。然后我听到了声震山岳的一吼，“师座——”

　　我被惊的本能找向门口，虞啸卿没出来，他却成功的打断了里面的客套。帐篷里短暂的静默后，传来虞啸卿的回吼，“鬼叫什么，进来。”我傻愣愣地看着他颠了进去，羊入虎口，这就是我当时的感受，没别的，在炮灰们的眼中，里边的三个都高高在上，也都吃人。我眼看着死啦死啦由一只脚生肉垫的猫科类动物变身为脚步沉重的大象，那打劫的架势让我确定他就是去作死的。